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玉笑笑:“這有何區別呢?通寶伏天籙是你的,它的力量自然也是你的。而至於你所說的,過去修煉不成,這原因也全然不在於你。” “哦?” 溫良玉朝白重九抬了抬下巴,道:“你過去那些年的修煉成果,都被龍紋玉佩裏養的玉靈給擅用了。若是沒有你的修煉,它怕是有生之年都無法修成人形。他若修不成人形,那麽也就不會有後續這麽多的事情發生。” 白楚戈眼睛一眯:“所以,並非我資質差,而是我的修煉成果都被人給偷了!” 溫良玉又笑著搖頭,道:“這麽說也不準確。要是沒有那龍紋玉佩的玉靈反饋給你力量,你也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有這麽好的成果。總之是因果相成吧。” 白楚戈有些懵。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你和玉靈的力量為共生力量。你強他強,你弱他弱。通寶伏天籙是你的本源力量,也是他的。在你開啟通寶伏天籙之後,你們的力量通過石簡得以互通,也相當於玉靈將你過去修煉的道行一並返還給你,捎帶著還給了你利息。而至於為何會這樣,我就不得而知了。” “……哦,我明白了,所以玉靈大爺第一次出現救了我倆使用的強橫力量,本就是靠著白楚戈的修煉啊!”吳琅恍然大悟道。 雖然得知真相的白楚戈有那麽點兒小小的不樂意,畢竟被人嘲笑鄙視了那麽多年,他的幼小心靈也是遭受了不小的創傷的。可想想玉靈為了救自己,差點兒散了魂,這筆賬就當抵消了吧。 “對了溫道長,這都養了好幾天了,玉靈的魂為何還是沒有動靜啊?” “他的魂早已完好,隻不過,通寶伏天籙裏出現的一魄正在融入那一魂中,玉靈已經不再是玉靈了,他的魂隻是一個載體而已。” 白楚戈心說,那時沒有體會到玉靈的好,如今玉靈不複出現,反倒有些不舍。當然,還是因為這個隻會嚶嚶嚶的把玉靈襯托的太完美了。 正在看劇的白重九忽然感覺似乎有好幾道視線朝他盯了過來,他抬起頭迷茫的看了一圈,視線定格在白楚戈臉上,露出一個傻笑,又低頭咬著手指看劇去了。 “……你不是說我們的力量互通麽,那為什麽他隻會嚶嚶嚶。” “力量互通隻能說明他本身力量強悍,可是,他不會用啊!就好比你家有一座金庫,可是你沒有鑰匙,是一樣的。” “那我可以教他!”白楚戈下定決心。 溫良玉和吳琅齊齊看向傻笑的白重九,十分同情的對白楚戈說道:“祝你好運。” “……嚶嚶嚶,戈戈,我好笨的,我學不會。” “……嚶嚶嚶,戈戈,我燒到手指了。” “……嚶嚶嚶,戈戈,我又燒到你眉毛了。” “……嚶嚶嚶……” “白重九同學,你還是,看劇去吧。” 努力了一天,白楚戈捂著兩條被燒光的眉毛,終於頹廢的將變成無眉星人的可憐的自己摔在床上,有教他的功夫,還不如提高自己呢。反正這貨本身力量強悍,一時半刻的,應該也不會被打死。 所幸有了過去那些年的基礎在,白楚戈如今修煉起來倒是頗為容易。基礎的口訣掌握的也不錯,按照通寶伏天籙的指示,他將修煉自己的本源道法——大無象法。 雖然他至今尚未弄清楚,大無象法究竟是分屬哪一個派係,看上去虛無縹緲又雜亂無章,叫人摸不著頭腦。修煉起來,更是找不到門路。 就好像那些讓他想不通的事情一樣,千絲萬縷,亂七八糟。隻是眼前的境況讓他沒有充足的時間去參悟太多。 等到浮城送來的快遞到貨,白重九拿到了心心念念的愛瘋十八之後,一行人啟程上路了。 “溫道長,你看你送人就送人,還準備東西幹啥。”吳琅笑嘻嘻的接過溫良玉的行李袋:“下回可千萬別這樣了,咱們啥都不缺。” 吳琅扯了幾下,見溫良玉不撒手,又道:“咋,溫道長還舍不得咱們了?等你什麽時候有空到浮城去,我請你吃浮城最好的酒樓。” 溫良玉紅了紅臉,小聲道:“這是我的行李,你別扯壞了,我可就這麽一個行李袋,25塊錢買的呢。” “……你,什麽意思啊?” 白楚戈看白癡似的看了吳琅一眼:“溫道長要和咱們一道走。” 玉吱吱肩上扛著根棍兒,那棍兒後麵吊了個布袋子,袋子裏是好幾串香蕉。