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科,學弟,建築係,廖文傑。  這些人或事物看起來沒什麽牽連,可若是加上蔣雲川,似乎又有了一點點關係。  莊秋白看著醫療麵板上停止上升的數值,又看了一眼儀表盤上若隱若現的惱怒狀態,跨步上前擋住籃球,阻攔了蔣少爺再次以冰霜般的眼神跟一個球體針鋒相對。  “要出去吃飯嗎?”莊秋白問。  蔣雲川說了聲“好”,等著莊秋白從書桌的抽屜裏拿出一本《觀星指南》,跟著他一起走出了房門。  他的手裏還拿著莊秋白送給他的那片楓葉,上車後看似隨意地夾入了一個黑色的皮夾,隨手放在中控台下麵的抽屜裏。  眼下的蔣雲川並沒有空中餐廳的那段記憶,在他的眼中,這應該是他跟莊秋白結婚四年之後第一次在外麵一起吃飯,雖然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但情緒麵板已經暴露了他極為期待的心情。  莊秋白沒有敷衍,打開手機看了一圈,最終找到了一家口碑不錯的新式餐廳。  這家餐廳剛好位於第七區的水上公園附近,據說附近有一片視野開闊的人工湖,餐廳建在距離湖岸不遠的觀景台上。那裏晚上人多,觀景台上不僅可以看到美麗的夜景,還可以看到立在湖泊對麵的地標建築。  定風市的地標是兩座漂亮的雙子大廈,夜晚燈光璀璨,偶爾還有煙火表演。  隻不過兩人是中午來的,看不到燈光,隻能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一看湖水。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莊秋白在點菜的時候特意讓服務生不要在菜品裏麵放一些奇奇怪怪的香料,最好保持原汁原味,以免蔣雲川不喜歡。  蔣雲川認真聽著,似乎把去除香料這句話也記在了心裏,莊秋白本想解釋一下,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多說。  十幾分鍾後,飯菜上桌,兩人相對而坐,繼續聊著莊秋白找來的話題。  這時,餐廳門口的風靈聲響了起來。  一個穿著灰色工裝的運輸人員推著兩個大箱子走了進來,莊秋白對著箱子上麵的文字看了幾秒,“林遠培植基地?”  突然,眼前的醫療麵板劇烈的晃動了一下。  莊秋白眨了眨眼,看到蔣雲川放下手中的刀叉,正麵無表情地喝水。  運輸人員是過來配送鮮花的。  服務生匆匆過來,對他們簡單解釋了員工通道正在檢修,所以運輸人員才會從正門經過,如果打擾他們用餐,還請多多擔待。  莊秋白點了點頭,等蔣雲川放下水杯,對他說:“林遠是我的學長,這批鮮花應該是從他的基地運送過來的。”  蔣雲川點了點,不以為然。  “吃完飯我們一起去學長那裏看看怎麽樣?我已經很多年沒見過學長了,我記得當初上學的時候,還在他那裏培植過一支鮮花......?”  話沒說完,蔣雲川的醫療麵板又劇烈的震動了兩下?  莊秋白狐疑地看他:“你去過去那裏嗎?”  蔣雲川冷靜地說:“沒去過。”  既然沒去過,莊秋白就把地圖導了出來,那個基地距離餐廳不遠,兩人吃過午飯一起回到車上,各自係好安全帶,慢悠悠地駛了過去。  莊秋白開始並沒有注意到車速很慢,直到路邊有一輛自行車按著車鈴一路“叮鈴鈴”地超過了他們,他才發現蔣雲川握著方向盤,隻開了20邁......  有這麽不想去嗎?  莊秋白坐在副駕駛忍不住笑出聲,結果笑著笑著聲音越來越大,蔣雲川趁著紅燈瞥他一眼,“笑什麽?”  莊秋白笑著說:“沒事,你好好開車。”  即便再不情願,兩人也隻用了半個小時就來到了培植基地的門口。  蔣雲川把車停穩,坐在駕駛座上沉默幾秒,“你先進去吧。我打個電話,處理點公事。”  莊秋白看著他波瀾不驚地側臉,猜想他可能真的有事,於是點了點頭,推開車門,給林遠打了個電話。  林遠是這座培植基地的總負責人,莊秋白的學長,高他兩屆。莊秋白上學的時候常常來這裏做培植實驗,本以為畢業之後會留在這裏工作,但由於家裏的關係,還是轉行進了城邦。  林遠接到莊秋白的電話,匆匆放下手中的工作,帶著一頂遮陽帽從陽光房裏跑了出來,“小莊!好久不見!”  莊秋白看到他的身影快步上前,笑著說:“好久不見,學長。”  林遠三十出頭,又高又瘦,周身帶著一股農科學者的淳樸氣,興奮地說:“真的好久不見,你畢業之後就沒來過了吧?少說得有五六年了。”  具體多少年莊秋白也算不清,不過自他接手父親的工作之後,確實忙得沒時間過來。  林遠笑著跟他敘舊,問了問他的近況,又帶著他參觀基地裏新建的幾座陽光房。  這些陽光房由一塊塊落地玻璃建成,采光極好,通風性強,裏種著各種各樣的新型花草,為了節省空間,還有一部分無根莖的鮮花懸浮在半空當中。這裏主要做晶體培植還有嫁接、永生的研究,隻不過花草永生這種技術還處在極為不健全的階段,莊秋白曾經還在這裏養過一支洋桔梗,算算年份,估計早就已經枯萎了......  “要不要去看一看你養的那支花?”  “啊?”  “啊什麽啊,快走,它可是咱們基地唯二兩支活得最久的純晶體培植的鮮花了。”  