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若是帶著目的而來,一定會再次找上自己的。 想到這兒,白楚戈也靜下心來,從吳琅手裏搶過最後一個凍梨,三兩口下肚,烙在火炕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蒙間隻覺得身邊正有人替他擦拭額頭上的汗。也別說,這火炕忒舒服,本來在外頭凍的有些傷風,捂上棉被這麽睡上一覺,神清氣爽了不少。 他舒服的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正對上一張沉靜臉龐。白重九見他醒來,眼睛頓時一亮。 “戈戈,你醒啦,還有哪裏不舒服麽?” 白楚戈呆愣愣的搖搖頭。 白重九又道:“你穿的太少啦,染了傷寒,不過不礙事兒,我給你喂了藥,是不是現在覺得身上鬆快不少?好在是沒發燒,若不然,可有的受了。” “哦。”白楚戈不知道該說什麽。 白重九看他這迷茫的眼神,略有些受傷,他輕輕握著白楚戈的手,道:“戈戈,還記得我麽,我是重九,九九重陽的重,九九重陽的九。” 白楚戈看了他半響,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道:“嚶嚶嚶呢?” 白重九:“誰是嚶嚶嚶?戈戈的朋友麽?” 白楚戈:“……算了,沒什麽。”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一覺醒來又換了個人,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嗬嗬嗬! ☆、九轉玉葫蘆 相比嚶嚶嚶,眼前這個看起來倒挺正常的。白楚戈試探的問了他一些關於過去的事兒。 哎,意料之中,還是什麽都不知道。 “你既什麽都不知道,又怎會記得我是誰?” 白重九搖搖頭:“我隻知道,我存在的意義就是找到戈戈,是戈戈哦,一定不能叫錯的。” “為什麽一定是戈戈?”白楚戈記得,軒轅帝尋常都是喚自己‘阿楚’的。 白重九想了一會兒,還是直搖頭:“我是重九,你是戈戈,我記得這些就好。” 白楚戈煩躁的撓撓頭。與白重九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對不起打擾一下,這是吳先生訂的餐。”服務生推開房門,魚貫而入,將炕桌擺了個滿滿當當。 白楚戈目瞪口呆,一把拽住打頭那服務生:“請問,這一桌子多少錢?” 服務生笑道:“這是至尊套餐,今日優享價,隻需8888元。” 白楚戈登時就跳了起來:“八千多!那個,你看我們也沒那麽多人,能不能退幾個菜啊。” 服務生犯難道:“不行的哦,菜都裝盤了,您退了,我們也賣不出去,這不是難為我們嘛。” “……菜齊了沒!”吳琅扯著嗓子在門外喊了一句,在門口跺了跺腳,抖了抖身上的雪,搓著手縮著脖子進了屋。 服務生一見他,立馬眉開眼笑:“吳先生,齊了齊了,都齊了,您幾位慢用,有事兒招呼一聲。” 吳琅掏出百元大鈔塞到打頭服務生手裏,服務生笑眯眯的接了錢,在白楚戈殺人一般的眼神中退下去了。 “咱這次可是公費,再說了,不還有從馮倫那兒坑來的十萬塊錢麽。這一頓飯算什麽,你啊,敞開肚子吃就是了。都說雪落山有死無生,誰知道會遇到什麽事兒,保不齊這是人生最後一頓飯呢,還不許吃點兒好的了。” 吳琅抓起一個醬豬蹄,啃的那叫一個香。 “戈戈,這是雪蛤,營養價值高,滋陰潤肺,又能提高免疫力,你吃一個吧。”白重九略帶討好的夾了隻雪蛤放到白楚戈碗裏。 吳琅抹了把油乎乎的嘴,看著跪坐在炕上的白重九,笑道:“嘿呦,剛走一嚶嚶嚶,又來一軟萌萌小天使,白楚戈,你豔福不淺啊。” 