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鏡愣了愣。  白觀音啤酒過敏?  南鏡下意識轉頭看向白觀音,橘黃色的熾燈下,白觀音如雕塑一樣的皮膚仿佛也被這種黃澄澄的光染得消去了一層冷意,鴉羽一樣的眼睫下是一雙神色不辨的眼。  還沒等南鏡反應過來,苗金栗已經拿出玻璃杯和活動室裏之前他們就準備好的果啤,什麽都沒發現地說:“哈哈哈,幸好鏡兒你隻是抽中了喝啤酒,要是你抽中和別人接吻,就太搞笑了。”  宮飛燕肘了下什麽都不懂的苗金栗,咬著牙在苗金栗耳邊說:“你少說兩句,南鏡本來就夠尷尬了!”  正準備倒果啤的苗金栗明白過來,他看了眼南鏡,又看了眼白觀音,再看了眼謝翊,放下玻璃杯,撓撓頭,小聲說:“我以為玩遊戲。”  “我來吧。”南鏡尷尬的耳朵都燒了起來,他覺得熱,他站起身從苗金栗手裏拿過玻璃杯,把菠蘿啤倒進玻璃杯裏,低著頭像是隻專心於眼前這一件事。  一時間,小方桌周圍圍著的七個人都沒說話,白觀音脊背挺立,姿態頗規整,還透著一絲矜貴的古意,他眼皮半垂看著南鏡倒酒的動作。  其餘人多是拿出了手邊的東西在看,沒有說話,隻有南鴻煊直直盯著南鏡,他的麵容有絲不易察覺的扭曲,為什麽第一個人就抽到了南鏡,而且要不是白觀音過敏,現在就是南鏡和白觀音……  難道這個什麽靈異的鬼屋學校就是偏愛南鏡,明明現實裏南鏡就是一個萬人嫌,怎麽到這裏就成了萬人迷?  南家現在資金鏈都要斷裂了,要是他還不能想出辦法,他在娛樂圈沒有資金堆出來的資源全都會消失,沒有人比在娛樂圈呆過的南鴻煊更知道圈內的踩低捧高。  南鴻煊恐懼地想,不能這樣,這才是他最恐懼的事,比什麽筆仙什麽靈異要讓他恐懼的多。  想著想著南鴻煊看著南鏡的眼神就變了,如果不是南鏡跟鬱家說了什麽,他現在也不至於這樣。  “要溢出來了。”白觀音淡聲提醒道。  南鏡聽到白觀音冷冽的聲音動作一頓,玻璃杯裏的啤酒的白色泡沫已經要溢出來了,他都沒發現,南鏡手趕緊一捏拿起啤酒罐子,白色的泡沫劃出一道線,玻璃杯裏的啤酒的白色泡沫堪堪保持著要溢出來的狀態。  輕呼吸了一口,南鏡準備拿起玻璃杯,從旁邊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直接握住了玻璃杯。  南鏡眉心一跳,他抿了下唇,順著這隻骨節分明的手往上看,正看到謝翊坐在桌旁把酒端到了兩人的中間,眼裏似乎流泄出讓人溺斃的溫和情緒,這股情緒緊緊鎖著南鏡,聲線是清朗的:“我們同時喝?”  心髒一下一下的緊縮,南鏡現在是進退維穀,他低低“哦”了一聲,索性什麽都不再想,狠下心低頭湊近酒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南鏡就是覺得背後的白觀音在看著他,讓他如芒在背。  與此同時,謝翊也低下了頭,南鏡聞到一股很清淡的檀香,這股檀香就像是平時舉行各類祭祀活動的時候會燒的香,隻不過這股香更暖融,帶著讓人沉溺進去的酥麻的感覺。  明明檀香是清心的,在這裏反而多了一分旖旎的氛圍。  南鏡傾向酒杯,他的唇剛剛含住玻璃杯的杯口,謝翊也碰到了玻璃杯,果啤的泡沫沾到了兩人的唇,南鏡趕緊往裏含了一點,準備舌尖碰到酒就立馬起身。  這啤酒的泡沫也太多了。  從旁人的視角來看,謝翊高大的身子彎下來,在燈光的映照下徹底籠罩住了南鏡的身體,南鏡的一隻手搭在桌子上,瓷白的手按壓過度直接變得青白,指骨緊張的凸起。  玻璃杯口就那麽小,兩人的唇也就隔了兩個手指頭的問題,再近一點就能碰到了。  “靠。”苗金栗控製不住驚訝了一聲,他本來覺得這也就一個遊戲,真玩起來怎麽就這麽澀呢。  南鏡眼睫毛顫動了一下,他伸出一點舌尖,剛碰到酒就準備離開,就在他往後撤的那一刻,本來金黃色的酒液在一瞬間變成了濃稠的紅色,一股濃鬱的血腥味衝來,那股血腥味從嚐到酒液的舌尖直接衝到了南鏡的喉間。  瞳孔瞬間睜大,南鏡看到那濃稠的紅色酒液裏竟然浮現一根斷裂的指頭,那指頭是青白的,看著像是……自己的手指。  南鏡猛地抬頭,他起來的動作太急,本來就小的木凳晃了一下,南鏡雙腿控製不住往前磕去,謝翊直接抬起身,一手穩住玻璃杯,一手扯住南鏡。  