它仰頭看去小雌,點了點頭,就那條花背吧。林白梧挽起袖子,露出細瘦的手臂,頂生疏的去撈魚,那魚本來還要死不活的慢慢遊,這一下像打了雞血,撲騰騰的躍出水麵又紮猛子似的翻回去。林白梧抓了幾回都抓不住魚,咬著牙的抹了把臉,忙為自己著補:“老馬還有失蹄,你別急……”話還沒落地,就見大貓兒一爪子下去,照著花背魚頭就是一掌,“啪”的一聲脆響,魚翻起肚皮暈在了水裏。林白梧尷尬的抿了抿唇:“還是你厲害。”“嗷嗚!”那可不!解決了大貓兒的吃食,林白梧去做麵。重新生火就費了好一番功夫,當時走得急,灶灰都還沒來得及清。林白梧坐在小馬紮上,埋頭將爐裏的舊灰掃出來,一抬頭弄了個黑臉包公。淵嘯叼著花背魚跟過來,見小雌灰頭土臉的,眨了眨金黃大眼。林白梧見貓兒直瞅他,伸手蹭了點灰抹在大貓鼻尖,他笑起來,見牙不見眼:“這樣真成了貓兒了。”敢在老虎鼻頭抹灰的,整個上河村怕也隻有林白梧了。淵嘯卻不惱,動了動耳朵,縱容的瞧著他鬧。許是大貓兒眼神太專注,又許是灶房裏熱,林白梧莫名的臉頰發燙,他趕緊轉回頭來,繼續手上的活。幹草葉子鋪鋪平,先用火鐮敲打火石,待起了火星子燒出一角後,開始往裏填小柴。火漸漸大起來,劈裏啪啦的跳著火星,林白梧加了些木頭後,將鐵鍋坐上灶台。今兒個回來的匆忙,來不及準備什麽,就挑了院子裏的一顆小白菜。冬日漫長,像這種不易壞的蔬菜家家戶戶囤的都多,林家也不例外,院子裏還有好些,碼起落作小山,夠過冬的。他將白菜剝了洗淨,最外頭滾爛的菜幫子挑出來,放在小筐子裏一會兒拿去喂雞。處理好菜,鍋子也燒熱冒起了細煙,林白梧挖了勺豬油下鍋,啦一聲響,油香彌漫。趁著熱油,先將蔥段爆香,再將切塊的菜幫子下鍋,然後是菜葉。香氣飄的滿屋子都是,淵嘯三兩口解決了魚,便躍到小雌邊上看他炒菜。小雌那小一個人兒,對著口漆黑大鐵鍋,揮一把和他手臂差不多長的鏟子,還笑眯眯的。白菜炒的差不多熟,林白梧加了瓢水,蓋起木蓋,等水起沸好下麵。他一低頭就見貓兒又偎在了腳邊,毛茸茸一大坨,他蹲下/身:“回屋等嘛,這裏油煙大,毛毛都髒了。”淵嘯伸出爪瞧爪爪毛,白白淨淨;低頭瞧肚肚毛,被布頭裹著瞧不著;扭頭瞧尾巴毛,噫……落了點灰。林白梧看著正追著自己尾巴跑的大貓兒:“好了好了,不髒髒都可白淨。”“唔?”真的?大貓兒仰頭呆呆的看他。鍋水起沸,打著木蓋噗噗的響,林白梧掀開蓋子,下了綹麵,他笑起來:“真的,晚上抱著你睡。”“嗷嗚!”大貓兒高興的躍起來,尾巴拍的地麵啪啪響。*作者有話要說:第30章 吃過飯,林白梧吹熄了油燈,深濃的黑暗將夜色浸透。他沒有拉簾子,月光順著窗縫透進來,淡淡的映在臉上,讓他感覺可舒服。在鎮子的這些天,屋子小、炕擠,林白梧從來和衣而眠,而今回了家,終於可以舒舒服服的躺下睡覺,讓他有種久違的舒暢。大貓兒在地上玩球兒,自從大貓兒的傷口愈合、體型迅速生長,許多東西都已經不再合適它了。比如那個小窩,比如它爪尖的布球。雖然阿爹對於他將虎帶進屋的做法很不讚成,生怕這白老虎半夜發了性,將他生吞活剝了。可林白梧卻清楚,他的貓兒不會。林白梧趴炕邊瞧它,見貓兒正圍著球兒來回的跳,不自覺笑出了聲:“貓兒,來睡覺嘛。”聽見喚,大貓兒迅速扔下球,飛似的兩步躍上了炕麵。它湊到林白梧跟前輕輕嗅了嗅,小雌身上有股可好聞的味道,清清淡淡的像是山林的風,又像是山間的泉,讓它四肢百骸都暢快。貓兒的舌頭在頸邊輕弄,林白梧笑著躲開,卻一手撈著貓兒的後頸不放:“哎呀可癢呢。”擦過遍毛的大貓兒全身都幹幹淨淨,還有那四隻爪爪,皂角水洗過,粉嫩嫩的帶股子香。林白梧躲不開,幹脆由著貓兒來舔。淵嘯垂下頭,凝著神一瞬也不瞬的看,小雌在它身/下放肆的咯咯的笑,泠泉打山石似的響。讓它莫名的口幹舌燥,有股難言的欲/望在某處聚集、亟欲僨張。它自知不對,趕緊收斂著想要躲開。可小雌卻不知天高地厚的抱了過來,一雙水潤大眼裏倒映的全是它,讓淵嘯喉嚨都開始發緊。林白梧翻了個身,單薄的肩背衣裳根本遮不住,露出清瘦的鎖骨,他拍拍身前空位,示意大貓兒到這兒來。淵嘯遲遲沒有動作,它耳尖發燙,小心翼翼的將尾巴團在身前,掩飾的動了動屁股。林白梧皺起眉頭,心道這貓兒是咋了嘛,蹲邊上動也不動,和門口那石獅子似的。他看不下去,拉住貓兒的前爪爪,一把給抱進了懷裏。“唔唔唔?”不止耳尖,這會兒整個耳朵都紅起來了。淵嘯挺大一隻虎,被小雌抱了個滿懷。