莊秋白沒想到那支花竟然還活著,緊緊跟在林遠身後,來到了一間較小的陽光房裏。  這期間,林遠接了一個電話,還沒開口跟對方打招呼,又立刻把嘴巴閉上了,莊秋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舉著電話,似乎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莊秋白。  莊秋白等他掛斷電話,問道:“學長有事要忙嗎?”  林遠搖了搖頭,站在原地四下看看,略有些迷茫地說:“沒事,咱們先進來看看你的花。”  午後的陽光耀眼,透過玻璃牆,照在一支由晶體培植的白色桔梗上。  這支桔梗懸浮在陽光房內最顯眼的地方,花莖很粗,花瓣層層疊疊的向外伸展。莊秋白還記得他最後一次見到這支花時的樣子。它快死了,花瓣卷曲,花莖因為缺少養分而漸漸衰竭,由於他那時編寫的代碼不足以給這支花提供足夠的養分,修改了幾次數據之後都沒能有所改善,隻能暫時放在林遠這裏,讓他幫忙照料。  之後想再來看看,就再也抽不出時間了。  沒想到它竟然活得這麽好。  莊秋白靜靜地看了它好一會兒,又在它的旁邊看到了一顆由晶體外殼包裹的種子,以及種子旁邊,那一支盛開的,鮮紅色的玫瑰。  “這個是......”  林遠笑道:“植物胚芽,就是用你的桔梗和那支玫瑰的基因共同培育出的結晶,簡單來講,是它們的孩子。”  突然,莊秋白眼前的醫療麵板又一次出現了巨大的晃動,儀表盤上的各種情緒也開始混亂旋轉,又一次進入了全麵罷工的狀態。  莊秋白不知道蔣雲川在外麵發生了什麽,剛想跑出去看看,就看到蔣雲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陽光房的門口。  紅著臉,紅得好像那一支浮在半空中......盛開的紅玫瑰。第20章 合法伴侶  林遠也看到了蔣雲川,張了張嘴。  蔣雲川淡淡看他一眼,他急忙說:“請問這位先生貴姓?”  “姓蔣。”蔣雲川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邁步走進來,平靜地說。  林遠立刻跟著他握手,“你好蔣少爺,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莊秋白明顯看到蔣雲川的眉毛抽動了一下,跟林遠握手的時候也莫名加大了一些力道。  林遠似乎也意識到哪裏不對,一張樸實憨厚的臉上布滿苦笑,“不好意思蔣先生......說,說錯話了。”  他們認識?  莊秋白本想問一問,可看到蔣雲川明顯僵硬的身體,還是笑著上前介紹:“這是林遠,我的學長。”  又看向林遠,“這是蔣雲川,我的......”  “朋友。”  莊秋白話沒說完,蔣雲川已經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身份,他鬆開林遠的手,神情沒有多餘的變化,興奮值也沒有任何起伏。  醫療麵板上的儀表盤還沒有恢複工作,莊秋白不知道他具體的心理活動,可仔細看他的眼睛,就會發現他其實有一點點……難過?  “結婚之後還可以稱為朋友嗎?”  “嗯?”  “我們不是結婚了嗎?”莊秋白笑著說:“結婚之後,我們不就是合法伴侶了嗎?”  蔣雲川怔了怔,沒有出聲。  莊秋白主動牽他的手,笑著對林遠說:“我跟蔣先生早就已經結婚了,屬於合法伴侶,算不上朋友。”  這種做法或許不對,可莊秋白卻第一次沒能控製住自己的內心。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也曾信誓旦旦地跟廖文傑說過,感情這種東西可以自主控製。  理智上來講,他不應該對病理世界的蔣雲川說出這樣的話,更不應該牽他的手,對外人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們之間本該是陌生的、客套的。他如果這樣做了,很可能會讓病理世界的蔣雲川起疑,從而影響治療進度。  可是怎麽辦?  他好像突然之間......看不得蔣雲川再為此難過了。  “你說,玫瑰和桔梗的孩子,以後會長成什麽樣?”  “不知道。”  “是會像玫瑰多一點,還是會像桔梗多一點?”  “具體要看基因強度。”  “我覺得那支玫瑰看起來要比我的桔梗健康一些。”  “嗯。”  “是因為我的桔梗之前生病了?所以體質不太好?”  “可能吧。”  “蔣雲川。”  “嗯。”  “我們要手牽手走回去嗎?你這樣一直牽著我,我沒辦法上車。”  “......”  下午五點,兩人一起離開林遠的培植基地。  自莊秋白主動握住蔣雲川的手,蔣雲川就再也沒有放開他。  莊秋白甚至不知道他是在什麽時候反客為主,一直跟他十指緊扣,來到車門前。  如果蔣雲川再不放手,他們可能真的要一起走回去了。  蔣雲川明顯不情願,並且有些期待的看了看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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