白楚戈瞪了他一眼,恨恨的咬了一口雪蛤,別說,還真挺好吃的。 “你怎麽知道這些?你不是什麽都不記得了麽?” 白重九撓撓頭:“在混沌世界裏,好像聽人說起過。” “混沌世界?” “是啊,好像白茫茫的一片,什麽都沒有。我有神識以後,就是這樣子。倒是經常會聽見一個人在念醫書,聽他念的多了,耳濡目染的,自然也懂得一些。” 白楚戈聞言,更加確定了白重九這一魄是來自九轉玉葫蘆。 “誒對了,溫道長可知九轉玉葫蘆?” “略有耳聞,這九轉玉葫蘆乃是上古醫族顏氏的法寶,可逆陰陽,改生死。隻是五千年前,軒轅帝龍馭上賓之後,顏氏也跟著銷聲匿跡了。” 白楚戈眯了眯眼,道:“我之前與你們說的那個小夥子,他身上就帶著一個翠玉葫蘆,若沒看錯,就是九轉玉葫蘆。而白重九多出的這一魄,一定來自那玉葫蘆中。這仙樂村有古怪,我們大家小心些。” “照你這麽說,作怪的大妖,會不會就是那個小夥子?”吳琅吃飽喝足,也正經了起來。 “不好說,咱們今夜早早睡下,明日上雪落山。至於仙樂村的事兒,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隻好如此了。” 吳琅看著乖巧坐在一旁給白楚戈剝蝦的白重九,好奇道:“溫道長,嚶嚶嚶去哪兒了?為什麽這一魄出現,嚶嚶嚶就不見了?” “他不是不見了,隻是已經完全融入到魂中去了。依我猜測,咱們每找到白重九的一魄,在一段時間內,都會由這一魄來主導他的性格。直到與原本的魂魄相融合。” “人是多麵性的,複雜的,我們都有千種麵孔,有的是明顯外放的性格,有的是隱藏極深的性格。白重九這種情況,就是把他身上幾種明顯的性格單獨放大而已。” 白楚戈扒了口飯,心說,想不到霸氣側漏的軒轅帝,竟然還有嚶嚶嚶軟萌萌這種隱藏性格,若是軒轅帝看到自己如今這幅樣子,怕是那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想至此,白楚戈逗弄人似的用手指挑起白重九的下巴,又捏了捏他的臉蛋,二大爺似的伸出一條腿:“給爺捶捶。” 現在的白楚戈絕對想不到,眼下他有多浪蕩,日後就要為自己這種行為付出多大代價。 仙樂村到了夜裏,一樣熱鬧非凡,吃飽飯,白楚戈一行人在村裏隨便逛了逛,看了會兒冰燈,便回去睡覺了。 一夜無事。 第二天一早,風誠急吼吼的拍門,將白楚戈給震醒了。 “楚哥楚哥,溫道長不見了!” 白楚戈頂著雞窩頭,拿起手機在風誠眼前晃了晃:“溫道長發微信說去辦私事兒了,不用管他。你去叫吳琅起來,咱們該上山了。” 打發走風誠,白楚戈從行李箱裏掏出厚厚的登山服,將自己和白重九捂的嚴嚴實實。剛出門,就碰上了昨天那個服務生。 “幾位要上山麽?咱們賓館有帳篷出租。山上風雪大,租個帳篷用來擋擋風,休息休息,順便賞賞雪景,挺不錯的。幾位是貴賓,咱們賓館有折扣,200元租一頂,這價錢,您幾位隨便問,絕對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要是到了山上再租,嘿,人家都得要這個數!”服務生誇張的伸出五根手指,說的口若懸河,生怕白楚戈吃虧似的。 吳琅點了根煙,掏出錢包甩出五百塊錢:“要兩頂帳篷,再給幾件防寒軍大衣。” 服務生笑眯眯的收了錢,麻溜兒的將四大包放在白楚戈跟前。 有兩大包是帳篷,另兩大包是大衣,還有吳琅單獨要求的泡麵和熱水瓶,裏頭還泡了枸杞。好像他們不是去做任務,而是度假一樣。 白楚戈頭一次來旅遊區,不懂這些,反正吳琅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唄。 走了溫良玉,他們這裏就剩四人一猴兒。玉吱吱自己扛著已經凍黑了的香蕉,他們四人一人一大包,像個烏龜一樣慢騰騰的往仙樂山去。 