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準聽見這句,眉梢一動。霍震燁看見了,他問:“你是不是準備等我睡著了,讓壇子在樓上滾一滾,嚇唬嚇唬我?”霍震燁膽子大臉皮厚,輕易還真嚇不到他。白準轉過身,輪椅滾到天井中,用手上的細竹條“索索”撥弄霍震燁劈的那堆竹絲。霍震燁晃著步子走過來:“你要是嚇唬我,我就敢抱著你睡。”白準轉身用長竹條戳霍震燁一下:“去劈竹絲,今天紮不好搖錢樹,就不許你吃晚飯。”“我不吃飯,你就不心疼?”阿秀明澄雙眼,盯著他們看,她好像懂又好像不懂。白準知道阿秀看著,他耳垂微紅,剛要翻臉,霍震燁又退一步,用手背碰碰他:“哎,我是不是該去做件長衫?”霍震燁隻有西裝沒有長衫,既然受邀去八門的聚會,那總得做一件長衫。白準隻穿長衫,用的料子還很講究,洗衣店隔幾天上門領一次衣服,洗好熨好再送回來。一開始就隻有白準的綢衣,後來又加上霍震燁的西裝,兩人的衣服放在一起洗。霍震燁決定去做一件長衫,要跟白準那件一樣,才不顯得七門孤零零隻有白準一個人。餘慶裏臨街就有一間裁縫鋪,鋪子裏麵裝著一麵玻璃鏡子,弄堂裏人出門常常在那裏照一照。霍震燁還沒進門,陳裁縫就掛著皮尺出來迎他:“霍先生來拿白先生的衣服啊?我還想給你送上門的呀。”霍震燁不知白準還做了新衣服,他點點頭:“是,我自己也做兩件長衫。”陳裁縫眉開眼笑:“好的呀好的呀,我來給霍先生量量身。”說著替霍震燁脫下西裝,教給小學徒,“給霍先生熨一熨。”不停給小學徒使眼色,他一看就知道霍震燁身上的西裝是外國裁縫做的,板子比他打的好,現在越來越多人做西裝了,他正好偷偷師。霍震燁看了一圈,屋裏掛著的幾件成衣,還真是洋裝長衫各種款式都有,做工是極精致的。想想也是,白準這人挑剔得很,他常年在陳裁縫這裏做衣服的,哪會做工不好。陳裁縫動作麻利,一邊給霍震燁量身,一邊閑話家常:“白先生的衣服我都做得很用心的,有一點線頭他一上身立馬感覺得到哦,做白先生的衣服,我是最用心的。”“他做了件什麽衣服?”霍震燁有點好奇。“喏,睡袍呀,這個料子是白先生指定要的,外國貨,輕易買不到,我定了貨好久才到的。”陳裁縫把衣服拿出來,是件藍色絲絨的睡袍。霍震燁嘴角翹得放不下來,跟他的那件一模一樣,原來他也想跟他做一樣的衣服。“霍先生著急穿伐?著急穿我就給你加急,都是街坊嘛。”“三天後能不能給我?”“可以可以,霍先生放心,肯定給你做得挺括。”霍震燁拿著睡袍回去,開門就對白準說:“陳裁縫讓我把衣服拿給你,說是等了好幾個月的布料。”白準想起來了,他臉上一繃:“放著吧。”霍震燁已經抖開睡袍送到他麵前:“你還喜歡我什麽?我一起給你。”“我喜歡你個頭!”作者有話要說: 白七爺這個人,就是很悶騷很悶騷的第63章 鬥彩懷愫/文霍震燁頂著白準喜歡的頭, 坐在天井裏紮搖錢樹。紮出樹杆,纏上深褐色的紙包出樹枝, 霍震燁指給白準看:“怎麽樣?不錯吧?”白準瞥一眼, 大皺眉頭:“這是搖錢樹?這是老梅樹。”枝疏幹斜,要是點上幾朵梅花,擺在粉牆邊, 倒是頗有意境的,可這要紮的搖錢樹,誰要你有意態。“倒立個掃把,掛上金銀元寶那就是搖錢樹了。”白準立刻挑剔,“你要連這個都不會, 也太蠢。”用目光鄙視霍震燁,不是一塊做紙紮的好材料。“那就不紮搖錢樹。”霍震燁自己動手, 調色畫花, 就把這個紮成花樹盆景送給白準。既然是禮物,那就得畫桃花,一朵一朵層層染色,從花梗花蒂到花瓣, 霍震燁畫得十分精心。白準看他畫花,指尖一動, 阿秀捧上彩紙來。他用竹剪剪出花朵形狀, 再將梗部微微撚起,那花托在掌中,幾可亂真, 隻差一點花香味了。白準疊一朵,就往花籃中扔一朵,沒一會兒就疊了滿滿一籃子。霍震燁嘴裏叼著細竹絲,兩隻手也沒閑著,回頭看見白準疊了一籃花:“我這樹用不了這麽多花。”“誰說給你了。”這是給韓珠的,白準點點花籃對阿秀說,“給韓珠送去。”阿秀挎著籃子要出門,走到門邊,她停下腳步,拿塊手帕把籃子給蓋住。小燕教過她月令歌,這時候還開桃花,是不對的。白準看了阿秀一眼,若有所思,阿秀卻無知無覺,拎著花籃快快樂樂到韓家小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