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黃家都有誰在?”他在明知故問,“大麽大一個院落,作為聯防辦公之用,足以夠矣!如果黃家人願意,可以在同一個屋簷下共同生活,我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更何況:我和黃家還有一段深厚情誼!要從磨盤山老陳家那兒論,我該喊黃興忠一聲‘姑爺’,我曾經在這兒生活過一段時間,無論從哪方麵說:還是有盛情在!繼續前進!”


    “這下子熱鬧囉!”


    淺倉次郎決定行使特高權力,決定啟用散落在各處的情報員,並親自請示了德川安康、石垣一郎、堂本木澤,甚至是德川宏一,並附上了詳盡的“天女散花”計劃,讓山口木芹和加代秋子請示了遠在上海外的蘭機關和菊機關,為了盡快促成天女散花計劃的成功實施,他需要緊急召集一批散落在中國的情報精英。淺倉沒有想到他的“天女散花”竟然通過間接渠道,驚動了以其他身份帝國隱藏在上海情報界超一流天才影佐禎昭的重視,在不同的場合,對於淺倉次郎的計劃大加讚賞。


    “人才,絕對是帝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樣的人,我聽說長期在一個叫龍澤小縣城放置,實在是可惜,兩位德川君,你們怎麽看這個淺倉?”當時,是在一次高級軍事會議的酒會上,“如果可能,我想提請參謀本部情報部,把這個人調到上海來!”影佐禎昭舉起酒懷,在兩位正在交談的德川安康和德川宏一、德川家康的酒杯上各自碰一下,“幹杯!帝國軍隊的腳步離我們越來越近了,希望二位能夠………”酒送到唇下。


    “梅,你這個家夥道貌岸然,不夠意思,難道我麻生一休入不了你法眼?”麻生一休推推金絲邊眼鏡,一向以儒雅之氣著稱的麻生,卻暴了粗口。以他的資曆,是不應該來湊這個熱鬧,但他與麻生太郎一母同胞,且恰縫他們母親藤原百慧子七十壽誕,所以平時見麵並不多的兩位麻生,就一前一後出現了。


    “那就一起?”影佐禎昭又側過身子,在麻生一休杯子上碰一下。


    “幹杯!”麻生輕啜一口,“梅,我對這個淺倉有過數麵之緣,你的觀點我不敢苟同!”


    “噢?願聞其詳!你看過他的‘天女散花’計劃嗎?不夠詳細,不夠準確?!”


    “非也,據我所知,這個計劃的最早籌計者應該是廣木弘一,這件事,早在帝國攻占連腳小鎮之前就已經有了腹稿,隻不過這個廣木正準備再度完善時,一時大意功虧一簣,胎死腹中,這應該是廣木君的貢獻,不知參謀本部那些大佬會怎麽處置他!”


    “你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德川宏一放下酒杯,一幅繞有興趣的樣子,“難道你有另外渠道?不會是山口木芹吧?那個女人風情萬種,且心狠手辣,我是不敢招惹她,她的能力實在是太強了,精力太過充沛,讓我等為之汗顏!”


    “德川君,你是吃不得五穀,更享不了六味,不扯她了,淺倉在德田君的事上,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但目前能夠勉強主持神州特高課的,放眼望去,也隻有這個淺倉君了,這就是中國人所說的: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


    “堂本君,一個人憑窗鄰坐,為什麽不和他們一起?”德田秋海來得有些晚,拿了一杯雞尾酒,走過去。堂本木澤的眼睛始終盯著外麵,德田秋海十分好奇,順著他的眼神望去,窗外隻有一條小路,這是一條巷子深處,並無其他人經過,他十分好奇,堂本究竟在看什麽呢?看看外麵,又看看堂本,就一屁股坐到斜對麵。


    “麻生在那兒,我不好過去,這個影佐禎昭搞什麽鬼?為什麽麻生會稱他梅?”


    “不得而知,過去問一下,不就曉得了?”


