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左太師喚自己,思曇這才定了定心神從震驚與不知所措的情緒之中緩了過來,“若公子喜歡季大人之女,我又怎能奪人所愛。”思曇笑著道,但表情卻淒苦無比。他還是曇花時也似這般,明明整日陪著永燁的是自己,永燁卻隻當自己是株草,心裏想的念的卻是別人。而如今他終於不再是株草,左寧想的念的也是別人。 “謝長兄成全!”左寧道。左寧何嚐不苦,之前想著自己一輩子短暫,既然不能表達心意,便保持現狀陪伴思曇一天是一天。可這才過了幾日,又逼得他不得不跟思曇爭搶別的女人。他這般當麵打思曇耳光,思曇若不怨他還好,若要怨他,怕是以後與思曇正經說句話都難。他心裏苦啊,可迫於世間種種規則束縛,他不得自由便不能說出,隻能將苦往肚裏咽。 說出的話便不能收回,如今思曇沒意見,左太師與夫人便連續跑了七日季府。 讓思曇入贅本是季舒雲向季婉兒表明心跡與懇求之後,季婉兒念及兄長多年疼惜之情出手相幫。季大人再溺愛季婉兒,就算季婉兒如何一再非思曇不嫁,甚至一哭二鬧三上吊,如今季太師都拉下身段連續七日到府上相求,季大人不得不考慮左太師的麵子。再說左寧到底是左太師親子,若季婉兒不提思曇,他也原本想與左太師攀這門親事,如今兜兜轉轉,隻是回到了原點。 兩家人商量了一個月,最後出現了兩個方案。左府要麽取,要麽不娶。季府要麽嫁,要麽不嫁。這全憑季婉兒一人決定。 季舒雲完全沒料到左寧為阻止他不惜搭上自己,不過就算他計低一籌讓季婉兒嫁與不嫁他都不吃虧。首先不嫁,季舒雲並沒有什麽損失,反倒是不知思曇心意又信誓旦旦非季婉兒不娶的左寧會讓思曇寒了心。再者嫁,思曇依舊寒心,兩人之間還多了季婉兒這道阻礙。這是在他倆未互通心意的基礎上會出現的結果,若在此期間左寧忍不住向思曇表明心意,兩人解除了誤會......這也好辦,隻需將二人之事公之於眾,他們的處境隻會比現在更難,季舒雲以後的機會還是多得多。 如今擺在兩家的還是嫁與不嫁的問題,這主要看季婉兒,說實話,季婉兒之前見過左寧,對左寧的印象挺好。反倒是對思曇沒什麽印象,再者思曇又是兄長心頭所愛。她欲嫁哥哥結果弟弟出來橫刀奪愛已在都城傳得人盡皆知,如今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份上,以後若要再嫁怕是也難了。 其實季婉兒倒不擔心自己以後嫁不嫁得出去。季舒雲未告訴季婉兒左寧心悅思曇之事,如今左寧那般信誓旦旦說非她不娶,她信以為真的同時還頗為感動。想著嫁過去也能幫兄長與思曇互通心意,便一咬牙嫁了。 消息傳到太師府上之時,思曇一點也不吃驚。之前他隻想找個好命格將養永燁魂魄,隻知這好命格每世災難極少,且皆是些不值一提的小災,便沒具體算過這命格每世將經曆的細節。如今左寧遇刺受傷在前又有季府提親在後,他便學會了算左寧的命格,得知左寧今生命定之人便是季婉兒。 月老早就給左寧與季婉兒之間綁了根紅線將他們拴在了一起,三生石上也早就刻了他倆的名字,聽到季婉兒答應出嫁後的左寧隻道是陰差陽錯,可事實卻是早已注定。 一個月後的良辰吉日,左寧當著思曇的麵迎娶了季婉兒,拜堂時左寧有想過,如果思曇能站出說一個不字,就算被千夫所指他也能立即拋卻所有,帶著思曇遠走高飛。 可左寧盼了又盼,直到他喝得伶仃大醉進了洞房,思曇都沒有如他所願,至始至終都隻是站在一旁笑著祝福他。