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燁又絞毛巾洗臉擦手,還把熏得一股煙味的衣服脫下來,套上睡袍他這才問:“怎麽了?你怎麽不說話?”白準搖搖頭:“沒什麽。”“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我在外頭呆這麽久也不光是滅火去了。”霍震燁走到他麵前,蹲身看他,“本地不能沒有城隍廟,我已經牽了頭,再把這廟修起來。”白準倏地抬目,眼中訝色無從掩飾:“你要修廟?”“是啊。”霍震燁覺得鼻子癢癢,掏出手帕擦拭,鼻子裏也全是灰,他怕白準嫌棄,又打水洗臉。“燒了就再蓋,各界人士想捐錢的不在少數,雖然建廟確實要花很多錢,我慢慢募集,總能籌到。”白準看他捧水洗臉,水珠順著他眉骨鼻梁往下淌,滴到襟口,蜿蜒而下。“但這地方是不能再住了。”天幹物燥,火勢是控製住了,會不會再燒起來還不一定,燒塌的房梁磚石都要清理,光是揚起的浮灰都夠白準皺眉頭的。“好。”霍震燁捧著毛巾回身,他想了半天要怎麽說服白準,沒想到他這麽容易就答應了。“還好我買好了房子,再找人打掃打掃,搬些家具進去,就能住人了。”霍震燁把水潑掉,“隔幾條街就有西餐館子,咖啡廳,你後要吃點心,阿秀就能去買。”“好。”“你樓上那些壇壇罐罐什麽的,到時候是放閣樓裏呢,還是放在陽光房裏曬太陽,全都隨你。整個一樓都空出來給你做紙紮,二樓給它們住,阿秀的房間我也想好了,全套法國家具,就跟電影裏麵一樣。”白準雖沒表現出失落,可霍震燁還是怕他難受,話越說越多,語氣也盡量顯得歡快。“這小樓就空關著,定時找人來打掃,等廟重建好了,咱們再搬回來。”“好。”白準難得這樣安分,簡直可以稱得上柔順,霍震燁傾身扶住他的肩:“你要是不痛快,就告訴我。”白準長睫低垂,臉上竟帶些笑意,他歎息著說道:“我本來是不痛快,可既然要重建,我還有什麽好痛快的,就當是給自己放假了。”霍震燁眉頭疏散,鬆了口氣,他就怕白準是裝模作樣騙他的,聽他這麽說,才終於放下心來。白準躺在枕上,霍震燁端熱牛奶過來,他給白準泡了熱巧克力,裏麵加了些奶油酒。白準聞到那甜味,側身坐起,看他一眼。長發散在身後,緞子似的垂下,襯得他竟有些幾羸弱,但他目光並沒半分怯弱之意,眼尾挑起,勾在霍震燁身上。霍震燁腳下一頓,他知道這一眼是什麽意思,就是有些不敢相信。白準當然也有主動的時候,但今天不行,他才為了三巡耗費精力,又碰這樣的禍事,霍震燁不想趁人之危。“快點,涼了。”白準一仰下巴,示意他要喝巧克力奶,喝了半杯,推給他,“你也喝。”“我不喝這個,這是給你衝的。”太甜了,他還是更喜歡喝苦咖啡。“我要你喝。”白準有些羞怒。“醉了?”霍震燁端起杯子聞了聞,他倒的酒並不多,不至於喝醉,但看見白準麵帶薄紅,他還是一口氣喝盡了。白準抬手掀開一角被子。霍震燁這才後知後覺,屋裏的紙仆都已經出去了,阿秀也不知躲在哪裏,他了然悶笑,一件一件脫掉衣服,關燈鑽進被中。臂膀環上他的腰,手指輕按腰背,白準成日久座,一天下來,腰背酸痛。霍震燁試著給他按過一次,他從此上癮,每晚睡前都要按一會。可今天白準伸出手,兩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兩人的胳膊疊在一起。一雙堅實有力,一雙略顯單薄,單薄的那一雙,帶著堅實的那一雙,向小腹下遊走。霍震燁陡然喘息,白準完全靠在他身上,長發又涼又滑,鋪在他胸膛,這是……這是在向他求歡?白準閉著眼睛,他明明知道霍震燁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依舊耳赤麵紅,心如擂鼓,他自己知道,今晚將不限於,用手。霍震燁自然是滿足他要求的,他連甜蜜的折磨都不舍得,總是照顧白準的一切需求,但今天他覺得懷中人有些不同了。白準從來都是極能忍耐的,明明歡愉到了極處,但他依舊一聲不吭。可今天不同,他喉間溢出斷斷續續的聲響,這輕吟聲像支羽毛來回撥動霍震燁,挑動他的感官。黑暗中,所有聽、觸、嚐,都被他發揮到極致。像侍弄天井中養的那朵嬌貴曇花一般,扶根株,持莖芽,用指腹拭去精露。白準枕在霍震燁肩上,他上身繃直,腿間輕顫,一手與霍震燁十指交纏,一手撐著床帳。他還從來沒有這樣放縱的享受過,總是躲藏,總是驕矜,十分愉悅也要藏起五分。這回他不再掩藏,他偏過臉去,鼻骨貼著霍震燁鬢角,嘴唇挨著他的耳廓,到極處時,他悶聲一哼,咬住耳垂。霍震燁被他這一口,咬上雲顛。天光乍亮,白準趴在枕上熟睡。霍震燁還沒睜開眼,就先笑起來,側身吻上白準,看他不耐煩的皺眉,笑意更濃:“我去安排搬家的事,你等我回來。”白準沒有應聲,霍震燁隻當他是累了,飛快穿上衣服出門忙碌。黑漆門剛一關上,白準就睜眼坐起,指尖輕動,紙人將屋裏的東西都裝進箱子,最後一個疊一個,自己躺進箱子裏。阿秀叫來大車,沒一會兒屋中便被搬空了。“先生,天井裏的花要不要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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