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車貨也不及殺了姓霍的合算,炸!” 突然,正集中精力應敵的胡覺看到了不知什麽時候倒在路邊的青年。 亞菲爾就臉朝下的躺在地上,一個韓圖的手下正在試圖把人拉走。一種莫名的衝動,胡覺矮下身就要衝過去,被人拉住胳膊拽了回去。 “我去,你去開車。”霍景傷說完已經衝出去,胡覺掩護他幹掉了幾個前麵的敵人,真不敢相信他現在正和一個土匪合作。 男人眨眼間就找到了目標,把還在吃驚地敵人打暈,矯捷的像一隻野獸。胡覺沒有再遲疑拎著槍跳進了駕駛室。 亞菲爾被霍景傷扛在肩上,不舒服但沒有選擇,現在他暫時失去了身體的控製權,剛剛稍微違背了一下《協議》,這是懲罰。 和經過專業訓練的胡覺比起來韓圖的手下幾乎不堪一擊。何況車廂裏還有另一個用槍的好手。讚布駕著一挺輕機槍,朝車外的敵人掃射。 但韓圖他們有火炮,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還沒有用。 亞菲爾沒有預料到人類對互相殘殺的娛樂遊戲這麽熱衷,看來自己實在是來錯了地方,他本以為這裏民風淳樸,安逸消停的。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總要結束的,至於到底是誰贏誰輸,對他來講並沒有什麽不同。 “還沒死就說話!一會兒讓你在我炕上好好睡。”似乎總有人不願意讓他安靜,霍景傷抱著亞菲爾把他塞進貨車。 胡覺已經坐到了駕駛座上,車子發動了。 “開車!”讚布幹掉幾個接近貨車的敵人後,朝胡覺大叫,但胡覺卻把車子熄了火。 霍景傷看了看車外,苦笑了一下。原來劉禪被人用槍指著腦袋站在前麵,開火時他離韓圖他們太近,腿腳又不太好使。 “姓霍的,你自己走出來,我就留下其他人,你知道我就想要你。”韓圖站在人群的後麵大喊,一個高壯的漢子扛著火炮正瞄準著他們的貨車。 “看來紅蠍子愛我愛得要命!”霍景傷笑著說。 “所以你出去,我們會感謝你的。”亞菲爾把霍景傷放在自己頭上的手拿開,很幹脆地說。其他幸存的兩三男女也用期盼的眼神看著霍景傷。 “你他媽的說什麽?剛剛是誰救了你?”讚布朝亞菲爾大罵,一把揪住他的衣服。 “你以為他為什麽不炸車?”霍景傷製止讚布對他說。亞菲爾當然知道韓圖為什麽不炸車,極少有人舍得毀掉美麗的東西。 霍景傷一步走到亞菲爾麵前,看著他的眼睛。 “那我是不是該帶你一起出去呢?” 亞菲爾知道如果這個男人把自己帶出去,那麽韓圖不會真的利欲熏心的為了自己放過霍景傷。到時恐怕自己真的要另外尋覓寄生體了,另尋一個寄生體很容易。當然如果他沒有被流放的話。 透過小車窗,亞菲爾看到青年警官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劉禪身上。 “你們什麽時候見過土匪舍己救人的?”霍景傷捋著自己像稻草一樣亂蓬蓬的胡子,搖搖頭說。 “殺出去!掩護您!”讚布兩眼通紅,就要往外衝。 “你出去小布馬上變成破布。”霍景傷把他推回去,自己走到車門邊上。 “你答應做我婆妮,我就出去。”手指著亞菲爾,霍景傷一隻腳邁了出去。 那些男女有都把目光轉向亞菲爾,巴不得他趕快點頭。 男人竟然沒有要用自己當人質的打算,亞菲爾略微有些意外。 “我出去也許就死了,你答應也不吃虧!你們說是不是?”霍景傷的話讓其他人也小聲附議起來。隻有讚布惡狠狠地看著亞菲爾,好像他要是答應就會撲上去吃了他。 yes or no二選一 亞菲爾一個也不選,他跳下了車…… 第8章 窯洞裏的哨所 路麵被炸出一個深坑,山路邊的土被炸得不斷向崖下墜落。 霍景傷支著身子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被他壓在身下亞菲爾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兩個人像出土的文物。 一切發生的太快令人措手不及,胡覺從車上跳下來看到亞菲爾沒事鬆了口氣,到對麵把幾乎走不動的劉禪扶了起來。 剛剛還勝券在握的韓圖和他僅剩的幾個手下雙手抱著頭,其餘的人都躺在地上成了死人,他身邊拿著火炮的漢子更幾乎被打爛了。 前方不遠處,一輛吉普車上駕著一挺重型機槍,正對著韓圖他們,他們甚至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消滅得差不多了。 