    正說著話,石垣一郎就踢踏進來,在他的身後,跟著個女子,樣子略顯年輕,石垣表麵上一本正經,實則對人冷嘲熱諷,尤其是麻生太郎,有種奇怪的想法,覺得他長得象一隻猴子,“猴子君也在呀,諸位,諸位,我給各位引見一下:她就是有著高貴的皇族血統的佐藤木蘭小姐,我想請各位看在我的麵子上,歡迎一下,可以嘛?”石垣把軍刀往腰側一帶,鼓起掌來,掌聲七淩八落,並不熱烈,並不整齊,這多少反映了大家的態度,在場的各位,要麽家世顯赫,要麽戰功卓著,要麽名聲噪響,誰會在意一個初出茅廬、甚至沒軍功的貴族小姐感興趣?這種依仗父母或祖父輩的功勳,過著寄生生活。


    “在下佐藤,初來乍到,請諸君多多觀照!”她穿著日本傳統和服,踏著木屐,象個洋娃娃。


    “湊什麽熱鬧?這是什麽地方?來者都是何人?把她弄來作什麽?”堂本木澤不以為然,“戰爭是男人之間的遊戲博弈,應該讓女人遠離,更何況她一臉青澀,這是對我們軍人的侮辱!”他把酒杯重重摔在窗台。


    “堂本君,你這種純碎喋血軍人的性格要不得,這種人雖是花瓶,但她們就象一種裝飾品,漂亮好看的綬帶,把她們穿起來,掛在那些大人物身上,叮當叮當響,不也是挺好看的嗎?筱塚義男這個人總該有些耳聞吧?剛才跟在石垣那家夥身後的人,據說就和這位血性還是血腥的男人,有者說不清道不白的關係,至於是哪一種,外界紛紛在猜測,我想不會是那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肮髒關係吧?”德田秋海用杯子去碰一下窗台上汁液外溢的杯子。


    “能夠在中國地盤上,占領他們首都前夜,相聚在這裏,把酒言歡,不能不說是一件幸事,梅,是你讓陸軍大本營痛下決心的,這讓千千萬萬帝國勇士,減少多少煎熬,熱血噴張,我替他們謝謝你!”他從穿梭在人群中間送酒的女郎托盤中,端起一杯威士忌,“來!諸位:直搗金陵,cheers!”


    “高橋君,有日子沒見了,發福了,梅,你是不是能夠和盤托出那個充滿奇思妙想的計劃?”石垣聳聳肩,計劃剛一新鮮出爐,就被軍界傳得沸沸揚揚,它究竟是徒有虛名,純碎是為了博得眼球,還是真有底料?”


    “那個計劃我粗略看過,說實話,作為石板龜次郎的老師,我是十分討厭那個自以為很圓滑的淺倉次郎的,頭回他居然推薦一個年過半百,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中山口直來擔任株氏會社旗下的地質資源調查所所長,被我懟了回去,如果高橋智雄還當這個所長,我無話可說,有人認識這個山口中直嗎?十五年前,就是淺倉的馬夫,他有什麽資格進資源調查所?他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跑的,有人知道嗎?這算是不拘一格降人才?那我倒是要勸天公重抖擻!如果他推薦小野正雄,或許我會考慮,他雖年輕,但至少有股衝勁,山口中直算個什麽東西?你聽他那討厭腔調,男女不分,我一聽就渾身起肌皮疙瘩!”


    “哈哈哈……”石垣笑噴了,“高橋君,你這隻老狼,也這麽睚眥必報?”


    “不管怎麽說,這個計劃還是可行的,聽說海軍陸戰也想摻和進來,分一杯羹!倉原二本已經將計劃書送達海軍本部,他們問了進門的那位嗎?”透過厚厚的鏡片,他看見了麻生太郎,這個矮而胖的家夥,不由得讓人肅然起敬:他永遠不苟言笑,軍容整齊,動作標準。


    麻生太郎的確不同凡響,世紀之初,參加有名的日俄戰爭,七次負傷,七次返前,四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流彈炮彈幾次將他彈飛,居然毫發無損,他的軍功章,能從脖子穿到地下,此次東線作戰,麻生太郎師團一路上披荊斬棘,所向披靡,隻是在桃花塢損失他所欣賞滿鐵調任情報官原田浩二,出師未捷身先死,讓他捶胸頓足,他已經嚴令小澤興安、山口征良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到銼刀,並直接殺死此人,以雪前恥,並懸掛屍體於城門。


    “司令官閣下,讓您到這麽一個蹩腳的地方,實在不好意思!”影佐禎昭迎了過去。


    “不必客氣,你我都是在為帝國前途命運而戰,個人榮辱不算什麽,我剛從陸軍本部坐飛機來,一路上,我領略了中國之大之博,聽起來是笑談,有關我們小時候老師給我們講的大蘋果的故事,我們那時候幼稚地認為:這是老師在忽悠我們,隻是當作笑話來聽,一笑子之,諸位,當你們的雙腳踏上這片肥沃的土地,我們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不喜歡這些粗魯的人,開口戰爭,閉口資源,我們為什麽不能踏實生活在自己土地上?”佐藤木蘭小聲說,“你也這麽認為嗎?帝國真的勢不可擋嗎?如果戰敗了怎麽辦?”她的聲音,被狂嘯淹沒。


    德田秋海甩甩頭,“佐藤小姐,你的思想是可怕的,尤其是作為皇親貴胄,你可以在心裏這麽想,但不能說出來,你看看他們:一個個信心滿滿,摩拳擦掌,好象一切垂手可得,戰爭是一架龐大的機器,它放在那兒沒事,一旦突突突發動起來,就象個巨形絞肉機,沒有人能夠控製得了它,除非它資源枯竭!”


