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蕪摸了摸額頭,再次體會到ss級精神力的神奇之處,心道等他的精神海徹底好了後,該好好探索一下ss級精神力的妙用了。 在這個全是動物擬態囚犯的監區,他無法憑武力保護自己,但他敢說,自己的精神力等級絕對是這兒最高的那一個。 如果他能摸透精神力的使用方法,或許不用沈斜庇護,他自己就保住自己,甚至可以反過來保護沈斜等人! 如果換做是淩空,恐怕會質問宋蕪是怎麽知道的,但鯨不會,自從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後,他就已經失去了好奇心,並不想知道別人的秘密。 鯨隻摸了摸辮子,又說了聲謝謝。 宋蕪忙道:“我隻是嘴上說說而已,動手的是沈斜和淩空,他倆出的力最多,你謝他們就好了。” “對,謝我,謝我。”淩空率先洗好,出現門口,扶著門框大笑道,“快,我等著聽呢。” 鯨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徑自走到角落裏的小屋,褪下裙子換回了囚犯應該穿的黑白寬條紋囚服,然後還不忘關上門。 這間小屋曾是用來堆放雜物的雜物間,但自從鯨與沈斜交上朋友後,便被他用來懸掛裙子。偶爾來時,便穿一穿,用來懷念姐姐。 而這時,催促囚犯們離開洗浴樓的廣播,也在淩空身後的室內響了起來。他們這些在監區生活久了的囚犯,身體內的生物鍾,已然和監區的時間表達成一致。很多時候不用看表,就大概知道是什麽時間。 淩空聳了聳肩:“好吧,看來我們該走了。” 宋蕪點點頭,跟在兩人身後下了樓頂,卻有沒看見沈斜的身影。 “沈哥還沒洗好嗎?”宋蕪問道,可他卻沒有聽見這一層有水流的聲音。 淩空道:“他洗完就去醫務樓給你拿藥膏了,讓我告訴你,你直接回監舍樓等他就行。” 宋蕪低頭看了看手腕,比剛剛又腫了不少。 或許是經曆過幾次更劇烈的頭疼,過了最初的那會,他其實已經不覺得手疼了。 與鯨和淩空告別後,宋蕪便回了2號監舍樓,坐著電梯直上九層,在沈斜的牢房內乖乖等他回來。 沒一會兒,他挺直的腰背就彎了下來,最後趴在桌子上,眼皮漸漸垂下——除沈斜外,其他囚犯每天早晚皆有一段勞作時間,他也不例外,加之先前又在洗浴樓頂上的泳池內遊了幾圈,這會身體實在疲乏,隻想合上眼睡覺。 但想起沈斜還沒有回來,宋蕪快合上的眼皮又猛地睜開,隻是睡意上來了,不免眼泛淚花,還時不時地打個哈欠。 好在沈斜獨自一人,去來都很快,終是在宋蕪徹底睡著前回來了。 沈斜在桌邊坐下,往手心裏擠出些藥膏,兩隻手合起搓了幾下,感覺到手心熱了後,便朝一旁昏昏欲睡的小玫瑰喚道:“阿蕪,把手伸過來。” “嗯。” 聽到沈斜的聲音,宋蕪迷迷糊糊地朝他伸出了一隻手。 沈斜低笑:“錯了,另一隻。” 宋蕪困得都睜不開眼了,聽到沈斜說錯了,就乖乖地收回手,換了另一隻,混沌的大腦壓根沒理解沈斜的意圖。 直到沈斜兩隻沾著藥膏的大手握住他的手腕,以一種十分溫柔的力道揉按著他手腕紅腫的地方,才漸漸反應過來,想抽回手,卻被沈斜製止了。 “別動。”沈斜道,“不然你明天會更難受。” 宋蕪打了哈欠,眼淚汪汪道:“我自己來就行,沈哥你去休息吧。” 沈斜卻岔開了話題:“你想聽鯨的故事嗎?” 宋蕪快合上的眼睛登時睜開:“可以說麽,鯨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這並不是什麽不可說的秘密。”沈斜笑道,“在這呆久了,有些事想不知道都難。你隻是剛來不久,才會什麽都不知道。就算我今天不告訴你,改天淩空那個大嘴巴,也會說出來。” 聽沈斜這麽一說,宋蕪放心了:“想聽!” 沈斜見宋蕪果然如他所想的忽略了被他揉按的手腕,心中一笑,緩緩說道:“鯨來自奧斯汀帝國,父母早逝,和大他十多歲的姐姐相依為命……” 從鯨會被關進編號1314獄星便知,他的故事注定不愉快,甚至很俗套——鯨的長相冷硬,勉強可以誇一句俊朗,但他的姐姐則不然,生的貌美卻既沒有庇護她的人又沒有自保的本領。一旦惹來有權有勢的惡人的覬覦,下場便難以預料。 