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將池杏帶到了仆人吃飯的地方,一臉嚴肅地說:“雖然主人對你有興趣,可能會寵愛你,但請你不要忘記自己的本分,否則,成為花泥就是你的下場。” 池杏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吐槽,隻能裝乖地說:“是的,管家。” 管家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了。 池杏在飯桌旁坐下,和他一起吃飯的還有五六個魔仆。 管家訓斥池杏的時候,魔仆們都是聽著的,尤其捕捉到“主人對你有興趣”“可能會寵愛”的時候,他們的表情都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待管家離開之後,他們便不加掩飾地用諷刺的語氣說:“阿榮有了個好聽的新名字呢!你們知道嗎?他叫狗子。以後大家都叫他狗子吧?” 魔仆們轟然大笑。 池杏倒是習慣了,畢竟“狗雜種”他都聽了那麽多年了,“狗子”跟這個比起來要順耳多了。他處變不驚地吃著餐盤上的烤肉。 “這個是烤肉嗎?”一個魔仆誇張地說。 “是啊,沒聽廚房說嘛?主人特意吩咐要弄一盤烤肉,是要‘喂狗’的!” 魔仆們再次哈哈大笑。 池杏也有點煩了,霍然抬頭,說:“一群吃素的嘲笑一個吃肉的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 幾個魔仆的臉色瞬間變了:“阿榮,你不會以為你真的受到主人寵愛了吧?他隻是一時心血來潮想玩狗而已!你可別自以為是!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池杏特別無語,覺得怎麽一群做奴仆的還吵起來了,大家都是打工的,何必呢? “在吵什麽?”真白檀冷淡的聲音響起。 魔仆們瞬間低頭不語。 雖然莊園易主,看著昔日高高在上的真白檀在少明塹麵前也奴仆似的,這些魔仆心裏覺得痛快,但嘴上可不敢說什麽。 畢竟,真白檀動動手指就能把他們捏死。 他們也就敢嘴炮一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阿榮”罷了。殊不知這個“阿榮”其實動動手指也能把他們捏死。 “你跟我出來。”真白檀指了指池杏,“主人叫你。” 池杏歎了口氣,隻好跟真白檀一起走。 真白檀帶著池杏走到了一個房間,池杏一進去就驚呆了:躺在房間裏的赫然就是阿榮本人! “這……”池杏猛然退一步,但想跑已經來不及了,真白檀一揮手就把門給封印住了。 池杏擰不開門,也知道自己估計擰不過真白檀,額角微微冒汗。 真白檀陰惻惻地笑:“你不是阿榮呢,讓我看看,你到底是誰吧……” 說著,真白檀動了動手指,將池杏臉上的易容麵具給撕了下來。 當池杏的臉露出來後,真白檀也吃了一驚:“是你呀?” 事到如今,池杏也不裝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是我。我來找明塹的。” “你找到了。”真白檀勾起嘴角冷笑,“高不高興?” 池杏挑眉:“你對他做了什麽?他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真白檀卻說:“你有沒有想過,不是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是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池杏一怔:“你這麽說是……” 話說到一半,池杏就明白過來了!第66章 這不是我走丟的小狗麽 池杏仿佛被雷劈中一樣,突然悟了: 明塹作為天煞猛虎,幼年的時候就十分凶悍。花斑夫人也是個不會帶孩子的,差點搞出血案。花斑夫人帶明塹去巫師協會求助,當時還在世的老巫師自感無力,便推出了同樣是孩子的白檀進行封印儀式。 雖然當時白檀還很年幼,但卻是天才兒童,在老巫師的指點下成功地給明塹設下禁咒。白明塹的人格就是那個時候產生的。 五年前,暗巫導致了黑明塹的出現。 那麽在白明塹和黑明塹之前呢……? 那生於山林、凶悍無比的幼虎是……? 少明塹是最初的明塹。 他的記憶中斷在被花斑夫人送去巫師協會的那一年。 等他再醒來後,就是在真白檀的莊園了。 少明塹剛醒來的時候,身體還是孩童狀態,表情也比較懵懂這讓真白檀誤以為自己能夠操縱他。 但問題是,少明塹雖然年紀小,但絕不是一個好脾氣的。更何況,他身體充滿了蓬勃的力量這是他幼年時所不曾擁有的。 這就像是一個小孩子突然擁有了核武器,後果非常可怕。 他的身體在三天之內迅速發育,從幼童長成了一個少年到了少年狀態,他就好像停止生長了一樣,模樣再也不會變得更成熟,但控製體內煞氣的能力卻越來越純熟了,這讓真白檀無比忌憚。 真白檀盯著池杏,嘴角勾起笑容:“你來得也正好……我正愁不知該怎麽對付這個熊孩子呢!” 說著,真白檀攤開手掌,一團幽綠的暗火即從他掌心躥出,反射出危險的幽光。池杏十分明白,這樣的綠火十分惡毒,尋常妖獸碰著那是非死即傷。盡管池杏是黑檀徒弟,巫力加身,和真白檀恐怕也鬥不過三十個回合。 說起來,池杏這個“黑檀大巫唯一在世的親傳弟子”也是水分十足,他並未真正獲得黑檀的認可。黑檀大巫對他也是一臉“在外麵不要說你是我教出來的”嫌棄。 