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歲爺的規矩您也知道,不論貨色,但數量是沒得商量,雖然這個人是差了點,但現在是應急啊!”杜一炮很明白做生意之道,侯禿子自己也不想賠本,他隻不過要一個說法,好洗清自己的責任。 “再說……”說道這裏,杜一炮靠到侯禿子耳邊。 “等進了赤龍峽,點了數。就把他扔進山溝裏喂狼,然後說是他自己滑下去的,這種事常有,歲爺不會計較的。” “操,杜胖子,這話可是你說的,歲爺要是怪罪下來,你可要頂著。”果然侯禿子把責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杜一炮暗中罵了句,隻好賠笑點頭。他卻沒有想到侯禿子另有打算。 最終,亞菲爾被留了下來。侯禿子的手下本來想來把亞菲爾帶走,但侯禿子看了一眼旅館外正在和旅館主人談話的胡覺他們,眉頭一皺。 亞菲爾現在算是比較自由了,沒有人專門看著他,似乎所有人都在想:這種貨色逃了也沒什麽損失。 亞菲爾沒有想過這麽快自己就就碰到了麻煩,他忽略了人類有些職業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你找到工作了?”被丟到屋外的亞菲爾正好被路過的胡覺發現,對於亞菲爾‘出眾’的長相,似乎隻有他不太在意。 “正在試用期,不過你應該知道原因,情況不太樂觀。”亞菲爾有些沮喪地說,然後自嘲的笑了笑。 “……盡力好了,沒有人不喜歡肯幹的人。”胡覺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在眼前這個人麵前自己總有些不自在。 擦身而過的瞬間,亞菲爾很無奈的瞥見自己未來老板投來的凶光,哪個賊會相信一個搭警車來的人和警察沒交情呢? 亞菲爾看自己未來老板的眼神,像是恨不得現在就把他喂狼,看來做個隱形人的願望不是那麽容易的。 天黑的很快,風漸漸大了,不一會兒就嘶吼起來。 晚飯是烤全羊,侯禿子和他的保鏢們都在大快朵頤。胡覺和劉禪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吃著粗麵饃饃,喝著苞米粥,杜一炮拿酒肉過來,但被胡覺婉拒了。 杜一炮也不勉強,割了一大塊羊肉放在盤子裏自己吃。 亞菲爾連張桌子也沒有,被安排在牆角,他發現胡覺正在打量旅館外的那兩輛廂式貨車。 貓和老鼠的遊戲,外星人看得津津有味。 “吃吧,這裏的羊肉嫩得很。”麵前被遞過來一塊肉,亞菲爾並沒有被香噴噴的羊肉吸引,反而皺起了眉頭。 “給我一些蔬菜或者麵食就行了,我不能吃肉。”亞菲爾很客氣地解釋。 “……”杜一炮一愣,隨即想到有些男妓確實為了保持後麵的幹淨,是不能吃肉食的。 杜一炮臉上的肥肉一抖,瞄了瞄亞菲爾。說實話,人雖然長得不怎麽樣,但身材還不錯,或許真有人會好這一口。 “那邊有苞米粥,自己盛去。”說完杜一炮不再搭理他,自顧自得吃起來。 亞菲爾很認命地拿起碗朝粥鍋那邊走。臉色愈加蒼白,詭異的花紋更清晰,而本來就消瘦的身體也顯得更加纖細。 胡覺和劉禪被他們的談話吸引了注意力,劉禪看到和杜一炮交談的亞菲爾,小聲地歎了口氣。 胡覺繼續低頭喝粥,沒有抬頭看劉禪。門口的兩輛貨車中的裝的不是普通的貨物,裏麵有呼吸聲,是活人。 人或許被綁著,或許裏麵還有其他馬仔,威脅他們不許說話。 人販子,在來這裏之前他就對大赤溝一些不法的生意往來情況理解了。 一些貨主從各國搜來一些被金錢引誘或欠貨主錢的青年男女來這裏,用高價賣給大赤溝一些有特別需要的人,這種買賣在這裏十幾年來一直沒有斷過。而這些被販賣的人下場是可想而知的。z國國內在嚴厲打擊這種生意,可一旦有些貨主僥幸越過邊界線,國內警方就束手無策了,他們沒有權利進入這裏抓人。 剛剛劉禪看到亞菲爾歎氣,說明他知道這些人是幹什麽的?但顯然不想讓自己知道。作為一個新來的邊防警,胡覺對他的戰友們並不是很了解,難道真的像外界傳說的那樣和土匪同流合汙麽? 見到亞菲爾朝自己這邊走過來,胡覺握緊了筷子。車廂裏的人他看不見,但眼前這個人卻是活生生的,這個人真的是“活貨”? 成為活貨的人一般不是被當做性奴就是被送進大赤溝的地下格鬥場。更可怕的是,在這裏這種生意是合法的,因為活貨一般都是自己簽的合同,也就是說他們是完全“自願”的。 “撲通”一聲,剛剛還慢慢朝這邊走的人狠狠地摔倒在地,接著就傳來大笑聲。 “三天沒吃飯了?拿去吃。”那些禿頭的手下把亞菲爾絆倒,然後扔給他一根羊骨頭。 胡覺看不清亞菲爾的臉,但卻看得出他正要艱難的爬起來。就在這時,那些人其中的一個又一腳踩在亞菲爾的背上,地上的人終於不動了。 當胡覺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禿頭的手下已經趴在地上了。侯禿子的手下把同伴扶起來,有些不服氣地圍在胡覺身邊。 “鬧他媽的什麽鬧,都滾蛋。”就在這時看了半天熱鬧的侯禿子大喝了一聲,他的手下才散開。 “老板,要不要把人弄進車廂裏去?”他的一個手下小聲地說。 “不急。”侯禿子在道上混了20幾年,全靠心狠手辣,先發製敵活到現在,現在他更加懷疑那個補貨和警方是一夥的,目的就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胡覺把人扶起來,感到亞菲爾身上異常冰冷,如果不是他還有淺淺的呼吸,胡覺甚至懷疑他根本不是活人。理智告訴他現在不是和這些人起衝突的時候,但低頭看看依然在昏迷的人,胡覺還是把他扶到自己和劉禪的房間。 被胡覺扶著的亞菲爾並不享受被人拯救的幸福感,本來想給自己老板一個合格的受氣包形象的,而現在老板看自己就像在看一隻老鼠。 風吹著樹枝“啪啪”作響,窗子上的塑料袋也被吹得“呼呼沙沙”。 旅館裏的人都已經入睡了,亞菲爾慢慢睜開眼睛。 小房間裏隻有兩張床,劉禪正在床上呼呼大睡,自己躺在另一張床上。青年正趴在桌子上,好像睡著了。 暗夜裏,感官靈敏的生物們開始騷動:旅店後麵的羊圈,羔羊們突然察覺到了什麽,紛紛用頭撞擊著圍欄;馬廄裏的老馬也在嘶叫,好像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沒有路燈,一個身影悄悄地來到旅館的門前,在黑暗裏準確的找到了他的目標…… 風終於把雲朵吹散,月光漸漸露了出來,透過木窗照進屋裏。 天亮還要很久,亞菲爾輕撫胸前的小鐵片,看著夜空。 第4章 山路驚魂 “走了,彪子、黑頭你們兩個跟我先走,鐵頭、永強你們留在這裏幫店主收拾一下,我們給人家禍害的夠嗆。”侯禿子看了一眼站在旅館門裏偷偷向外望的店主,舔了舔嘴唇。 “收拾完再追上我們。” 他的兩個手下互看了一眼,從貨車上下來,拿起門前的掃把走進旅館。 侯禿子和杜一炮則坐進了另一輛貨車,他的兩個手下彪子、黑頭負責開那輛豪華吉普。 杜一炮現在是最著急的人,被姓胡的邊警扶走的亞菲爾還沒有露麵。侯禿子是什麽樣的人他最清楚,那個活貨非要跟警察不清不楚的,萬一侯禿子把人殺了,人數湊不齊,歲萬千還不把他喂了狼。 “胡警官也起來了?昨天晚上不好意思,我們的人打擾您了,現在他醒了吧。”因此杜一炮看到胡覺出門就第一個跑過去詢問。 “我沒事了,要出發了麽?”還沒等胡覺回答,他身後的亞菲爾就走了出來,杜一炮熱情的抓住他的胳膊,就要把人往自己坐的貨車上帶。 胡覺看著他並沒有說什麽,拎著行李走到自己車邊。劉禪搖了搖頭,這樣為了錢什麽都不怕的小年輕他看多了,不見棺材不掉淚。 “還是讓他上後麵的貨車吧!”就在杜一炮要把亞菲爾帶上車的時候,車廂裏的侯禿子突然伸手把亞菲爾擋在車外。 “鐵頭,永強你們一會兒帶上他,好好照顧。”侯禿子說完“嘭”的一聲關上車門。 “侯爺?”杜一炮用疑惑眼神看著侯禿子,侯禿子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讓他坐我們的車吧!”在亞菲爾要走到後麵車的時候,他被胡覺攔了下來,亞菲爾的胳膊被他牢牢地抓住了。 “恐怕有點不方便,我們……”劉禪臉色有些難看,捅了捅胡覺。 “劉叔,沒事,反正我們隻有兩個人。”胡覺打斷了劉禪的話,把亞菲爾手裏的行李接過來,放在車上。 “……哈哈哈,也好,亞菲爾他身體不好,我那車上空氣濁,又顛得厲害。胡警官不介意,我當然樂意。”侯禿子的話令所有人都不解,杜一炮更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什麽時候侯禿子成好人了? 亞菲爾又一次坐到了這輛吉普車的後座,這次換胡覺開車。 還有大約3公裏就要進入赤龍峽了,他們的車速並不太快,前麵黃褐色的高山仿佛就在他們麵前。 