    “你不是陸軍高參嗎?你就不能給他們把道理講清楚?”


    “沒有用的,我人微言輕,就算我真能說,他們有誰願意聽?三個月亡華,可能嗎?就算戰車跑得再快,三個月要在中國真正走上一圈,都是一種奢侈!它真的是地大物博,人口眾多!我是參謀,是作數據分析的,那些數字讓我心驚肉跳!”


    “你們家族有人在黑龍會,聽說……”


    “不是聽說,是真實存在,他是我二哥,是黑龍會的所謂‘絕世武功’害了他,是誰殺了他?是誰殺得了他?大海撈針,反過來要問一問:在此之前,他做過了什麽?人家為什麽要殺了他?這一切迷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想高橋智雄、石板龜次郎、淺倉次郎甚至是你的朋友的哥哥小野正雄都應該知道,他們統一選擇了沉默,是在什麽人授意之下?”


    “你知道我?”佐藤木蘭很吃驚。


    “知道一點點,隻是你我從未謀麵,卻象神交已久的樣子,我這麽說,你不要介意,我沒有其他意思!”


    “諸位!諸位!”影佐禎昭拍拍手,“先自我消遣一會兒,我們到隔壁去一下,馬上就回,請不要走開,麻生太郎司令官,帶來了大本營最新指令,磋商一下就來,石垣君,一起!”


    “也未可知,哈哈……”堂本木澤端起杯子,轉圈看一眼,“呶,它噴了,它髒了,我去換一杯,稍等!”


    “請便!”


    石垣一郎聽見這邊笑聲,皺起眉,看見德田秋海,便招招手,“德田君,好久沒有看到你了,可以過來一下嗎?”那種老虎即將美餐一頓前的笑容,如同陽光一樣璀璨。


    “一定要來嘛?”他的目光斜視堂本木澤,他看見堂本衝他揮手,“有事啊?”


    “有!不大,可事關於你,來吧!”


    “有佐藤小姐在那裏,我不好唐突前往!”


    “你不是二十前的毛頭小子了,還那麽羞澀幹嗎?女人是老虎嗎?佐藤小姐,你是嗎?”性感的小胡子微微上翹,“看看,你往這兒一站,嚇得我們的年輕軍官,望而卻步!哈哈!”


    “我有那麽可怕嗎?他是誰?”佐藤木蘭勾摟一下低垂如瀑的長發,一臉羞澀,桃花紅象火燒雲,濃妝淡抹總相宜。


    “我們的陸軍高參德田君!”


    “怎麽又是德田君,究竟有幾個德田君?”


    “扳著指頭要數上半天,德田家族人才輩出,這個是德田家的老幾,我和你一樣分不清,他們年齡差不多,長相又差不多,難分伯仲,你問問他自己好了!”石垣一郎剛要伸出手,去握一下德田秋海。


    “高橋將軍到!”不知是誰吆喝一聲。


    石垣伸出的手便僵在那兒,“年輕人,你們聊,我們討厭的高橋君來了,我得過去一下,秋海,我們來日方長!”揮一下手,“高橋君,你怎麽姍姍來遲?”他的大手伸過去。


    高橋一夫在人堆中,看見影佐禎昭,低聲道,“我不能厚此薄彼,更何況他是這次酒會的召集者,陸軍大本營依然批準了‘天女散花’計劃,為打通通往支那首都最後一公裏,作最後努力,石垣君,一起吧?梅,我的梅,你好嗎?”他一隻手握著石垣,另一隻手伸給影佐禎昭。


    他們各自擁抱一下。


    何禮正從頭頂拿下黑色禮帽,往毛三春、尤金平跟前一坐,端起茶杯,咕咚咕咚象是灌耗子洞,“二位掌舵人,能不能做到以誠相待?”喝完把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滄海一粟,究竟是何方尊神?能不能給我托個底?他就象俠客,又象一道黑色的閃電,我連公母都沒分清,就倏地一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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