它忍了忍,忍了又忍,身/下某處卻半點不由虎,它羞憤欲死,一頭紮進了棉被裏。許是這一路實在太累了,又許是抱著貓兒實在舒服,林白梧沒多一會兒便睡了。在他懷裏的大貓兒動也不敢動,生怕吵醒了小雌。直到淺淺的鼾聲傳來,像小鼓槌似的敲在耳膜,淵嘯才敢確定,小雌是睡熟了。夜色輕撫著林白梧的臉,柔和而恬靜,讓淵嘯不忍起身。可體內狂躁的血液已經壓製不住,它再不走,怕是不行了。屋外山風狂作,自林間呼嘯驚起,似是無言的召喚。淵嘯壓低身,額頭輕輕貼了貼小雌的臉,自炕上躍了下去。木門的鎖並不難開,淵嘯順著門邊出去。到後院,它直接登上高處,自牆上一躍而下,往峪途山方向急奔。天地廣闊,山風肆意,淵嘯的長毛隨著朔風飛揚,它卻絲毫不覺得冷,隻覺得灑脫而暢快。一種熟悉的、久違的感覺充溢著全身,讓它心口狂跳。它像剛從五指山下逃出的潑猴,發了瘋似的在山野追風,在未化的冰雪間撒歡,寬厚的虎爪拍擊著挺拔的樹幹、粗壯的虎尾掃打著凍硬的雪堆……直到筋疲力盡。它像個歸家的孩子,在峪途山的懷抱裏貪婪的汲取養分,它屬於這裏,屬於這裏的一草一木,即便群虎將它驅逐,峪途山也永遠有一處地方,可以安放它被放逐的心。淵嘯仰癱在雪裏,透過層層疊疊、相互交錯的樹幹枝椏,清冷的月光落在它身上,將它周身都鍍上一層淡淡的銀輝。驀地,僨張的血液開始自心口往四肢百骸急速流竄,這難熬又熟悉的感覺讓淵嘯忍不住屏住呼吸。一片白光乍起,它費力的睜開眼,就見幾乎可以撕裂萬物的虎爪變作了……人類的手。它下意識的向下看,勁瘦有力的虎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人類的長腿。淵嘯不敢置信的緩緩摸去臉頰,它又變作了人……*與日頭同時起的,是家裏的雞。這一覺林白梧睡的通體舒暢,他打了個嗬欠,在炕上伸了個懶腰,躺了好一會兒才想著起,卻猛然發覺家裏的貓兒不見了。林白梧隨便披了件衣裳下地,發現門閂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他心裏一片慌亂,手心不自覺地握緊緊,貓兒不見了,他的貓兒在他睡熟的時候竟然不見了。從沒有這樣過,即便是在鎮子,貓兒也沒有偷偷跑走過。林白梧穿上鞋就要出去,卻聽見對門的房門“嘎吱”一聲開了。林大川拄著拐杖站在門口:“怎麽了?著急忙慌的。”“阿爹,貓兒丟了!”林大川呼出口白氣:“穿好了再出去,外頭冷的冰窖似的,再凍著!”林白梧等不及,皺著臉就想往外跑。“它是眼下丟的嗎?差這一時半刻嗎!穿暖了出去好好找!”林白梧嗯嗯應聲,聽話的裹了棉袍子才往外頭跑。晨風自山林吹刮而來,帶著冰淩的冷意,小刀子似的刮人臉。“貓兒!貓兒回家了!”林白梧凍的舌頭發麻,喉嚨嘶啞,卻仍不歇的喊,他恨不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隻為能找到大貓兒的身影。他自家門口一路往村口尋,正值正月裏,許多人家在串門子,天才放亮,就有半大孩子成群結隊的在外頭跑。林白梧以往都頂怕人,更怕這種狗都嫌年歲的娃兒,恨不能繞了遠的走。可眼下,他完全顧不上這些。村子口的白梧桐樹下,幾個穿新衣的孩子正圍著鬧,王家小子王虎手執陀螺鞭,猛的朝下甩去。“啪”的一聲響,鞭子卷風發出“咻”的鳴叫,幾個孩子全拍手鬼吼起來:“快看!毛都立起來了!”“是死了嗎?這都不醒!”“可別打壞了,我等下得拎回家,我媽可喜歡這獸皮子!”*作者有話要說:第31章 林白梧心口猛的縮緊,他不管不顧的衝過去,奮力撥開人群,就見大貓兒閉著眼,癱軟在地上。林白梧瞳孔皺縮,心髒一抽一抽的疼,他衝上前去,可還沒觸碰到大貓兒就被幾個孩子攔下了。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是混不吝,爹娘都管不住,狗都嫌。為首的王虎才到林白梧肩膀高,卻極壯,他挺起胸脯,仰著頭輕蔑的睨他:“你這個雙兒要幹啥!”林白梧被人攔著過不去,他急道:“虎子,這是我的貓兒,你還我吧。”王虎揚起手中的陀螺鞭,甩在地上發出“啪”的咻鳴:“你的貓兒?身上寫你名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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