行至半山腰,兩側冰房子裏此起彼伏的都是小販的叫賣:“帳篷帳篷,180租一頂咯。” 眾人:“……………………..” 白楚戈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聽著周圍不少人的抱怨,心說,下次若有機會出來旅遊,一定好好做攻略。 畢竟他們此來不是遊山玩水,在半山腰搭好帳篷,泡了幾碗泡麵,白楚戈拿出地圖,劃出一條往雪落山去的路線。 仙樂山並沒有完全被開發,北邊是禁區。而若要去雪落山,就必須從禁區穿過。 幾人用了幾張隱身符,在保安眼皮子底下穿了過去。 與南邊的熱鬧相比,北邊可謂冷清至極,大雪沒了膝蓋,每走一步都十分費力。就連平時最愛插科打諢的吳琅,也累的沒了聲音。 白楚戈累的不行,想要停下來歇歇,可這兩條腿無論如何都不聽使喚。他想招呼吳琅,卻又說不出一句話來。像是被什麽東西掐住脖子一樣。隱約間,他似乎聽見了奇奇怪怪的笑聲。在這冰天雪地裏,尤為滲人。 吳琅隻顧往前走,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在吳琅麵前,是一道懸崖。 白楚戈大驚。 不能再繼續走了,再走下去,大家都得掉下去啊啊啊! “戈戈!”白重九在白楚戈肩膀上猛的一拍,瞬間一道黑氣從他頭頂飛了出去。 白楚戈乍然得了自由,又見吳琅仍舊毫無知覺的往前走。他眯起眼睛,手掐引雷訣,低喝一聲:“破!” 然後便聽一聲怪叫,一道殘破黑氣掙紮著從吳琅身體裏飛了出來。清醒過來的吳琅,堪堪停在了懸崖邊兒上,再往前一步,就是深淵。 他兩條腿直打哆嗦。 “我靠,這黑氣從哪兒冒出來的,我怎麽一點兒知覺都沒有。”吳琅破口大罵,轉頭問玉吱吱:“你怎麽樣?” 玉吱吱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道:“還好還好。” 風誠也嚇的一臉蒼白,緊著往後退,離那懸崖是有多遠退多遠。 “楚哥,這是什麽東西啊,又是邪靈麽?” “是魘魔。”白重九道。 “魘魔是什麽東西?” “魘魔可以造夢入夢,來去無形,防不勝防。我們剛才遇到的魘魔還沒有修煉到一定境界,是以,他隻能控製我們的身體,迷惑我們的神誌。” 說完,隻見他掌心憑空出現幾粒藥丸。 “這是固本丸,大家剛才受魔氣侵蝕,身體已有損傷,若不及時治療,極易再招惹魘魔入體。” 吳琅第一個吞服了藥丸:“幸好有軟萌萌小天使跟著,要不然咱可都著了道兒了。誒對了,你怎麽沒被魘魔附體?是不是有什麽秘法,快教教我們。” 白重九搖頭:“沒有什麽秘法,這東西根本就沒有近我的身。起初我也沒有注意,還是走累了,想要叫戈戈休息時,才發現不對。這東西上了身,就像睡覺夢魘了一樣,隻要將人叫回來就沒事兒了。” 白楚戈咂摸咂摸他的話,道:“或許,和九轉玉葫蘆有關。” 風誠一邊聽他們說一邊警惕四周的動靜,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可是楚哥,我們現在,是不是走偏了啊。” 剛才被魘魔附體,完全沒有意識,眼下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這裏天黑的早,此時也不過三四點,天就暗了下來。 白楚戈四處一撒摸,說道:“天黑了,也不好辨別方向。我瞧這裏暫時應該是安全的,我們往那邊岩洞去,今晚就在那兒過夜吧。” 眾人一致同意。扛起帳篷和大衣繼續往前走。 白楚戈累極,喟歎道:“要是玉靈還在就好了,他有個乾坤袋,好像能裝好多東西。也省得咱們扛這麽多東西來回跑了。” 白重九聞言,眸光微閃,視線落在白楚戈胸前的龍紋玉佩上,不知在琢磨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