吉普車上的人顯然是霍景傷那頭的,胡覺有些驚訝,這些土匪的裝備並不比正規部隊差。 “克塔,你來的也他媽的太晚了。我和二當家的差點掛了。”果然,剛才還在苦苦支撐的讚布跳下車,不顧自己流血的肩膀,朝著車上的人大罵。 “他不是號稱不會死的禍害麽?這幾個孬貨算什麽?”說話的人語氣傲慢清脆,卻不是男聲,機槍後麵露出一張俏臉,剛剛凶猛掃射的竟是一個女人。 讚布口中的克塔正坐在車後麵,無奈的看著自己的二當家霍景傷。胡老大的女兒自己根本惹不起啊。 霍景傷朝他點頭表示理解,沒有理會胡月兒的挑釁。走到韓圖麵前,把他的手拉下來。 “韓隊長,我是真希望去見歲爺一麵的,是您太過謹慎了,替我給歲老爺子帶好。” 韓圖猛地看向霍景傷,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對手,哪怕是一點點,他真的要放了自己,還是要玩陰的? “不行,這個混蛋不能放!他殺了壩子多少弟兄,你有什麽權利替我阿爹決定放不放人?”胡月兒從吉普車上跳下來,衝到霍景傷麵前。 “大小姐,請便。”沒有和胡月兒爭論。霍景傷真的把韓圖留給了她。他知道胡月兒雖然傲氣點兒,但還是有分寸的,現在的平西壩子還不能和歲萬千的大赤溝對著幹。何況對這個女人,霍景傷不想和她有太多糾纏。 果然,胡月兒很快就跑了回來,隻是依然不服氣地瞪著霍景傷。 那眼神裏的情緒真的很有趣,嫉妒、怨恨和愛慕這些矛盾的情感竟然能同時存在,亞菲爾作為旁觀者對此很感興趣。 “跟我們回哨所。”亞菲爾在考慮要不要仔細研究時,被胡覺拉住了胳膊,青年警官的語氣很嚴厲,亞菲爾知道眼前的人是把自己真的當做失足青年了。 直到手下觸到一片粘膩,胡覺才發現那是亞菲爾的血,想起車翻的時候他是受了傷的。胡覺有些慌亂的鬆開了手,亞菲爾又再次坐到了地上。 好在自己不是人類,不然就傷上加傷了,亞菲爾有了吐血的衝動,於是他真的吐了一口血,是嘴唇被咬破了。 抓住亞菲爾的腰,胡覺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把人抱起來,朝貨車走去。 “站住!這車貨現在是我們平西壩子的了,你不能帶走。”沒走幾步,胡覺就被讚布攔住了,別看讚布隻有一米多點的身高,但氣勢絕對不輸給任何人。 “有證據證明這些人是被拐賣的,我要帶他們回哨所問詢,你們要是堅持這裏有什麽是你們的,可以和我一起回去,再從哨所把人帶走,但現在不行!”像剛才一樣,胡覺根本沒有要鬆口的意思。 “你媽的……”讚布本來就是個急脾氣,又記恨胡覺讓他們差點死在韓圖手裏,摸著腰間的家夥就要發飆。 “算了,貨我們不要了,我想韓隊長也不會要了,就讓邊警同誌帶走吧!”霍景傷看了在胡覺懷裏的亞菲爾一眼,突然開口阻止了讚布。 “二當家的,就算其他的不要,這小子總要帶回去吧,你不是看上了麽?”讚布指著亞菲爾問,讚布最大的優點就是實誠和忠心,尤其對霍景傷。 “小布,上趕著不是買賣!”霍景傷聽完微笑著說。 讚布心裏奇怪,他們就是土匪,土匪不就是喜歡了就搶的嗎?還非要你情我願幹嘛? 胡月兒斜眼看了一眼亞菲爾沒有發表意見。可直到胡覺他們把車開走,亞菲爾依然能感覺到那個人類女人的帶有殺意的視線。 貨車又行駛在蜿蜒的山路上了,每個人都經曆了一場生死,現在感覺竟然有些不真實。 “對不起,劉叔,我……”看出了劉禪的臉色不對,胡覺想解釋。 “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我這條老命不值錢。你是大少爺,你說了算,就是別把自己小命玩進去就行了。”劉禪沒好氣地說。 “年輕人別那麽好強,要顧全大局,審時度勢,不要為了出風頭把百姓的生命不當回事,這是經驗之談,你要……”見胡覺沒有解釋,隻是認真的開車,劉禪開始長篇大論起來。 “難道憑您老的經驗還看不出?那些人本來就打算把咱們都殺了,不管你反不反抗的。”亞菲爾從後排椅子上坐起來,下巴倚著胡覺的座椅背,淡淡地說。 “……”劉禪一時間沒了話,他通過霍景傷和韓圖的對話其實也聽出了些苗頭,猜測韓圖在私自運軍火。如果是這樣,韓圖確實不會留自己的活口。 “你呢?真的是自願來這裏……的?”賣身的?胡覺在心裏加了句。 “我是他們一夥的,也是個人販子。”自己替他解圍,卻被質問,亞菲爾不太舒服,於是隨口答道。他話音剛落,哧——的一聲貨車再一次停了下來。 可憐後麵的幾個心情剛剛平複的男女,又一次把心提了起來。 “你是麽?”胡覺回過頭看著亞菲爾一字一字地說。 “不是。”