那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天,鯨的姐姐出去了,就再也沒有回來。等鯨再見到姐姐的時候,已是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從很高很高的地方一躍而下,像隻折翼的鳥兒一樣摔在地上,再看不出曾經美麗的模樣。 接下來就是關於複仇的故事,鯨用重達八噸的擬態,壓死了所有欺負他姐姐的人。 再後來,他便來到了這兒。 聽完,宋蕪沉默了許久。他後悔了,他不該好奇,這裏是獄星,他早該想到會被關進這兒的人無非三類,要麽當真窮凶極惡,要麽是被冤枉陷害,要麽就是鯨這種令人無言的情況。 “鯨他……穿裙子是愛好,還是?”宋蕪道。 沈斜低著頭,望著小玫瑰在藥膏的作用下不那麽紅腫了的手腕,說得委婉:“他隻是想再見一見她。” 宋蕪聽懂了,他爸爸去世後,有一段時間他父親便活成了爸爸的模樣,服裝飲食愛好通通都和逝去的愛人別無二致。 直到有一天,他發燒躺在床上,誤把父親看成了爸爸,哭得很慘烈。 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看到父親又變回了之前的模樣,好似一夕之間從失去愛人的傷痛中走了出來。 沈斜抬眸,望見小玫瑰神情低落的樣子,心裏也有些後悔,便挑挑揀揀說了幾件自己幼年時的趣事,才把人哄開心了。 一支藥膏用了大半,沈斜才堪堪停手,起身去衛生間把手上的藥膏洗掉。 洗手台上放著洗幹淨了的牙缸,一隻藍色的牙刷斜插在裏頭。 牙缸被牙刷占了,那這幾天小玫瑰睡在哪的?沈斜忽然注意到這個問題。 幾下洗好手,沈斜轉身出了衛生間,卻見小玫瑰頭枕著沒受傷的那隻手,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沈斜掃了眼一旁的床,床單平整,上麵沒有一絲皺紋,被褥疊得整整齊齊放在床尾,一看便知這床在他不在的三天內沒被人睡過。 再看看宋蕪輕易就趴在桌上睡著了的樣子,沈斜想,他大概知道小玫瑰這幾夜是怎麽度過的了。 “阿蕪?”沈斜走到桌旁,俯下身,在宋蕪耳畔低喚了一聲。 宋蕪皺了下眉,不僅沒醒來,頭還轉了個方向。許是枕著一隻手的姿勢不大舒服,不一會兒,他垂下的傷手就緩緩抬了起來,欲雙手交疊枕在頭下。 見狀,沈斜趕緊出手阻止,然後小心地抱起宋蕪,把人輕輕地放在床上後,又扯過被子把人嚴嚴實實地蓋住。 他便坐在床邊,低著頭,靜靜地盯著熟睡的小玫瑰——躺在他的床上,蓋著他的被子,被他的氣息包圍著。 許久後,沈斜緩緩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小玫瑰的臉頰,拇指的指腹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撫過小玫瑰紅潤的唇角。 “晚安,我的小玫瑰。” 第二天,早上七點,柔和的陽光徐徐灑落監區。 吃完早餐的囚犯們,陸陸續續來到監區廣場。比起傍晚放風的時候,這會的囚犯們戾氣要小些,不是散步活動,就是三五成群玩些小遊戲。 沒多久,他們嗅到一股熟悉的強大氣息,一回頭便看見一頭威猛的白虎嘴裏叼著個牙缸走來,而牙缸裏頭窩著的正是一朵紅豔的小玫瑰。 囚犯們覺得這一幕格外眼熟,因為三天前,沈斜赴約應戰的時候,也是這麽出場的。殊不知日後,這一幕會在每一個平靜又有陽光的晨間出現,而他們隻能遠遠地看著,羨慕又嫉妒。 沈斜環顧左右,挑了個安靜又陽光正好的地方,走過去臥著,然後把嘴裏的牙缸輕輕放在身前。 小玫瑰迎著晨風緩緩綻開花苞,但花香卻被一旁白虎的氣息牢牢鎖住,不讓周遭的囚犯有機會聞到一星半點的玫瑰花香,然而此等霸道的行為,卻無人敢說一句話。 白虎伸爪,把牙缸往懷裏攬了攬,然後便合上眼假寐,和小玫瑰一起享受晨間明媚又柔和的陽光。 淩空遠遠地看見他倆,想過來一起曬太陽,卻被鯨攔住,扯到了別的地方。 “你要幹嘛?別攔著我啊,我要找小玫瑰玩,你和沈斜都沒意思極了。”淩空抱怨道。 “編辮子。”鯨抓起辮子給淩空看,他的辮子睡了一夜,已經有些鬆散。 “???”淩空無語,“你大爺的,拿我當傭人?” 鯨沉默地望著他,眼神執著。 兩人對視了一會後,淩空無奈答應:“行吧,真是欠了你們這些小屁孩的。” 