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朝靈狂點頭,眼神閃亮,但“嗯”了半天又把話頭壓下去,不再細說。“不說那些啦,阿梨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朝靈輕柔的嗓音中掛上一絲怡悅。她一轉納戒,先是小心翼翼取出幾層緞錦鋪就地麵,再往上放了一樣被白布裹緊的東西。那物什體量很大,長約有人高,體寬而收窄。“這是……?”秋梨嗓音微顫。她已經隱隱猜到那是什麽。“你自己拆~”朝靈眼含鼓勵。秋梨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著白布,三層之下——果然是一具不著寸縷的女性軀體。那具身體令人第一眼便注意到它泛著瑩潤白光的肌膚,五官精雕細琢,其餘部位並不完全類人,尤其是隱私部位,但該有的柔美曲線都有。“同敏,謝謝你……”秋梨隻看了一眼就轉身摟住朝靈,埋在她懷裏失聲痛哭。鬼修是修界非主流,按照傳統修仙的定義,那都是死了一次的修士,想要逆天改命,必須承擔比別的修士更為嚴苛的命數——更易乘虛而入的天魔以及威力更大的雷劫。他們想要好好修煉,要麽忍耐著災劫死磕鬼修這條路,要麽損功德去奪舍,這兩條路都各有各的缺陷。其實也有完美的解決方案,取千年瓊碧縈脂蓮之梗為骨、藕為肉、花為皮、蓮子為眼,雕琢一具法身,投入神魂,即可重修道體,血脈則介於人修和妖修之間。但……秋梨毫無防備地被長顧仙君殺死,幾乎失去一切,偷偷摸摸地守著半死不活的隨緣號,她有何資本去換取珍貴的瓊碧縈脂蓮?況且整個仙界產出的靈物有越來越少的趨勢,等著重修的鬼修數不勝數,恐怕有靈石也換不到蓮身。其實她是有一具的,以她謹小慎微的性格,怎麽可能不為自己留好退路。秋梨自嘲地笑笑。她不但為自己做了一具,還為長顧也做了一具,隻是千算萬算沒算到背叛來自與她最親密的人。那兩具蓮身還待在如意號的本鋪,全便宜孫家了。秋梨一時恨急,臉上都泛起黑氣,直到想著朝靈的幫助,才緩了過來。秋梨從沒想過朝靈會下這麽大力氣幫她,那具蓮身的臉還比她本身好看很多……其實沒有改動很多,就是微妙地精致了不少。想至此,秋梨一時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別、別哭啦,我們是朋友麽。”朝靈有些無措,想摸一摸秋梨的背卻碰不到實體。“對了,”朝靈很嚴肅地退開半步,直視秋梨,“現在還不能用,要等天魔之禍過去。”重修這樣的大事,定然會引來心魔,她不想秋梨又出什麽意外。“嗯。”秋梨點了點頭,把蓮身收起,不再言謝,隻是默默將朝靈的恩情牢牢記在心底,“你這次來又是路過嗎?”金玉山雖然封鎖了,但秋梨知道這對朝靈並不算什麽阻礙。“不,”朝靈搖了搖頭,微笑著給出了一個秋梨意料之外的答案,“我會留下來,直到金玉山界重新對外開啟。”金玉山是當下的一切重中之重。……“九鳴,你確定沒有走錯?”亢笑望著周身越來越蔥鬱的密林,納罕道。從上一個任務點到曉角城,這一路都在修士勢力範圍內,按理說應該不會有大規模的森林,就算有,也早被清理了,這咋越走越偏僻了呢。“導航用不了啊,老鳴自己也不知道吧。”煙凝漫不經心地回他。“九鳴仙君?”斷露跟著他們一起看向走在最前方引路的九鳴。“沒錯。”九鳴頓足,抬頭望了望天。原來九鳴仙君是根據天色判斷方向的,不愧是老練的修士啊!眾人自發地腦補了出來。雖然如果九鳴看了看地表,他們也會想:“九鳴仙君在追蹤修士活動的痕跡!”“那個,九鳴仙君,我——”斷露猶豫不定,口中吞吞吐吐。她想著自己可以算一卦,但又怕質疑了九鳴——九鳴仙君是他們的隊長。“嗯?”九鳴側過臉,臉上竟有一抹戲謔的笑容。他生得好,即使做這樣的表情,第一時間也讓人感受不到多少惡意。三人來不及細想這抹笑容是什麽含義。幾道肉眼難見的淩厲劍光一閃,三人接連“撲通”倒地,其中煙凝臉上還掛著驚愕的神情,頸側細長的傷口滲出暗紅的血液。萬法融合之道的威力遠非常人所想,天道總無情,承受了多少磨礪,就能擁有多少實力。現在九鳴明麵上的境界是分神期圓滿,但他這幾個分神期圓滿的隊友卻遠非他一合之敵。他自我評估,大約能與非以戰鬥見長的道君過幾招——沒辦法,道君掌握法則——至於合道期,他已不放在眼裏。“……嘖。”九鳴按住自己的劍,漠然地朝地上三人投去一眼,最終還是沒下殺手。……身影化作透明的波紋,九鳴兔起鶻落之間早已遠去。他朝遠離修士圈的方向,往金玉山界的腹地深入。無數的天魔在地麵上遊蕩,成群結隊猶如鬼魂,或身形影影綽綽,或談笑自如仿佛真人。九鳴就隻是路過它們,彼此之間互不幹擾,互相不以為意。也有天魔已有相當智慧,在九鳴離開很遠後才竊竊笑道:“又一個魔主……”天魔喜怒無常,它怕無意間招惹到九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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