眾人齊齊看向南鏡,苗金栗驚異:“鏡兒?”  往前一滑,南鏡雙腿直接蹭著坐到了謝翊的腿上,受傷的膝蓋在謝翊的大腿上擦了一下,南鏡堪堪穩住身形後,手忙腳亂趕緊站起身,驚魂未定地說:“抱歉,我剛才看錯了一些東西。”  謝翊嗓音很淡帶著關心的詢問:“沒事,你傷口碰到了嗎?”  “茲拉”椅子被拖開,白觀音幾乎在謝翊的動作後,瞬間站起身,白觀音扯住南鏡的手腕拉到自己的身後,看著桌麵上的筆仙遊戲的紙張和幾乎沒怎麽動的啤酒,冷聲:“看錯了什麽東西?”  南鴻煊忍不住想要嘲諷:“說不定沒看錯,”  話還沒說完,南鴻煊就被白觀音的視線掃過,帶著侵略性和不耐煩的冷漠視線簡直像刮骨刀一樣,南鴻煊在這視線下瞬間閉上了嘴。  南鏡定睛看著啤酒杯,玻璃杯的啤酒已經灑了一些出來了,裏麵的酒液還帶著氣泡,還是金黃的顏色,根本就沒有變成什麽濃稠的紅色。  現在他就算開口說自己看到了什麽,也隻會認為是自己沒睡好精神不好。  南鏡抿抿唇,搖頭:“沒什麽,可能是我沒睡好,看錯了。”  其實現在南鏡已經不太想玩遊戲了,但是他想著自己應該不會這麽倒黴第二次又被筆仙選中,隻要不被筆仙選中應該就沒有問題。  白觀音拉住南鏡的手腕直接坐下,他的手有點溫熱的雕塑感,握住南鏡能給一點難得的安全感,南鏡緩了緩說:“繼續遊戲吧。”  眾人此時已經意識到這個筆仙遊戲有多刺激,加上南鏡身上發生的事,第二輪玩之前反而沒有第一輪那麽興奮了,白觀音拿起筆,其餘人有些遲疑地握住筆。  “筆仙,筆仙,你到底要選哪個人?”  這次這支筆拉扯的比上次更加激烈,一股力道帶著七個人的手懸空在紙上繞圈,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這支筆已經猛地停住,直直在白觀音的前麵落下了筆。  第二個選的人,是白觀音。  南鴻煊猛地抬頭,隻要筆仙這次抽中的事情是自己和白觀音,他就有希望了,而自己剛好坐在白觀音的對麵。  這支筆移動得非常快,直接落到紙的右上角,迅速地控製眾人在紙上畫了一個圈。  這次實在是太快了,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白觀音已經放開筆甩下,淡然看向紙上被圈住的內容:“和坐在你旁邊的人一起去雕塑室親吻其中的雕塑,並把這個雕塑帶回來。”  這個筆仙遊戲是特屬於鬆林高校的遊戲,裏麵的內容完全符合學校的地圖。  苗金栗本來吊起來的心徹底放了回去,他看著這內容笑嘻嘻道:“旁邊的人肯定是跟鏡兒去嘛,真是巧,本來雕塑室就是你們常去的地方。”  說著苗金栗對著南鏡擠眉弄眼:“你們可以多待會兒時間,我不介意等。”  南鏡抿了下唇,白觀音左手邊坐著他,右手邊是宮飛燕,這個任務肯定是他和白觀音一起做了。  南鴻煊急得眼裏已經泛起紅血絲,他焦急地想要開口,但是又不知道怎麽開,畢竟遊戲規則就是如此。  白觀音直接握住南鏡的手腕,微側頭:“去嗎?”  從活動室到雕塑室,要穿過一整個漆黑的階梯教室,隻有他和白觀音兩個人,南鏡急促地呼吸了幾口,淡紅的唇抿了下,這個時候肯定不能拒絕,南鏡勉強維持著鎮靜說:“去。”  *  作者有話要說:  白觀音握手倒是挺順手了第37章 鬆林鬼屋(新生賽) 穩穩把南鏡抱起來  從活動室到雕塑室,要穿過一個很大也很空曠的階梯教室,階梯教室的燈並不是學生能開的,所以他倆肯定是要穿過一個完全漆黑的階梯教室。  “你們要拿個手電筒嗎?”苗金栗把門打開,看到黑漆漆的階梯教室裏一點光都看不見:“這也太黑了,南鏡剛剛又磕了腿。”  南鴻煊巴不得南鏡繼續磕到腿,趕緊說:“但是遊戲裏沒說能帶手電筒啊。”  “不帶手電筒,”白觀音直接走到門口,淡聲:“我對路記得很清晰,不會出事。”  南鏡略跟在白觀音的身後半步,兩人一起踏入階梯教室,白觀音頭也不回,南鏡下意識往回看了一眼,活動室溫暖的光越來越遠,直到變得模糊。  走了幾步,前麵的白觀音突然停住的腳步,南鏡腳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接磕到白觀音的後背上。  