“還有我,我也去。” 吳琅這一走吧,還真有點兒舍不得玉吱吱,可想到雪落山危險重重,又不忍玉吱吱跟著受罪。 “還是,算了吧,這畢竟是我們辦事處自己的事兒……” “放心,我們不摻和你們的正事兒。我往雪落山去,是辦一件私事。”溫良玉道。 “我是小道士的家屬,跟著一起去辦私事兒的。”玉吱吱連忙道。 吳琅一把拎過玉吱吱:“什麽家屬不家屬的,既然去,你就跟緊了我,可別隨隨便便來個人拿了串香蕉就給你忽悠走了。” 想到上次上了貓妖的當導致如今法力禁錮,玉吱吱的臉就騰的一下跟火燒了似的。 它支吾道:“能實現香蕉自由?” “必須能啊!” 玉吱吱將自己的寵物托運證件遞給吳琅,催促道:“那還等什麽,趕緊走啊,一會兒趕不上飛機啦!” ———— “嚶嚶嚶,飛的這麽高,戈戈我會不會掉下去。” “嚶嚶嚶,手機要關機了,我看不到強強和壯壯了。” “嚶嚶……呼!終於落地了。” 白楚戈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強忍著暴躁的情緒對幾乎已經掛在自己身上的白重九道:“你可以鬆開我了。” 要不是因為這貨關乎通寶伏天籙,關乎自己的修行,關乎東陽神將的秘密,他一定以及肯定的會把這貨從飛機上扔下去! 極北之地地處偏遠,他們一行人坐飛機隻能坐到北寧市,接下來還要坐28小時的火車往北城去,到了北城,還要再倒公共汽車去北城下轄一個名叫仙樂村的小村莊。那是去往雪落山的必經之路。 越是往北,天氣就越冷。七月底的天氣,在浮城是暑氣正盛的時節,而在北城火車站下車後,小涼風嗖嗖嗖的吹,真是……涼爽極了。 白楚戈扣上帽子,將運動服的拉鏈拉到頭,哆哆嗦嗦的往公共汽車站去。 近年來旅遊業發展迅速,各地都爭先恐後的開發當地資源,北城也不例外。由於地理位置特殊,北城一年有半年都是冬天。這才進八月,就已經零星飄起了雪粒子。 北城利用得天獨厚的雪資源,開發了全國最大的滑雪場,這滑雪場正好位於仙樂村裏的仙樂山。仙樂山常年冰雪覆蓋,一年四季,遊人不斷。 而要往雪落山去,就得翻過仙樂山才行。這七八月間又是旅遊旺季,人擠人,擠的白楚戈都沒脾氣了。 “……請問這個位子有人坐麽?” 問話的是個小夥子,穿著少數民族服飾,皮膚白似雪,笑起來還有兩個小梨渦,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有一股清淡的藥草味道,在一車的喧囂和臭味裏,倒有種遺世獨立的感覺。 白楚戈坐在最後一排,白重九靠窗看劇,他挨著白重九,正好空出了另一邊的座位。 他搖搖頭,將行李箱往裏挪了挪,給小夥子騰了個座位。 那小夥子坐在位子上,轉頭朝白楚戈道了謝。而白楚戈的目光卻被小夥子胸前掛著的吊墜吸引了。 那吊墜呈葫蘆狀,翠綠色,泛著玻璃光澤,通身剔透,冰清玉潤,隱隱透著一絲靈氣,看起來就不是俗物。 “……嚶嚶嚶,戈戈,你幹嘛總盯著人家的胸口看。” 白重九這大嗓門一落地,全車人都回頭看他,那眼神,怎麽說,就,全是警惕和鄙夷。 白楚戈:“………………….” 車子啟動,道路不平,大家昏昏欲睡。就在白楚戈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那小夥子突然開口在他耳邊低聲道:“這是九轉玉葫蘆。” ☆、九轉玉葫蘆 白楚戈於混沌中睜開雙目,目之所及,又是一片白色虛無。像是蒙在眼睛上的薄紗。稍適應了一會兒,朦朧的感覺消失,眼前場景也開始清晰起來。 “太子殿下,屬下打探過了,前麵那莊子是澤陽東離家的別苑,東離家的公子在此處休養身體,隨身伺候的隻有一個大夫和一個老管家。” 那時還是東宮侍衛的風柳興衝衝說道。 原來這竟是接著上一次的幻境。 在極東日不落之地,軒轅重九在自己的協助下,不戰而勝。此時正在返回黎陽王城的途中。 而這澤陽東離家,說起來跟軒轅重九還頗有些淵源。軒轅重九的母族便是澤陽東離家的分支。東離世家枝繁葉茂,族中子弟眾多,有出息的也不少。軒轅重九外祖父這一支也是正經的嫡係,與如今的東離家家主乃是堂兄弟。 