在青年警官“威嚴”的注視下,亞菲爾很識時務地改了嘴。 “小胡,難道你是看出來了,才……”過了一會,當車子又平穩地開在山路上時,劉禪突然問。 反應真夠慢的,人類衰老真可怕,亞菲爾躺回了椅子上。 這邊韓圖可是沒那麽輕鬆了,就算霍景傷不殺他,他回去也多半不能活。這次出師不利,歲萬千不會再給他機會了。灰頭土臉地走到自己的車邊,韓圖就要上車,卻被人按住了肩膀。 “韓隊長,今天我們劫車不是為了人,是為了車上的軍火黑貨,貨車的主人私自帶了軍火進大赤溝,壞了規矩,我們是一定要劫的,我想這件事歲爺和您也不知道,這批槍就讓邊警同誌帶回去吧!過一陣子我會親自去歲爺那裏說明事實。” 身後霍景傷的話把麵如死灰的韓圖一下子救活了一樣。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軍火在這個不太平的地方是唯一的敏感詞,從外麵運要同時在z國和h國的哨所登記武器型號和數量,不然兩國的哨所都要找麻煩,借機控製大赤溝。這次他為了討歲萬千歡心,自作聰明的打著運活貨的名義暗自從外邊買軍火。但做這件事有風險,一旦暴露歲萬千是不會承認自己知道這件事的,到時候當替罪羊的還是自己,韓圖今天才會不顧一切的殺人滅口也是為了這個。 韓圖明白霍景傷的一番話似乎在為他開脫,他如果肯去歲萬千麵前為自己說話,老爺子或許真的會放過自己。韓圖之所以這樣想其實是因為歲萬千看中了霍景傷的才能,早就有意拉攏了。這也是韓圖一定要殺了霍景傷的最大原因,一山怎容二虎? “那就恭迎霍二當家的了,我們走!”帶著唯一的一個手下,韓圖坐上車走了,心裏稍微踏實了一些,雖然他不清楚霍景傷幫自己的意圖,但能活總是好的。 沒人發現一夥人正站在赤龍峽的山頂上,看著事情從發生到結束。或許亞菲爾察覺了,不過他向來不太喜歡管閑事,就當做沒發現了。 如果不是門前飄揚的國旗和持槍站崗的士兵,胡覺根本不會認為這裏是一個邊防所。 這是個完全用黃土建造的四合院,裏麵有幾個連在一起的窯洞,除了門和窗子的部分是用磚砌的,其餘露出的部分都是黃土。門前掛著青布門簾,窗子是半圓形的,用木條搭出網格狀。 小院很幹淨,窗簷下掛著的幾串玉米,讓這個地方看起來更像普通的百姓家。 這幅場景好像把胡覺一下在帶回到了幾十年前的時光,是教科書上老照片上的殘影。 “是胡覺同誌吧,老劉你怎麽不叫我們?”中間一個窯洞的門簾被挑了起來,從裏麵走出來一個身穿黃綠迷彩的高壯漢子,皮膚被曬得黝黑,一看就是個北方漢子,眼睛格外有神。現在迷彩服的袖子被挽了起來,滿手的麵粉。 “小胡同誌,你好!我是盧特,這裏的隊長。我代表哨所全體官兵歡迎你的加入!”男人伸出滿是麵粉的手朝胡覺伸過來。 “隊長好,編號11298號胡覺向您報到!” 胡覺整了整衣服,先向男人打了個標準的軍禮,然後才握住男人的手。青年聲音高亢幹脆,令人精神為之一震。 “你小子,喝獅子奶長大的,聲音這麽大。”隊長盧特猛地把胡覺拉到一邊,一副大禍臨頭的表情小聲說道。 屋子裏其他兩個人聞聲也走了出來,手上都是麵粉,看到胡覺眼裏都是笑意,讓胡覺有些摸不到頭腦。 “誰在吵吵,活膩了!”東邊的一個窯洞的門“哐當”一聲被踹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個身材瘦高的男子,同樣身穿迷彩服,但他卻穿出儒雅的感覺。當然,如果他的脾氣不是那麽燥的話。 “聽他罵,別還口!”盧特在胡覺耳邊小聲地叮囑了句,就把胡覺推了出去。 “你是胡覺?”男子戴上眼鏡,對胡覺上下打量了一番。 “是,您好!”胡覺微笑著伸出手,男子麵目白皙,長相清秀。如果不是這身軍服,胡覺更願意相信他是一個支援邊疆的教師。 “我是溫晉,這裏的教導員。來屋裏我有事和你說。”男子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說完就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了,胡覺有些緊張,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一樣跟在他的身後。 “溫晉,對待新同事怎麽這個態度?”盧特指著溫晉的背影,大聲質問。 “‘路隊長’,您有好好看過他的檔案麽?我才是他的指導員。”溫晉拉著胡覺往東屋走,根本無視頭發氣得乍起來的盧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