說到底,思曇對他沒有一丁半點的心思,他如今連搶親這等讓思曇難堪的事都做了,他都沒怨恨他,說明他心底可能隻是當自己是弟弟。既然是弟弟,左寧這麽做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而思曇,既知季婉兒是左寧的命定之人,又知左寧對季婉兒非卿不娶的心意,一切都在司命的命簿上寫得清清楚楚,他無非是一野草,怎能與天並齊?他能做的也隻有強裝微笑親眼看著左寧與季婉兒拜堂成親,再親眼看著二人被送入洞房。 這一夜開始,思曇便未如之前那般夜裏去見左寧,隻是查探左寧身體一事必不可少,便借了大夫的名頭每日一診,必要時再施法輸些仙氣。 季婉兒本人心地善良,除了之前的愚善也是個好姑娘,如今嫁左寧的結果是左寧一手促成,左寧既娶了她,她便是左寧的妻,左寧做不到愛護有加,但相敬如賓左寧必須要做到,就算是裝裝樣子也好。但沒想到一裝便裝了四年。 這四年內,季舒雲也始終明裏暗裏追求著思曇,可他越是追求,便越讓思曇清楚自己對左寧的心意。第三年,思曇不勝其煩,幹脆去了季舒雲七魄之中的情愛一魄,得以擺脫了季舒雲。 這年,左寧年滿二十又六月,各種藥草已抑製不了他自身的虛弱,他病得一發不可收拾,思曇得以如兒時那般隨身陪護。 待左寧年滿二十一歲,他的病情嚴重到下不得床的地步。又過了半年,日益嚴重的病情剝奪了他說話的能力。 這時,左寧再看一如既往守在自己床邊的思曇,人之將死,他似乎明白了什麽又不甚明白。隻覺得時光若是能倒退該有多好,他一定會不管不顧對思曇訴說愛意,就算思曇不願意,也要用蠻力將他綁在身邊。 時光倒退乃無稽之談,比水中月還虛幻,左寧想想還是算了。他便退而其次不求時光倒退,隻求要回他的言語之能。這樣,他便能告訴思曇他並不是非季婉兒不娶。還有,他與季婉兒之間的和睦都是假的,季婉兒沒發現時是他一人演戲,發現之後季婉兒便陪他演戲,除了拜堂之外他沒做過任何對不起思曇的事。他還想說,都是他不對,是他思慮太多,顧慮太多,如今他後悔還來不來得及。還有,他愛他,至始至終他都隻愛他,而他,可否有一點喜歡過自己...... 可是,一切都晚了,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左寧連舉起傳達心意的小小荷包都無法做到。最後,隻能任由荷包墜落床邊,從中堪堪掉出一枚早已幹枯卻未掉色的海棠花瓣。 ☆、(二十六) 穿過巍峨城樓,踏上漢白玉階梯,身披金甲腰懸寶刀的威武將軍領著剛及膝的小人兒站在金鑾殿前。 金鑾殿裏雕梁玉柱,金碧輝煌。抬眼望去,九天玄龍椅高懸正中,身著金絲龍袍,頭戴九龍翼善冠,周身王者之氣盤旋的皇帝端坐其上。 皇帝威嚴在上,“末將協犬子參見吾皇!”大將軍單膝跪地行李道,身旁的小人兒也自覺雙膝跪地半身伏低。 像是過場已畢,見大將軍跪在殿前,皇帝一改威嚴麵孔咧嘴一笑,“宇弟快起,你我之間勿需虛禮。”說完便有侍者上前將大將軍與小人兒扶了起來。 “這便是小思曇?”底下的小人兒引起了皇帝的興趣,“上前來讓朕看看。”說完侍者便牽著思曇的手將他領到皇帝眼前。 皇帝看了看思曇,眼前小人兒粉雕玉琢,可愛得緊,一雙大眼又水汪汪的,還那麽盯著自己,皇帝隻覺得心都化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便道:“今日我賜你祁姓,從今以後你便留在太子殿中可好?” 