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老在一處站定,說:“跟我過來。”


    宗政禮司不敢怠慢,加快腳步跟上佐老,這裏麵比想象得還要長,他們走了許久。佐老忽然在一個雕滿麒麟紋的箱子前站定。


    宗政禮司細看了看,那箱子不似木料也不像金屬,有這柔和的光澤,把麒麟的威武剛猛襯托得恰到好處,箱子是長方形的,若其中也是兵器的話大致應該是槍或者長劍、長刀一類的。


    佐老寬厚的手掌微微抬起,鏗鏘有力地結印,箱子周圍立刻閃現了飛速旋轉的陣輪,黑色的咒文盤旋在其中,佐老用法力開啟了法陣,陣輪漸漸消失。


    佐老一隻手輕抬,箱子上的麒麟忽然動了起來,緩緩地移動健碩的身軀退到一旁,箱子緩緩開啟,光芒從開啟的縫隙四散開來,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待宗政禮司適應了這光芒,發現盒子已經完全開啟,一柄長刀赫然其中。


    這刀形蜿蜒出幾個波浪形的鋒刃,長柄繞蟠龍,刀鋒極利,刀麵可鑒人影細看卻有龍鱗紋,刀刃寒光凜凜。


    宗政禮司不敢貿然觸碰,抬頭看著佐老說:“這是……”


    佐老說:“這是創世之初擅長鍛造武器的上神乾喿鑄的鳴龍刀,用天龍吐出的一顆珠子煉化而成,本是以為創世大將所用,後來那位大將殞身後。此刀落入迷陀海,因它之故,海水常年不結冰,洶湧不息毫無生機。後來我路過,下海探尋發現它的存在,將它收回。之後發現此刀似活物,大約是因為龍氣太盛,有它在方圓百裏無生氣。有鋼鐵器物必定被它吸收了去,所以我設下了這法陣結界。我曾思忖了許久,隻有你還算有資格用,隻是之前你的修為還不到火候。如今見你心竅已開,不如就帶你來試試。”


    宗政禮司對這刀肅然起敬,若凡非凡品。他躍躍欲試地靠近,緩緩抬起右手慢慢地去握刀柄。沒想到皮肉剛觸碰,刀柄上的蟠龍忽然眼睛亮起來,而後飛速旋轉著盤踞在他手上。宗政禮司頓時覺得如同萬芒入手,痛苦非常,那蟠龍身上的鱗片炸了起來在他手上旋轉的時候將他的皮肉割得鮮血直流。


    佐老也驚了一下,說:“快放下,你的手不要了嗎?”


    宗政禮司一心慕強,又堅持了一會兒,是在忍不住才終於撒手放了刀。


    “為什麽會這樣?”宗政禮司用法力封住血,手上細碎的傷口慘不忍睹。


    佐老用法陣再次封住鳴龍,一邊用法力幫他療傷一邊說:“你以為創世大將用過的東西是隨隨便便什麽人都能碰的嗎?鳴龍這麽有靈氣,自然也如同人一般有脾氣,第一次接觸,它還沒有認可你,也是正常的。不過……”佐老故意拉長聲音說:“你若是嫌麻煩的話,可以挑別的,我這兒還有很多不錯的武器。”


    宗政禮司看著始終雲淡風輕的師尊,師尊應該是最了解他的人,也是個會權衡利弊的人。他為自己挑選鳴龍絕不是一時興起,一定是有什麽特別的緣故,或許這鳴龍正是能最大催化他法力的武器。


    “不,我遵從師尊的安排。既然鳴龍不認可我,那我就努力讓它認我為主。”宗政禮司斬釘截鐵地說。


    佐老眼神裏微微讚許,嘴上卻說:“你這倔脾氣,我是勸不成,這刀也是個強種,說不定你們剛好合拍。不過要量力而行,別傷了自己兒。”


    宗政禮司忽然行禮說:“謝師尊成全!”說罷,仿佛害怕佐老反悔一般,用法力將鳴龍和法陣移到自己的處所。


    佐老四下裏看看其他的武器,說:“我且先說明白,這鳴龍就算認主,能否真正為你所用也是未知數。能不能成事,除了靠你的修為,也要看你的機緣造化。”


    宗政禮司肅然地回答:“謹遵師尊教誨。”


    佐老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其實心中早有數,這個倔脾氣大概會不遺餘力地征服鳴龍,隻盼不要出事才好,眼看大敵當前,可不能折了這員大將。本來他也不願讓宗政禮司碰鳴龍,可他求進心切,又是死腦筋,也許現在正是磨煉的好時機,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宗政禮司回來之後用繃帶纏緊了手,避免傷口崩開。鳴龍在沒有法陣限製時,就算躺著不動也讓人感受得到駭人的氣息。他又嚐試了幾次去握刀,都是一樣的結果,蟠龍如同嗜血一般緊緊地縛上他的手甚至延伸到手臂上。他每次都忍痛到極限放棄,右手已經慘不忍睹了。


    望著自己的沒有一塊好肉的右臂,他忽然就想起了錦嫿為了進入虛無界,自斷一臂的場景。虛無結界進入需要條件,更多的原因是虛無界希望通過結界削弱來者的力量保障自己的安全。莫非……鳴龍也是為了希望削弱對方的力量使自己占上風嗎?


