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伯。”韓珠行禮。石榮笑一笑:“侄女,你跟我閨女是一樣的,鬥彩歸鬥彩,咱們打斷了骨頭也連著筋。”幾十年不來往,這時也不用敘舊情,韓珠並不笑:“開始吧。”一屋人往洪家的後院去,鬥彩台就在那裏。霍震燁推著白準,他知道白準厭惡人群,遠遠走在最後麵。穿廊過亭,看院裏擺著假山石,挖了錦鯉池,還有個小戲台:“這個一門金,還真是有些家底啊。”白準掩著鼻子,他在廳裏嫌棄人味重,出了廳又嫌花香重,反正哪哪都不如在家躺著,嗡聲說:“一門主的外號,叫字字金,他是按字收錢的。”“那你的外號叫什麽?”霍震燁好奇起來。白準從輪椅上微微側過頭去,他笑一下:“活無常。”霍震燁微微一怔,他還挺驕傲的?白準眼中帶笑,得意之情就寫在臉上,他餘光瞥見五門的徒弟探頭探腦,陰森森道:“你膽子倒大。”嚇得那人扭頭逃走。幾位門主在錦鯉池前坐著,隔池就是鬥彩台,韓珠和石寬就在這上麵鬥彩。銅鑼響了一聲,石寬對韓珠點點頭:“我們師兄妹比試,不必簽生死契。”不簽生死契就是不會鬥個你死我活,石寬生得高壯,韓珠單薄,站在他身前,隻有他半個人那麽寬。“師妹先請。”石寬抱拳,嘴裏說請,其實還是存了輕視韓珠的意思,古彩門少有女傳人。一件長褂,一塊彩布,身上要能藏十七八件東西,火盆飛鳥,件件都要彈眼落睛。可韓珠生得這麽單薄,連件長褂都撐不起來,又怎麽藏東西?他怕韓珠出醜,讓她先把拿手絕活使出來,也免得說他們父子欺負女流。韓珠看他一眼:“那我便不客氣了。”石寬點一點頭,還問她:“要不要我幫忙搬東西。”變戲法得有道具,她沒穿衫,那就是把東西藏在桌底櫃底,他們是同門中人,他來幫忙,才能不露韓珠的底。“不用。”韓珠走上高台 ,看了一眼底下的叔伯,又看一眼石榮,她伸手探到腰間,指尖一動,露出腰間紅色。她明明穿著重孝,可衣服裏竟然穿了紅,人人都皺眉細看,這才看清楚,韓珠腰間還捆了一段紅索。長索在她手中尤如活蛇,剛一解下就纏在她胳膊上。石榮站了起來,臉皮一抖:“神仙索?”他對神仙索多年難忘,韓三當年就是用神仙索絕技打敗了他,當上三門門主的,不想隔卻幾十年,竟能再見。“在師伯麵前獻醜了。”韓珠依舊是張不笑的臉,但她精神一振,眼中有光。長索盤旋落地,似盤蛇,韓珠指尖一抬,蛇頭探起,跟著蛇身直上,從地上一直探到空中。韓珠伸出手,一把握住紅索,狠狠一拽。紅索顫動,但就是沒掉下來,好像在空中,勾住了什麽。座中也有識得這是韓三爺的絕技,但許多人隻是聽說,不曾見過,眼見韓珠亮相就是這一手,麵麵相覷。韓珠依舊不笑,她一隻胳膊環住繩索,腳底輕抬,踩繩上攀,一步,兩步。白準微微笑,鳳眼一斜,見霍震燁一臉恍然的神色:“怎麽?”“她就是用這個,進了禮查飯店的包房的!”作者有話要說:  霍七:這遲來的證據!白·陰陽怪氣·七:誰敢惹我第64章 散花懷愫/文白準懶懶一靠, 從袋中摸出一把糖核桃:“怎麽?通靈神探要去揭發?”霍震燁當然不會,這個案子早已經蓋棺定論, 宋總捕靠花國美人案, 在租界裏大大風光了一回,絕不可能把這案子再翻起來。“想什麽呢,我是跟著你進來的。”他算是七門人, 這時候揭發,白準怎麽辦?再說韓珠隻要否認,依舊沒有證據。“你給她那籃子花,幹什麽用的?”白準嚼著糖核桃:“看就知道了。”韓珠雖隻踏出兩步,但她整個人掛在繩上, 腳下懸空。“好!”白準打著拍子嚷了嚷了一聲,像是坐在戲院子裏看表演, 他還拍兩下巴掌, 把諸人驚醒過來,紛紛側目望他。白準哪會在意這些,反而是餘下幾門門人不敢直視他,怕被“活無常”盯上, 夜裏睜眼床頭站個紙紮人。韓珠依舊不出聲,她還是不笑, 這時在繩上該亮相說場麵話, 可她一句也沒。身姿輕盈,意態翩躚,先是一步一步, 跟著縱身一躥,半身隱入雲團。眾人倒抽一口氣,仰著脖子看她還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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