祁乃當今皇姓,思曇正欲說好,餘光瞥見一個小腦袋從龍椅後伸了出來,頓時便將答話拋諸腦後偏頭朝那小腦袋看了過去。 見思曇動作,皇帝順著思曇的目光轉過頭去,隻見一唇紅齒白的玉人兒朝他調皮笑著。除了當朝太子,還有誰能如此膽大妄為!皇帝心裏是這麽想的,臉上卻歡喜得厲害,“佑兒來得正好!”說著招手讓躲在龍椅後的小人兒出來。 皇帝一手牽著太子一手拉著思曇,“你年長思曇一歲,他是弟弟,你是哥哥,從此以後便要相親與共,肝膽相照,知道嗎?”皇帝語重心長地看著二人道。 早晨剛起床,太子便聽貼身丫頭說父皇今日會給自己找個玩伴,心內實在好奇,便躲過眾人偷偷藏在了龍椅之後。待那心心念念的玩伴走進金鑾殿,他便忍不住往下看,可惜看不清,本想偷偷溜下去瞧個明白,剛趴在地上挪了一小步,父皇卻讓人將他領了上來。他滿心雀躍從地上蹦起,著急往外一看,那張粉嫩的小臉便清晰映入眼底,“這個玩伴我喜歡!”心裏第一個念頭蹦出他便忍不住朝那人兒咧嘴一笑。 他的出現許是嚇到了那人兒,隻見那人兒看著看著就愣了,心道不好,正欲去哄,可那人兒卻突然雙眼一彎變成了兩道月牙,也不知怎地,或許是那人兒笑起來比糖葫蘆還甜,他便再也移不開眼。 也不知道父皇嘰裏呱啦在頭頂說了什麽,軟糯的小手便被送到自己手中,他不由捏了捏,這小手白白嫩嫩,跟個糯米團子一樣。一想到糯米團子,他便想吃,於是拿起小手就往嘴裏送。 “誒,殿下,使不得!”二歲的小兒細皮嫩肉,若被自家殿下咬糖葫蘆般一口要下去,怕是要見血,嚇得連忙上前阻止。 好在他不是真想咬,隻是放在嘴裏用舌頭舔了舔,隻覺舌尖甜甜的,還有股淡淡奶味兒。果然是糯米團子!他想,於是將小手從口中拿出再次看向那人兒。 也不知那人兒是不是以為要被自己吃掉,嚇得粉嫩的小臉霎時變得跟紅蘋果一般。想起父親前幾日剛封的善安公主,自己的小妹,她的臉蛋也紅撲撲的,可怎麽看,她那紅蘋果都沒有眼前的紅蘋果好看,想起自己懷中還藏著一顆蘋果,便掏出來遞給麵前的人兒,“你要吃蘋果嗎?” 思曇因見到他對自己笑,一時失神陷入回憶。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又見他將自己的手往嘴裏送,思曇倒不怕他咬自己,但他卻伸舌頭舔了。也不知怎地,感覺到手上的溫濕觸感,思曇就覺得臉十分熱。熱氣還絲毫未退呢,就見他又莫名其妙地朝自己遞了個蘋果。 皇帝被眼前一動一靜的小人兒逗笑了,“甚好,甚好,有幾分我與宇弟當年模樣。”說著看向殿中站似一棵鬆的大將軍。大將軍聞言朝皇帝笑了笑。 皇帝看了看兩小人兒,吩咐侍者道:“帶少將軍去太子宮中安置,我與宇弟說幾句話。” 出了金鑾殿,思曇不喜旁人牽著,便將手從侍者手中抽了出來,“謝謝公公,我自己可以走。”卻唯獨沒放太子的手。 侍者原本擔心思曇人小怕摔著,可低頭看了看牽手走在一處的小人兒,隻覺得可愛得厲害,便由著思曇去了,與另一位侍者一前一後緊緊護著。 想起父皇剛說自己牽著的小人兒是少將軍,不由疑惑,將軍不應該是文宇大將軍那樣嘛,這麽小的孩子都能打仗當將軍了,“你會武功嗎?”於是質疑道。 思曇不明所以,永燁的前世明明是個一句話不說的悶葫蘆,如今性格大為轉變,他還未能適應過來。想了想,照道理說,他才兩歲,“不會。”他道。 “我就說嘛,父皇定是在騙人!”想了想,“我的名字是天佑,你是思曇對吧?” “嗯。”