不過,池杏還是從黑檀大巫身上得到了一個頂頂頂重要的法寶保命傳送陣。 池杏抬起手掌,默念法咒,黑檀在自己掌心留下的符咒便發出幽幽綠光,下一秒,一個傳送法陣就在他腳下出現。 真白檀臉上閃過驚訝,似乎沒想到池杏這隻菜雞身上居然有神級裝備,等他回過神來,池杏已經消失無蹤了。 “可惡!”真白檀咬了咬牙。如果說他之前隻當池杏隻是一隻菜雞狗,那麽現在,他算是對池杏改觀了。雖然池杏本人的巫力不怎麽樣,但身上卻有各種各樣的神奇利器比如能夠把自己的法眼都瞞過的易容麵具以及頂級巫師才擁有的保命傳送陣。 無論是哪一樣,都不是普普通通能得到的東西。而池杏用起來的時候卻一點兒也不愛惜,好像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小玩意。 “哼。這次我是輕敵了,下次可不會那麽容易。”真白檀自言自語道。 他很快將注意力從剛剛的“小插曲”上轉移回更重要的事情。他從衣兜裏拿出了一個絲絨小袋子,小袋子拆開,裏頭是閃爍著瑰麗光芒的碎片也就是巫族珍寶“天女的眼淚”的碎片。 真白檀不忿地想道:這樣的珍寶在那隻不識貨的虎崽眼中竟然就是“一個球”。甚至說,還不如一個毛球有意思。 少明塹同意讓真白檀發動大祭司將珍寶取回來,恐怕不是為了得到這個球,而是為了讓真白檀親眼看著珍寶被捏爆,這隻性情惡劣的虎崽就能借此欣賞真白檀碎裂的表情。 真白檀嘴角咧起一絲陰冷的笑容:這隻虎崽很聰敏,但可惜還是太嫩了。 真白檀閉上眼睛,拿起碎片割破自己的手腕,暗綠的血液蜿蜒而下,滲入一片片破碎的天女之淚中。 真白檀想要的,就是破碎的“天女的眼淚”啊…… 池杏借著黑檀留下的保命符瞬息逃回黑檀老巢。 沒有意外的,黑檀仍不在那裏。老巢裏空無一人。 但經此一役,池杏越發喜歡這個地方了這裏頭隨便一件東西都很好用啊。池杏開始翻箱倒櫃地搜刮老祖宗的“遺物”橫豎他上供那麽多錢給老祖宗,拿點遺物也很應該吧?老祖宗的東西還不是留給子孫後代的麽?一家狗計較什麽呢? 池杏絮絮念著,念著念著,心念一頓,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對啊!我怎麽沒想起來?老祖宗身無分文,刷的都是我的卡啊! 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會花我的錢! 也怪池杏現在錢太多了,最近屁事又多,沒有心思查賬,不然他早該想起這一茬了。 想到這個,他趕緊拿出手機查他送給黑檀的那張信用卡的消費記錄。 好消息是,這張卡一直在被刷了很多天。 壞消息是,這張卡一直在被刷了很多錢。 這個刷的錢多到池杏懷疑老祖宗吸`毒了。 “咋回事啊?”池杏忍不住皺眉。 原本還想興師問罪,但池杏看到自己一直在搜刮老祖宗巢穴的手,又心虛地摸摸鼻子:“算了算了,錢財乃身外之物……奉養老祖宗是我應盡的義務。” 池杏循著消費記錄找到了一家超五星級酒店。 在該酒店的spa會所高級包廂,池杏找到了正在用玫瑰花露泡腳的黑檀和白沅。 “你、你們……”池杏愣住了。 黑檀和白沅身上披著浴袍,正在享受足浴技師的服務。看到池杏來了,黑檀還很溫和:“來啦,孫子。你也一起吧。” 池杏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便恍惚著也坐下來一起泡腳。 “你們……”池杏想了半天,說,“不是在決鬥嗎?” “這都過去多久了。”黑檀回答,“決鬥也決不了那麽久啊,身體受不了的。” “是……”池杏的目光在神色平靜的黑檀和白沅臉上打轉,“那你們決鬥的結果怎麽樣?” 白沅笑著回答:“兩敗俱傷。” 這其實也是在池杏的意料之內的,他們決鬥的時候,一個身上有傷病,一個靈魂未複蘇,怎麽看都是一個死局。隻是沒想到,二人兩敗俱傷之後居然一起泡腳。 “那、那你們現在……”池杏訥訥問道。 黑檀很大方地回答:“我們傷重,身體虛弱,所以決定一起養生。” “……”這聽起來很合理呢。 白沅說:“就是這樣,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池杏想了想,目光落在幾個技師臉上,欲言又止。 黑檀領會了他的意思,便說:“放心,他們聽不見我們說話的。” 黑檀對技師們施加了心理咒術。 池杏這才放心,問白沅道:“巫師協會現在一直在找您呢!您不回去嗎?” 白沅神色憂傷:“事到如今,我確實不想回去了。” 池杏愣了愣,算是明白了。當看到巫師協會藏汙納垢的一麵後,白沅實在無法忍受。 其實,真白檀的事情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些年來,隨著白沅年紀增長、閱曆增加,看到了越來越多巫師協會的黑暗麵。他一直隱忍,直到真白檀的秘密揭露,他才無法繼續粉飾太平,便選擇悄然離去。 “巫師協會的人恐怕會很擔心啊。”池杏淡聲說。 “他們關心的不是我,而是一把鋒利的刀。”白沅無比清楚自己對於巫師協會的意義。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在巫師協會的眼裏根本算不上一個“人”。這一點確實傷了白沅的心。 池杏歎了一口氣,說:“那你打算怎麽辦呢?一直和黑檀大巫養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