不過就算沒了淩空和鯨的打擾,沈斜和宋蕪靜謐又美好的晨間時光,也沒能持續多久。 溫雀找了過來:“阿蕪,有人申請了網上探監,指明要見你。” 白虎睜開了眼,溫雀瞧見了,笑著打了個招呼:“早啊。” 小玫瑰跳出牙缸,從擬態逆轉回人身,驚訝道:“找我的?獄規上不是說,犯人入獄滿一個月才能見外人嗎?” “這一條是限製犯人的,並不限製外人。”溫雀笑道,“那麽你要見嗎?如果你不想見的話,我也可以幫你拒絕掉。” “不,我要見!”宋蕪神色間有些激動。 今年五月初,他父親有事外出,說好會在他生日前回來,可生日前夕卻忽然聯係不上了。到了生日當天,他請假回家等了一整天,也沒能等到父親回來。 後來他去穀神星的執法局,登記了父親失蹤的事,然而在那之後的幾個月裏,他每每詢問執法局的工作人員,得到的回複都是——很抱歉,沒有發現您父親的下落。 宋蕪想,說不定是他父親平安歸來了,又或者是穀神星的執法局有了他父親的下落,才會有了這通探監申請。 越想越激動,宋蕪有些迫不及待道:“快帶我去吧。” 溫雀莞爾一笑:“那就跟我來吧。” 宋蕪甚至忘了揮別沈斜,就急匆匆地跟著溫雀走了。 “好久不見,阿蕪。” 會見室內,慢慢投射出一個人影。 不是宋蕪心心念念的父親,也不是穀神星執法局的工作人員,而是害他至此的好友兼室友——林蒲。 與宋蕪一樣,林蒲也是植物擬態,不過宋蕪是花,而林蒲卻是一株草。論相貌,他不過清秀之姿,論才華,他在機甲學院機甲製造係裏永遠被宋蕪壓一頭。論家世背景,兩人明明都來自偏遠星,但宋蕪平日所用皆是最好的從不缺星幣,而林蒲卻是普通人家,什麽都要省著用。 就是這樣相似又天差地別的兩個人,最後卻被分在了同一間寢室內,若是林蒲性子好也就罷了,可偏偏他是個表麵靦腆單純、內裏卻心機又善妒的人,日久天長之下,難免看宋蕪樣樣不順眼,即便宋蕪一直拿他當好友,且從沒對不住他。 宋蕪臉上的激動之色褪去,抿緊了唇:“我並不想再見到你。” 林蒲並不在意宋蕪的冷臉,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幾遍宋蕪身上的囚服後,臉上露出了笑容:“阿蕪長得好看,穿囚服也好看,這身衣服很適合你呢。” 宋蕪快被他氣死了,但硬是強撐著一口氣,不願意申請結束這場會見。 “你申請見我,就是為了誇我好看嗎?”宋蕪板著臉,麵無表情道,“對,我就是好看,誰看了都喜歡,在哪都討人喜歡。” 林蒲有些驚訝,不禁以一種驚奇的目光望著宋蕪:“你才進獄星幾天,就變化這麽大啊,果然環境非常能影響人。在學院星的時候,阿蕪你謙虛又有禮貌,從不會說這樣的話。” “人都是會變的,你第一天知道嗎?”宋蕪冷哼道,“你不就挺會變的嗎?都不用環境影響,在學院星這樣的好地方都能變壞。” 林蒲搖了搖頭:“算了,不說這些了,阿蕪我這次找你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呢。” “什麽?”宋蕪麵無表情地捧場接話茬,想要看一看這個表裏不一的家夥還有什麽話要說,“哦,是不是沒了我之後,你這個萬年老二終於考了第一名?如果是這個好消息的話,就不用說了。” “不,是機甲設計與製造大賽要開始了,我已經報名了。”林蒲笑道,“可惜了,機甲學院的導師們和同學們本來都非常看好你,覺得你可能會在這次比賽中大放異彩,甚至有可能取得第一名。” 宋蕪胸口發悶:“沒了我,你就能得第一名嗎?林蒲,我和你是室友,對你的水平我還是知道的。在我們學校的機甲學院,沒了我,或許你能當第一,但你別忘了,這個比賽還有別的學校的學生參加。” “那又如何?”林蒲無所謂地笑了笑,“總歸我還能參加,是啊,我可能得不了第一名,但起碼前十名,我還是有機會的。但是你就不一樣了,阿蕪,你現在是一名囚犯,你沒機會了。” 宋蕪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輕聲道:“那可不一定。” 林蒲道:“什麽?” “我想你忘了,這個比賽並不限製參賽人員的身份。”宋蕪的烏眸裏燃起兩簇明亮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