而在別苑休養身體這位正是東離家主的嫡親長孫,算起來,也是軒轅重九的表兄弟。據聞,二人乃同年同月同日同時所生。隻不過,這位東離公子一出生便身子虛弱,常年臥病在榻,鮮少見人。 這裏方圓百裏,荒無人煙,若是錯過此處,又不知要何時才能找到人家。軒轅重九回頭看了眼因長途跋涉,已經疲憊不堪卻強忍不發的軍士,麵上閃過一絲糾結。 一路上,追殺一刻未停。此次他大敗敵軍,立了戰功,那些覬覦太子之位的兄弟們更加沒有出頭之日。他們必定會瘋狂報複,巴不得自己死在外頭。因為自己一旦活著回了王城,便是他們的死期! 軒轅重九從不懼怕殺戮,但此刻,他卻有些猶豫了。 因為他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天生失了一魂,總是招惹些不幹淨的東西,後來是一位民間高人送了一柄鎮魂劍入宮,那些東西才不再找上他。 父皇曾命術士私下打探能否尋到那一魂,隻是苦尋多年無果。但他自己卻是知道的,知道丟失的那一魂,就在那個與他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出生的,素未謀麵的表兄弟身上。 這位表兄弟比他還慘,他隻失了一魂。而這表兄弟卻是生來無魂之人。人無魂豈能算是活著?總之,他也不知自己這一魂為何會遺落在這位表兄弟身上。但他也沒有想要討回的意思。 因為他發現,在危機四伏步步殺機的東宮,他唯一得以安寧的時刻,竟是在夢中看到那抹白色身影之時。 他不希望自己的出現,打破他的安寧。那些人在背後虎視眈眈,若因自己連累了他…… 遙遙望著半山腰矗立的莊子,他抬抬手,想要軍隊繼續前行,然而話到嘴邊,卻拐了個彎兒:“上山!” 他想看看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表兄弟,很想! 在朱漆大門前停下,軒轅重九十分客氣的扣了扣門。開門的是位老管家,待問明來人身份之後,那老管家顫顫巍巍的將軒轅重九請進了門。 當朝太子殿下駕臨這小小別苑,那簡直是莫大的榮幸啊。 副將隨軍士們安置在莊子後山,風柳則帶著侍衛隊一並進駐別苑。這別苑不大,勝在安靜雅致,若是細品,淡雅中又透著一絲清冷蕭瑟。 正如那人,一身白衣,長身玉立。總是倚著欄杆望著天。他身上沉寂安靜的氣質,與眼前這院子的景致如出一轍。 那老管家也是個有眼力價的,瞧見軒轅重九似乎對他們這小院兒有興趣,豆粒兒似的眼睛一轉,笑眯眯道:“這莊子啊,是我家公子自個兒設計的。您瞧,這一花一樹,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事無巨細,都是公子親自過問。用料考究,請的工匠都是澤陽一帶頂好的。” 軒轅重九很有耐心的聽他說完,跟著點點頭:“果然精致。你家公子想來也是風雅之人。” “那可不,人都說我家公子常年纏綿病榻,必是病的不成人樣,不敢見人。也不受老家主重用,被發配到這窮鄉僻壤的莊子裏頭自生自滅了。那都是他們信口胡言。殿下要是親眼瞧見我家公子那身氣度,您就知道了,這世上當得起‘君子’二字的,還真就得是我家公子。” 老管家似乎是許久未曾見過什麽人,這話匣子一開,就收不住了。 “殿下不知,早幾日我家公子卜了一卦,說是八月初八貴人到,是以今日一早便叫小老兒侯在這裏。嘿,沒想到真給等到了!” “你家公子還會卜卦?” “我家公子閱盡百家書目,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又自修道法,降妖除魔,厲害著呢……” 也是奇怪,軒轅重九本就在夢中見過這位東離公子,可老管家喋喋不休的話在他聽來,卻甚為悅耳。 他喜歡有人誇他。 白楚戈困在虛無裏,雖然能看見外麵的景物,卻不得自由。軒轅重九將他揣在袖兜裏,隨著沉穩的步伐,再加上老管家絮絮叨叨的話,讓他這短短一路打了好幾個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