    虛無結界這麽做是因為對所有妄圖進入虛無界的來者心存戒備,畢竟很多心存歹意的人都希望破了虛無結界,結界這麽做也是為了自保。那麽鳴龍既然靈性極強,可能也是因為對於自己的不信任,企圖削弱他而已。


    宗政禮司冷靜地想了想,忽然喚出乾坤刀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右臂上劃了一道,頓時血流如注。他將自己的血滴在鳴龍刀上,用法力感應著鳴龍。


    “吾既為汝主,汝當遵從,吾以血為盟,此後一心同體共進退,若有違背,汝可取吾一臂。”宗政禮司用心念與鳴龍感應。


    鳴龍沾了血之後,發出紅色的光芒,血入刀鋒瞬間消失。而後如同心脈一般跳動著,刀柄的蟠龍咆哮著在刀身盤旋,最後回到遠處,龍眼閃爍最後平靜下來。


    宗政禮司胡亂地扯了塊布包好了傷口,再次抬手觸刀,這一次蟠龍隻在遠處纏繞,並未傷他分毫。隻是,他提勁運刀時,卻發現刀身紋絲不動,仿佛泰山一般。


    宗政禮司不禁苦笑,費了這麽大勁,不知算不算認主成功,刀卻重得好像長在刀架上拿不起來。


    “哎呀,這是幹什麽哪,傷才好差不多,神使又開始糟蹋自己了,快停下!”騏風像見鬼了一樣大聲嚷嚷。


    宗政禮司一皺眉頭:“你進來怎麽不敲門?”


    騏風端著一堆懟到臉上那麽高的文件說:“你看我這樣子能敲門嗎?”說罷找個平坦地方放下來,抖抖酸了的手臂,一看宗政禮司滲出血的手還有纏著布的胳膊,露出驚嚇地表情。


    “這是……”騏風好奇地探頭看鳴龍。


    宗政禮司左手一抬,重封了法陣,說:“沒什麽,別亂看。”鳴龍重新躺在麒麟箱裏。


    騏風一撇嘴:“什麽了不起的。我才不看哪,神使責任重大,我是關心您老別又把身體搞壞了,到時候忙得我沒空約會,我多虧啊。”


    宗政禮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色令智昏。”


    騏風開口就說:“你還不是……”想了想宗政禮司到底是上司,雖然兩人私交不錯也不能太逾矩,再說宗政禮司麵皮薄,提他與緋絕顏的糾葛估計他就惱羞成怒了,騏風改口道:“你多清心寡欲啊,不像我們這些俗人。”


    宗政禮司盯了他好一會兒,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卻又沒借口發作,最後開口問:“虛無結界那邊怎麽樣了?”


    騏風說:“我正要說這事呢,虛無結界無異樣,但是看守的人都感應到了虛無界內似乎有魔氣在滋長,似乎有越來越強的趨勢,不知是什麽緣故。”


    宗政禮司一愣,這變化似乎是自己最不願意接受的意料之中,看來錦嫿在虛無界還活著,而且引起了一些動作,恐怕真的要有大事發生。


    “加派人手盯緊,可能的話請佐老聯係其他神域一同鎮守,畢竟虛無界不是西域神府一家的責任。有什麽動向立刻報佐老和我知曉。”宗政禮司摸著自己包著的右臂,眉頭鎖得更緊了。如今真的片刻不能浪費,要加緊讓鳴龍為自己所用才行。


    “您這傷,要不我讓醫官來給您看看吧”騏風有些擔心。


    宗政禮司穿好衣服,坐在案前,“不必了,小傷而已,我要盡快處理好事務,你且去忙吧。”


    騏風剛要走,卻聽見宗政禮司又說:“你跟那小丫頭在一起的時候也捎個話,讓她告訴蓮仲提高警惕,虛無界恐怕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騏風無奈地點頭然後離開。


    卡通兔子主題咖啡館禮,嬰寧頭戴兔耳朵,一身毛茸茸的短裙酷似一隻可愛的粉兔子。


    騏風看著她忍俊不禁。


    “怎麽啦,不好看嗎?我一直都想試試這個,凡人都……”嬰寧話沒說完,就被騏風捂上了嘴。


    騏風壓低聲音說:“小點聲,生怕別人聽不見怎麽著。好看,好看你穿什麽都好看啊——”


    嬰寧四下裏看看,這家網紅咖啡廳人來人往的,確實不適合亂說話,自覺理虧地吐了吐舌頭,然後低頭喝自己的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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