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境主沒那麽多閑心思!”西境之主瞥了他一眼,語氣也變得不太客氣:“你們夜家都快打上門來了,本境主不做點準備,難不成要坐以待斃?告訴你,夜讕,當初跟你打了個平手,是不想傷了和氣。倘若你有朝一日轉了心性,助紂為虐欺我西境,我豁出這條性命也要跟你拚個你死我活!”說罷她還不忘補上一句,似是在為自己添些底氣:“再者說了,我可是鳳凰。死了還能重生!”夜讕知她並非隨口說說,鄭重其事地回答道:“你放心,我絕不會出爾反爾。白巫族長的事……”西境之主手指一抬,讓掌中翎羽飄向了他。夜讕下意識地將其攥住,發現這羽毛芯裏帶著一抹金色,當屬鳳凰頭上最豔麗珍貴的火翎。“這個送給你了,有什麽事你自己對著羽毛說便好。”西境之主轉身便走:“以後少來騷擾我,除非你是來提親的。”夜讕握緊羽毛,心中忽然生起一絲感動,不由開口喊道:“笙玖!”西境之主一震,忙回頭柔聲道:“我在。”夜讕微微一笑,將羽毛隨意折巴了幾下塞進袖子裏,懇切地說道:“別等了,你都成老鳳凰了。你看,毛都掉了。”西境之主的頭上登時竄出一束火焰,咬牙切齒地吼道:“滾!”,然後腳踏熊熊烈焰飛入叢林中。夜讕疑惑,他明明是好心,怎這鳳凰發這麽大脾氣!不過也是好事,她終究一點都沒變,依舊是口直心快的性子。“如果我身邊的人都沒變就好了。”夜讕低歎,抹去殘留的妖氣,沿著來時路離去。西境之主坐在遠處的樹上,看著他的背影目光漸深,輕聲道:“疏雨,你說,他有幾分真心?”一藍衣青年於樹下應聲現身:“屬下不知。”西境之主無奈地笑笑,拔下精美卻累贅的簪子扔給他:“拿去換酒,慰勞遠道而來的白巫一族。”疏雨接過發簪,小心地捧在掌中端詳了一陣:“境主,這簪子很美,換酒未免有些可惜。”“簪子美……”西境之主玩味地看向他,翻身下樹用指尖點著他的額頭低聲問道:“人美嗎?”“美。”疏雨耳根微紅,但還是大大方方地讚許道:“境主美極,洛神仙子在境主麵前也要自慚形穢。”“哼,這還差不多。”西境之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一點變出一枚金羽:“簪子送你了,用本境主的羽毛換酒吧!”說完便化回鳳凰,展翅飛走了。疏雨看向手中金簪與金羽,想了想,把兩樣東西全藏進了懷裏。然後翻出袖中荷包看了看裏頭所剩無幾的銀子,微微撇嘴。與此同時,北境境主殿中,程雪疾到底沒睡多久,轉為饑寒交迫地瞪著房梁發呆。等了一會兒,見屋外靜悄悄的,便脫下了濕乎乎的外袍,蜷著四肢躲在毯子裏往手上哈氣取暖。主人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他的心裏犯起了嘀咕。雖然看上去凶狠,但其實挺和善的?被撓了兩回,非但沒有記仇,還要給他治腿。隻是,真的好餓啊……他的鼻子嗅了幾下,抬頭看向放在桌上的果盤,裏麵的小魚幹露出了半截,似是正引誘他過去。這個是主人給我吃的吧……可以吃的吧……程雪疾餓到腦袋發昏,忍不住爬下床,一點點夠向桌子。豈料就當他馬上將魚幹拿到手時,一道陰冷的呼吸猝不及防地自他身後傳來,繼而一人用尖銳的指甲戳在他的脖頸上說道:“你這髒兮兮的小貓咪,看上去也沒什麽特殊的……”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加快更新速度!不然開學就忙啦!(哭唧唧)☆、【底線】夜讕回到妖王宮時,依舊做得很是巧妙,沒驚動任何妖便將幻影收了回來,淡然自若地披著寬鬆的浴袍推門入殿。一進門,便看見程雪疾乖巧地跪坐在床上,見他回來,忙叩首行禮:“主人”。夜讕看著那對一抖一抖的耳朵,頓感滿心的憂慮消散了大半,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說道:“躺下吧,不必對我行禮。”“是。”程雪疾雙腿疼痛難忍,趴在床上拱了半天才躺平。夜讕掀開毯子一角,伸手去摸他的腿。程雪疾微微一顫,雖有些害羞,卻並未躲閃。