大赤溝就在群山的裏麵,進入大赤溝就先要通過赤龍峽。穿過赤龍峽需要經過一條盤山修建的土路。路沿沒有任何保護措施,開車人要十分的謹慎。 前麵不遠處就是赤龍峽的入口——龍嘴口了,過了這裏就是危險的盤山路。 漸漸地,侯禿子他們的車和胡覺他們拉開了距離,已經被拋在後麵了。看著胡覺的車越開越遠,最後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杜一炮有些坐不住了。 “侯爺,開快點吧!那車上還有咱們的人,要是給他們帶進邊防哨所可就難辦了。” “給他們好了!”出乎杜一炮的意外,侯禿子滿不在乎的回答。 “可這人數……” “人數不齊不打緊,但要是裏麵混進一些雜毛的老鼠就麻煩了。”侯季禮惡狠狠地說。 “您說他是條子的臥底?”杜一炮小心地問。 “昨天有人查了我們的車。”侯禿子惡狠狠地說。 “他喜歡看,我就讓他到閻王那裏看個夠,不過現在我們先看個表演再走。”侯禿子摸著自己的禿頭,笑得陰險。 他們乘坐的貨車在快要進入龍嘴口的時候反而停了下來,好像在等待著什麽。 “坐穩!”就在車要拐進龍嘴口的瞬間,胡覺立刻發覺了車子的異常,他還是疏忽了。 “怎麽了?”劉禪吃驚地問,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亞菲爾很聽話,緊緊地握住了車門扶手。 “刹車被動了手腳!”胡覺的回答使劉禪迅速地抓住座椅,魂飛天外。 腳下是僅僅不到3米寬的土路,前麵是曲折複雜的山道,現在他們坐的車就是死亡飛車! 胡覺現在顯得異常冷靜。他轉動方向盤,車子漸漸靠近裏側車道,車子擦著崖壁向前行進,然後他強行將檔位掛入低一級的檔位,慢慢減速,靠著車子與崖壁的摩擦,車子的速度已經減慢,但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崖壁上的黃土紛紛散落在三個人的身上。 “跳車!”胡覺知道車子隨時都可能失控墜入山崖,趁現在的車速還比較穩,車上的另兩個人可以跳下去。 “小胡,你呢?”劉禪現在也想不出什麽辦法了,可他知道開車的人肯定要最後離開,那就更危險了。 “別管我,跳!”胡覺滿頭大汗,青筋直冒,仍然緊緊地握著方向盤。 “哎!你,跟著我跳。”劉禪推開前後的車門,朝亞菲爾大叫。等他跳下車,卻發現人根本沒有和他一起跳下來,他急得直跺腳,隻能看著車子越開越遠,他忘記了那是一個典型的病秧子,怎麽敢跳車。 車子在一個急轉彎的地方幾乎側翻,胡覺知道亞菲爾沒有跳下去,臉色更加難看,這個人是被自己拖累的。他沒想到那夥人竟然想要自己的命。 “我把車穩住,你再試一次,別緊張!”胡覺說完從後視鏡裏發現後麵的人臉色慘白,蜷成了一團。這個樣子根本就不可能讓他跳車,胡覺咬了咬牙,不能讓他和自己一起玩完。 “到前麵來,我和你一起。” 亞菲爾滿意地抬起頭,終於有了到前麵的機會,現在已經快沒有時間了,最多還有60秒,他們就要車毀人亡。雖然亞菲爾並不介意換個寄生體,但這個地方似乎給自己的選擇不多了。 亞菲爾爬到副駕駛的位置,胡覺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腰,準備跳車。 但車子卻在這關鍵的時刻完全失靈了,方向盤突然像鏽住一樣不動了,車子撞向崖壁,慣性讓胡覺撞到了前擋風玻璃上,他隻覺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攬著亞菲爾的手卻並沒有鬆開。 車子朝路邊衝去…… 赤龍峽的半山腰上傳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接著冒出滾滾濃煙。 杜一炮看得目瞪口呆,機械般的把頭轉向侯季禮侯禿子。 “放心吧,沒有人知道他們曾經見過我們,至於那個活貨,我實在是不能放心一個和警察一起來的人。寧可錯殺,不能放過。我想歲老爺子也會體諒我們的。”侯季禮拍了拍杜一炮的肩膀,他的另兩個手下也應該辦完事趕上來了。 ———————————————————————— 侯禿子他們走了以後,黃家旅館也安靜了下來,隻有一輛吉普車停在門前。 旅店的女主人拿著掃把從屋子走出來,有些麻木地掃著狼藉一片的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