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培植基地對外開放參觀,類似植物園,隻不過自然生長的植物比較少,大多都是由晶體培植出來新型花草。  莊秋白原本就是學這個專業的,哪怕工作多年,對於這種刻在腦子裏麵的知識怎麽也不會忘記,正愁找不到話題,來到這裏簡直如魚得水,每進入一個陽光房,都能滔滔不絕地跟蔣雲川說上很多。  蔣雲川偶爾回他兩句,大多時間都是聽著他說。  前麵剛好有一支嫁接生長的白鷺蘭花。  這種花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滅絕了,現如今能夠將它培植出來的基地少之又少,其稀有程度放在9年後也十分少見,莊秋白奔著它跑過來,剛要打開話匣子跟蔣雲川說一說這支花的來源,就發現蔣雲川落後了幾步,正在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靜靜看著他。  他眼中藏著一抹淡淡的笑。  雖然這抹笑不易察覺,但看慣了蔣雲川冰山一樣的麵孔,哪怕他的麵部表情發生了一些極細微的變化,莊秋白還是可以發現他的不同。  似乎在那瞬間,莊秋白明白了蔣雲川帶他來到這裏的用意。  他一定是看到他坐在餐桌前絞盡腦汁,於是把他帶到了這裏。  讓他可以在熟悉的環境裏自由發揮。  找到想說,又說不完的話。第29章 靠近一點  中午。  兩人在外麵的餐廳簡單吃了頓飯。  菜品依舊偏甜,無一例外,都是莊秋白喜歡吃的。  尤其是這一條剛剛上桌的糖醋鯉魚,魚身上裹滿了酸酸甜甜的醬汁,看起來外酥裏嫩,聞起來噴香撲鼻。  莊秋白夾了一口放在嘴裏,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去蔣家吃飯的事情。  他那時不知道蔣雲川喜歡他,還以為餐桌上擺滿了他喜歡的菜,隻是湊巧,如今反應過來,才發現蔣雲川應該默默關注了他許多年,對他的口味有一定的了解,特意安排廚房準備了那些菜飯。  可現如今的蔣雲川隻有19歲,哪怕19歲的蔣雲川喜歡他,也不可能明確的知道他最喜歡的菜是什麽。  更何況莊秋白在工作之前是不吃魚的,糖醋魚也是他到了錦山花園之後,嚐過家裏阿姨的手藝,才將它納為最喜歡的菜品之一。  而蔣雲川則極討厭吃魚,他覺得吐刺麻煩,更不喜歡那股腥氣。  當然,也不能排除19歲的蔣雲川喜歡這些。畢竟人的口味會變,眼下所點的這條魚和這兩道菜,也有可能隻是個巧合。  巧合正常,但如果一下子碰到太多巧合,就顯得極為可疑。  比如沙發上的羊毛毯、床頭櫃上的小夜燈、餐桌上的紅玫瑰、以及幾年後才會出現在他房間裏的安神熏香、幾年後才會喜歡上的糖醋鯉魚。  麵對這些巧合,莊秋白都可以找到一些合適的理由為蔣雲川辯解,但經過了一天的相處,最最可疑的,卻是蔣雲川這個人。  莊秋白用筷子夾起一塊沾滿酸甜醬汁的蒜瓣肉,看著蔣雲川手邊放著一杯清水,又想起他今天早上吃飯的時候,一邊翻閱著平板電腦上的時政新聞,一邊拿起杯子,喝了幾口紅茶。  他或許不知道19歲的蔣雲川有什麽習慣,可他至少知道一些27歲的蔣雲川,有著怎樣的飯前習慣。  醫療麵板正常運轉,除了儀表盤會偶爾短路,興奮值也處在一種比較緩慢的上升階段。  莊秋白看了一眼登出鍵。  想了想,又把一雙含笑的眼睛落在了蔣雲川的身上。  兩人一起吃過午飯,換了一家培植基地閑逛。  4點半左右,接到廖文傑催促的電話,一同驅車前往學校,來到了校內的籃球場。  明科大學的籃球場分為室內室外兩個場地,莊秋白記得自己在室內場租過一個櫃子,裏麵放著他的球衣還有球鞋。憑借記憶找到儲物櫃,去更衣室換好衣服,又繞到室外的籃球場找到了廖文傑。  