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鄞的手從秦愈臉上鬆開,指尖在顫抖。說實話這樣的場麵挺尷尬的,不過見葛鄞眼神漸漸落寞下去,麵無表情地別過臉,一言不發。秦愈覺得,那個夢境或許對於他有些殘忍了。“看得出來你們兩個感情挺好的,不過也別太喪氣,總有離開這裏,回到現實的一天。”秦愈用這句話安慰著葛鄞,也安慰著自己,他瞟著葛鄞的表情:“想著還能見到想見的人,算是個盼頭。”葛鄞咬著牙,秦愈一無所知的模樣讓人火大,然而他也沒錯。若是神訣自始至終都沒有讓葛鄞想起,即便兩個人可能會就此錯過,怎麽也沒有像現在這樣,一個人想起一個人遺忘的感覺更折磨人。想想,葛鄞覺得更生氣了。幾番權衡,葛鄞打算還是不和秦愈明說,反正他也不可能相信。“你和其他人說了地下室的情況沒有?”他盡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奇怪,在秦愈沒有記憶的情況下他還硬要灌輸,隻會讓人覺得自己是個精神錯亂的神經病。秦愈全當剛才的事情不曾發生,道:“說了,不過瞿杉還沒回來,不知道她那兒情況怎麽樣?”葛鄞默不作聲翻身下床,他理了理衣領,走向門口。秦愈見他一臉不悅,心道剛剛就不該提到瞿杉。然而說曹操曹操就到,葛鄞拉開門的一刻,秦愈就看到門口站著的那個人。瞿杉伸出手像是要敲門,看到門開她便放下去笑道:“?醒了?”比之之前,心中更強烈的厭惡升起,葛鄞沒理會她。記憶複蘇,洗去了每一個世界的故事映象,然而對某些人的厭煩一點沒少。即便她現在沒做什麽。“等一下吧,葛先生,你不想知道我拿到什麽線索嗎?”瞿杉伸手攔在他身前,將手中的東西給兩人看。“我聽醫生說你一整天都沒回來,你去了哪兒?”秦愈道。瞿杉聳肩道:“沒什麽,到處轉了一下,然後我在那個葡萄園裏發現了些有意思的東西。”她將手裏那件“有意思的東西”展開,臉上顯出一種亢奮的紅:“一張交易收據。”秦愈頗為感興趣地低頭看,這張巴掌大的紙記錄了一筆秘密地酒水交易,交易額高達十幾桶的高級葡萄酒,付款人是一名叫做比爾的人,供應方是貝克。上麵除了交易流程,還提到了一個縮寫,w.s而交易時間就在今天中午。他逐字逐句地看下去,道:“我還以為他是這個莊園裏唯一一個真正忠心的傭人。”這張交易單沾染了汙漬,秦愈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除了莎草本身的木纖維味道,就是酒味。成交額不多不少,正好三十英鎊。這實在是相當一筆巨款。“猶大為了三十銀幣,將耶穌的下落賣給祭司們。”秦愈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可疑證據,道:“這會是巧合嗎?”瞿杉:“管家沒有經過伊麗莎白的簽字,而是通過中間媒介的轉手,將莊園的私產賣給收購方,鎮上的一家酒館。”“你怎麽知道?”秦愈意外地看著瞿杉,她露出兩排大白牙,說:“我今天去看了啊,不然呢?那個酒館有點來頭,是斯特林在這個鎮上置辦的產業。”“可以啊,這都摸清楚了。”秦愈也笑起來,“我們今天去了趟那個地下室,發現了不少東西。”瞿杉點點頭:“我聽醫生說過了,我猜伊麗莎白要不今晚,要不明天就會找上我。”葛鄞一聲不吭黑著臉轉身離去。瞿杉努努嘴,提醒秦愈一聲:“吵架了?”“別開這種玩笑了,他有愛人的。”秦愈為難道,他不知道這時候是否應該追上去,也許葛鄞隻是想自己靜一靜,現在過去不難惹得人一個冷眼。一聽這話,瞿杉知趣地閉了嘴,不再八卦,但忍不住還是多了一句:“聽你好像還挺遺憾的?”秦愈忍著沒在她麵前翻白眼,手指在空中虛抓了一把,這件事到此結束。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你吃過飯沒有?”“吃過了,別找借口了,你快去吧。”瞿杉甩甩手,回了她在走道盡頭的4號房。去到餐廳時,剛一踏入那片地,秦愈就感覺到了異常的溫暖,他下意識地向熱度源頭看去。頭頂的畫像相較於早上天色還亮的時候,在這僅僅用蠟燭照明的地方,顏色似乎還要鮮豔一些。不知是否看花了眼,那些明亮的火焰,仿若真的一樣燃燒。希望隻是錯覺。餐廳裏三個人靜靜地各自吃自己的那份食物,他各自打了個招呼,隻有葛鄞心不在焉沒回應他。秦愈沒放在欣賞,拉開椅子,他坐到葛鄞身邊,對麵是醫生在拿著放大鏡看報紙。醫生眯著眼,砸了咂嘴,湊近了反複辨認那報紙上的字,喃喃自語道:“為什麽會這樣呢?”“您在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