好細的腿,一手就能攥過來……夜讕慢慢皺起眉頭,暗道這貓兒好像有點嬌弱,也不知好不好養,會不會一個閃失就給養死了。而這腿光光溜溜,白裏透著青,小腿處紅腫得厲害,怎麽看都不像是毛茸茸的貓腿。方才光顧著說話,把這件事給忘了,夜讕心生尷尬。此番去尋白巫一族,一是為了詢問他身上的封印一事,二是求些藥給貓兒治腿。然而西境之主的出現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西境之主藏匿白巫一族,助他們逃過追殺不假,她其實也有自己的私心——曾祖統一妖界的野心已然暴露,西境之主此時將白巫藏起,手裏便多了一道籌碼,防備著他夜讕有朝一日臨陣倒戈,進犯西境。西境之主雖跟他交情匪淺,但終究會把西境的安危放在第一位,這無可厚非。此時強行要回白巫,難免會使她不悅。再加上白巫的行蹤已經暴露,倒不如留在西境安全。程雪疾見他看著自己的腿陷入沉思,惶恐之意油然而生。主人是覺得我的腿治不好了?終於發現我這條瘸腿貓其實不值那麽多銀子?怎麽辦?!會被轉賣嗎?還是回到那個地方?!他抓緊被角,眼睛不安地眨著。夜讕全然沒注意到貓咪已經緊張得炸了毛,手指小心地劃過腿找到了斷骨的位置,指尖稍一用力,一道白色的光束瑩瑩地鑽入了腿中。程雪疾登時抽搐了一下,險些因劇烈的疼痛而慘呼出聲,慌忙一口咬住了毯子。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斷骨處正不停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筋肉撕裂又聚合,整條腿仿佛被放在炭火上烤一般灼熱難捱。夜讕專心致誌地治愈著他的傷腿,自己的心口處則如同被針紮般難受。這是白巫的術法,他幼年時偷學來使用過一次,結果疼到暈了過去,被曾祖發現後勃然大怒,嚴禁他再使用這種術法,自此為白巫一族被遣走埋下了禍根。白巫本是北境的原住民,按照妖界的規矩,無論境主易位於誰,都不應驅逐領土中的住民。偏偏曾祖反其道而行之,對白巫一族進行了長達幾十年的打壓,又在不久前徹底趕走了他們,還不惜痛下殺手。為什麽這治病的術法會令我感到不適呢?夜讕收起妖力,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他的手指骨節枯瘦卻有力,像極了蛟的爪子。是因為蛟生性本惡所以不能用白巫的術法嗎?還是什麽別的原因……術法運轉了幾個小周天後,程雪疾的腿迅速消腫恢複了常態。夜讕滿意地收了手,叮囑道:“雪疾,今日我為你治腿一事,萬不可告訴他人。”然後拉下毯子想為他蓋好,豈料手腕突然被一根毛嘟嘟的東西掃了一下。隻見一條白色的尾巴從毯子裏伸了出來,怯怯地戳向他的手,像是一條酥軟的綢緞鑽入他的掌中,光潔的細毛擾得他心裏發癢。夜讕握著貓尾巴愣住了,眼睛越睜越大,鼻尖泛紅,呼吸急促。這觸感,簡直美好到難以置信!讓他止不住不停地撫摸了起來,甚至開始往臉上蹭。“謝謝,謝謝……”夜讕突然開始莫名其妙的道謝,激動到眼角濕潤。他緊緊抱住了貓尾巴,又貪心不足地從尾巴尖一路捋到尾巴根,結果手指觸到了一寸滑嫩的肌膚,以及兩瓣微翹的軟桃,尚未反應過來,貓兒突然咕咚一聲坐了起來,漲紅著臉地呆望著他,然後哆哆嗦嗦地將尾巴抽了回來,蜷身裹進毯子裏,一點點挪到了床頭。夜讕的手懸在半空中沉默了片刻,終於後知後覺地打了個激靈跳了起來,語無倫次地解釋道:“孤不是故意的!孤就是想看看尾巴,就是,你是貓,孤……孤不是那個意思!”程雪疾把全身上下都包緊了,很快便鎮定了下來,低頭小聲應道:“嗯……”夜讕清咳一聲,沒話找話地問道:“平時……你的尾巴都……藏在哪裏?”“用法術收起來了。”程雪疾幾乎把頭埋進了胸脯裏:“剛剛一疼……就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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