籃球場周圍已經圍了許多人,小廖總熱愛招蜂引蝶,哪怕頂著三月傍晚的寒風,也要曬出小麥色的肌膚,站在球場的最中間的地方。  看到莊秋白跑過來,立刻衝他揮了揮手,大咧咧問道:“怎麽才過來。”  莊秋白說:“去了趟附近的培植基地。”  廖文傑知道他喜歡花花草草,沒再多問,拍著手上的籃球站在三分線外投了個藍,“咣當”一聲,籃球砸在了籃筐上,圍觀群眾都以為這一球進不去了,誰想它在籃筐邊緣滴溜溜轉了兩圈,竟然往裏麵一歪,順順利利地滾進了籃筐裏。  莊秋白剛要捧場地拍拍手,就聽“哢嚓”一聲,一道閃光燈從人群中閃了過來。他扭頭看去,發現一個扛著相機同學,正對著他和廖文傑的方向不停地按著快門。  原來這麽早就有人想把他和廖文傑湊成一對了?  莊秋白還記得大三那年的小學弟。  而眼下他剛剛大一,這個拿著相機的人也不知是他的學長,還是其他院係的同學。  蔣雲川怕他遲到,先把他送到距離籃球場比較進的校門口,又拐去別的入口停車,此時還沒有過來。  莊秋白本想等他一會兒,但廖文傑找來的人都已經到齊了,隻能站在原地活動活動筋骨,跟著大家一起跑了起來。  他打球的技術本就一般,如今更是將近9年沒有進過籃球場,哪怕身體正處在巔峰階段,肢體動作卻極不協調,彈跳能力也相比真正的年輕人差了很多。所幸他不是主力隊員,隻不過是廖文傑拽到場上幫忙吸引更多目光的工具人,打得不好才更中廖文傑下懷。  好幾次接不到球都能收到小廖總讚許的目光,莊秋白不知該哭該笑,在場上劃了十幾分鍾的水,終於在人群中看到了緩緩而來的蔣雲川。  蔣雲川氣質不俗,站在人群裏獨樹一幟,有些人認識他,有些人則不認識。不認識的那些人正在竊竊私語地打聽著他是誰,得到答案大吃一驚,看他眼神更多了幾分驚豔。  畢竟蔣氏集團在整個定風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蔣家少爺更是極為優秀,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耳聞。  大多數人的目光都從球場上轉移到了蔣雲川的身上。  唯獨扛著相機的這位同學沒有看到蔣少爺,一會兒踮起腳尖,一會兒趴在地上,凹出各種各樣奇怪的造型,努力抓拍莊秋白和廖文傑同框的瞬間。  突然,眼前一黑。  這位同學眨了眨眼,發現鏡頭裏多出了一道背影。  他皺了皺眉,特意避開那道背影往左邊挪了挪,剛準備按下快門,就發現那道背影如影隨形,竟然跟他同步移動,再次來到了他的麵前?  莊秋白站在球場上,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他眼睜睜地看著蔣雲川直視前方,腳下卻左一步、右一步地來回移動,嚴嚴實實地擋住了那位同學的相機。  那位同學挪了幾次沒有挪開,怒氣衝衝地繞到蔣雲川的麵前準備跟他理論,蔣雲川看起來也不像會吵架的樣子,麵對相機同學的質問,全程麵無表情。  莊秋白看著兩人默默無言地對持了幾分鍾,等到中場結束立刻把球拋給廖文傑,快步跑到蔣雲川的身邊,對著那位同學說:“可以幫我們拍一張照片嗎?”  那位同學明顯愣了一下。  莊秋白笑著握住了蔣雲川的一隻手,並且往他肩膀的方向歪了歪頭,彎著眼睛說:“這個距離怎麽樣?”  “要不要再靠近一點點?”第30章 手機壁紙  更衣室對麵的淋浴間傳來“嘩啦啦”的水聲,莊秋白換了球衣站在洗手台前吹頭發。  廖文傑抱著一顆籃球靠在一旁的牆上,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他。兩分鍾後,又換了另外一個姿勢,繼續打量。  莊秋白的頭發幹了,放下吹風機問:“怎麽了?”  廖文傑說:“你什麽時候認識蔣雲川的?”  莊秋白想了想,如果放在現實當中,他跟蔣雲川的相識應該是在簽訂結婚契約那天,如果放在眼前這個空間,應該是在天文社。  “又是天文社?”廖文傑眨了眨眼,“等等……你昨天夜不歸宿,不會就是住在蔣雲川的家裏吧?”  莊秋白點了點頭。  “靠,那可是蔣雲川!”廖文傑的眼睛瞪得滾圓,總覺得像他們這樣的普通人,這輩子都不會跟蔣雲川扯上關係。  本以為小廖總這麽激動會針對這件事發表一些重要看法,卻沒想他左顧右盼,神秘兮兮地趴到莊秋白的耳邊,“蔣雲川還交朋友嗎?”  莊秋白眨了眨眼,“應該還交吧?”  廖文傑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那要不,你把我也介紹給他認識認識?”  莊秋白對他還算了解,光看他那一副殷勤嘴臉就知道他想幹什麽,“蔣雲川不會打球。”  廖文傑卸磨殺驢,直接把籃球扔到一邊,“打球多沒勁,要不我也加入你們天文社吧?”  莊秋白說:“你又不喜歡觀天象。”  “但那裏有蔣雲川啊!”廖文傑說:“我要是能跟蔣雲川成為朋友,在校內的知名度肯定也會跟著水漲船高。等那時候再談戀愛,被甩的人肯定就不再是我了。”  莊秋白笑道:“難道你還想甩了別人?”  廖文傑挺委屈,“我還從來沒有甩過別人,一直挺想試試。”  但是感情這種事情並非說試就試,廖文傑雖然感情經驗豐富,卻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麽有些人在開始的時候喜歡他,到了後來又變得不那麽喜歡了?  是因為在日常相處中發現他跟想象的不同?還是因為日複一日的麵對同一張麵孔喪失了某些新鮮感?  可他每次戀愛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一個月,這新鮮感喪失的也太快了吧?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人幾十年如日的隻喜歡一個人嗎?  愛情的保鮮期是不是真的隻有三個月那麽短?  廖文傑問了問莊秋白,莊秋白半天沒有回答上來。  不過問他也是白問,廖文傑擺了擺手,“算了,我都不懂,像你這種沒談過戀愛的小青年肯定更不會明白。”還是結交蔣雲川比較實在,於是再三叮囑莊秋白把他介紹到天文社,撿起地上的籃球跑去了淋浴間。  莊秋白帶著廖文傑想要認識蔣雲川囑托走出更衣室。  腦子裏一直考慮著廖文傑問他的問題。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兩聲。  是剛剛在籃球場拍照的那位相機同學。  莊秋白和蔣雲川離開球場的時候,特意跟這位同學要了聯係方式,此時這位同學把照片拷貝出來,把他和蔣雲川拉到一個群裏,並把拍攝好的那張照片發了進去。  莊秋白還沒看清照片拍得如何,就搶先看到蔣雲川的興奮值飆升了好幾個點,又看到這兩天連續處在緊張狀態的儀表盤變成了開心愉悅的狀態。  他現在應該坐在校門口的車裏等他。  莊秋白仔細看了看那張照片,咧著嘴角衝著校門口跑了過去。  蔣雲川果然坐在車裏,半開著車窗,估計是想怕莊秋白記不住車牌號,特意露出半張臉,方便他找過來。  莊秋白本想繞到副駕駛上車,看到蔣雲川一瞬不瞬盯著手機,於是改變路線,說著流線型的車身,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蔣雲川正在設置手機壁紙,壁紙正是相機同學剛剛發來的那張照片。  熱鬧的籃球場,火紅的晚霞下,兩個在現實中不曾相遇的少年,終於緊緊挨在一起,肩並肩地拍了一張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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