白觀音比南鏡高,南鏡沒辦法看到前麵的狀態,這黑漆漆……南鏡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麽了?”  白觀音轉身,黑暗中他的表情是模糊的,南鏡聽到白觀音清冽的聲音問他:“疼嗎?”  嗯?哪裏疼?  南鏡有點疑惑和遲疑道:“是說腿嗎?還好,上了碘伏又綁住,已經沒那麽疼了。”  白觀音驟然蹲下/身體,他直接握住了南鏡的膝蓋,把南鏡緊急纏的非常粗糙的繃帶打開,傷口上的繃帶驟然被扯開,觸碰到空氣。  南鏡幾乎是無法抑製地抖了下膝蓋,止不住的低低抽了一口氣。  黑暗中把南鏡緊張壓抑的嗓音顯得非常明顯。  “很疼?”白觀音的聲音很凜冽,但是在這種什麽都看不清的階梯教室裏,南鏡感受著傷口旁邊那隻手的觸感,壓低的聲音反而多了絲暖昧的味道:“我檢查一下傷口。”  白觀音的手指按南鏡傷口附近的皮膚。  就在他解開南鏡繃帶的那一刹,一股很淡的血腥味飄來,白觀音敏銳地感覺到整個溫度都變低了,在這階梯教室裏無數個黑暗的角落,好像藏著什麽窺探的東西。  這個校園……確實有鬼。  白觀音饒有興致地勾了勾唇角。  一股冷風卷過,南鏡露在外麵地腿一陣泛涼,他有點顫抖的說:“那個,好了嗎?我現在綁繃帶?”  白觀音慢條斯理地捏起繃帶:“我來給你綁。”  “啊?”南鏡下意識拒絕:“不要了吧,我可以自己來。”  “為什麽不行。”白觀音的薄涼的聲線末尾淡揚起,南鏡都能想象那張雕塑一樣完美的臉上沉冷帶著嘲意的壓迫感神情。  白觀音把繃帶拉起重新纏到南鏡的膝蓋上,繞圈的時候手指不可避免地會擦到南鏡的腿處,腿確實在輕顫,白觀音輕笑:“我們不是戀人嗎?”  南鏡心口一跳。  他確定白觀音肯定知道了什麽,但是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這會兒,南鏡覺得自己和記憶裏憂鬱的樣子截然不同,南鏡直接開口:“我們真的是戀人嗎?”  南鏡真的不覺得自己高中會談戀愛,也不覺得自己會交這麽一個喜怒皆無法看出來的男朋友。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設定好了他擁有這些。  繃帶已經被纏緊了,白觀音把結打好,他的指腹在打結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擦過南鏡的腿部皮膚,在手指下的皮膚非常的軟和涼,確實如眼中所見,南鏡皮薄肉嫩的。  白觀音輕描淡寫:“但我們現在確實得保持戀人關係。”  因為他們正在玩一個靈異的筆仙遊戲。  南鏡看著白觀音站起身,直接拉住他的手腕朝著雕塑室快步走去。兩人就像是最普通的談戀愛的高中生一樣,在學校熄燈後在漆黑的教室裏做一些不被允許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南鏡覺得白觀音拉他的手腕越來越順手了。  南鏡快走了幾步,離白觀音距離近了一點,他輕聲問:“那你覺得現在是為什麽會這樣呢?有什麽人想我們這麽做?”  “啪”  白觀音走到雕塑室的門口,直接按開了雕塑室的燈光。  光線明暗相間中,南鏡看到白觀音瞳孔縮了縮,這光線把白觀音顯得更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塑,白觀音的眸子仿佛閃著一線金光,有點……居高臨下的不類人感。  要南鏡來說,白觀音很像是那種世家大族的高位子弟。  但是,現在還有世家大族存在嗎?反正以南鏡的想象是想象不出來的。  白觀音斂下深黑的睫毛淡聲說:“之後就知道了。”  南鏡抿了抿唇,看向雕塑室。  雕塑室內全是完成和未完成的雕塑,裏麵很多作品都是準備送去參加雕塑大賽的,鬆林高校特別注重學生獲得的各類獎項,因此校內競爭都很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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