思曇點了點頭。 天佑想了想,“文宇大將軍是你父親?” “嗯。”思曇又點了點頭。 見思曇紅彤彤的小臉變回粉撲撲的,跟桃花糕一般,肯定手感很好。抬手捏了捏,果然很好。湊近聞了聞,香香的,感覺似乎很好吃,不由又張口咬了上去。 “殿下,使不得啊!”身後的侍者忙上前阻止。 天佑如同偷食物的小偷被人發現一般,在侍者趕來阻止之前忙伸舌頭舔了一下思曇的臉頰,得手之後便快速撤離裝作什麽也沒發生似得朝思曇咧嘴一笑,“你怎麽這麽甜啊?” 思曇剛消紅的小臉霎時又變得通紅,天佑見了,也不知為何就是高興得厲害,便興奮地摟著思曇的腰將思曇一把抱了起來,接著像抱著一個大布偶般左右搖了搖,“你真好玩! 尊貴的太子殿下自從有了小玩伴,平日陪玩的丫頭、公公們再也不用整日整日被精力旺盛的太子殿下瞎折騰,終於得以舒口氣。眼見太子殿下剛用過早膳就拉著小將軍去太花園捉蛐蛐,如今已是十月底,天氣漸涼哪裏還有蛐蛐!依太子殿下脾性,若是捉不到估計又要折騰到天黑才肯罷休。不由又對軟軟糯糯的小將軍充滿感激與深深擔憂。 太花園是皇帝特意命人為太子建造,有山有水還有樹林,院內一年四季常青,應季與不應季的花常開不敗,平日還有各類鳥禽棲息,一走進去恍如縮小版的世外桃源。 “今日我們比賽,看誰抓得多!”天佑邊說邊拽著思曇往小樹林邊的草地跑去。 思曇如今才兩歲的身體,矮了天佑一個頭,兩隻小腿自然要短許多。被天佑一拽差點一個踉蹌,忙邁出一隻小短腿支撐。而天佑毫無停下的意思,為了不使自己摔倒,思曇隻好兩隻小短腿如風吹起的風車般滴溜溜直轉,停下來後便累得夠嗆。 相處了這幾日,對比天佑前世,思曇不由歎了口氣。他生性喜靜,從未有過這般整日陪頑皮幼童玩鬧的經曆,一時難以適應。 但下一刻,意識到這頑皮幼童是永燁,他便不由眼含柔情,重振精神與天佑玩在一處,“你還沒說輸贏獎懲呢!”思曇軟糯道,且吐字還不甚清楚。 天佑很喜歡思曇的聲音,每當聽見思曇與他說話,就算他再忙,也會不由地轉過頭仔細地瞧著思曇晶石般閃光的雙眼。想著思曇太小肯定會輸,不忍欺負他,若沒有懲罰又不好玩,想起今日禦膳房會做糖葫蘆,便道:“輸的人今日沒有糖葫蘆吃。” 他整天念叨糖葫蘆,是有多喜歡啊。沒想到永燁也會有這般天真爛漫的時候,思曇忍笑沒答話。 在天佑眼裏看來,此時思曇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就那麽盯著他,仿佛再說為何沒有糖葫蘆吃,我最喜歡糖葫蘆了,你欺負人.......天佑懂不能吃糖葫蘆的滋味,便想改口說好了好了,給你吃全都給你! 可思曇卻整了整表情,搶先答道:“好的,一言為定!” 天佑見他眼神堅定,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想著這小糯米團子竟能忍住糖葫蘆的誘惑,若換作他定是不能,看來他很是注重比賽誠信,不由心生欽佩,“一言為定!”說完便鬥誌昂揚地趴在草坪上找蛐蛐。 跟在身後的丫頭與公公早就習慣了自家殿下的行事作風,便守在一旁由他去了。 日頭逐漸高升,昨夜積攢的寒氣漸褪,連棲息在花草叢中的蝴蝶都翩翩現出身影,趴在草地上的二人連蛐蛐的影子都沒見著。 不過兩人脾性都還不錯,說要比賽便無一絲氣餒,仍專注地在草地上怕來爬去。 又一個時辰過去,天佑終於感覺雙眼酸澀,直起身子一下坐在地上。一旁的丫頭見狀,連忙用錦帕擦擦天佑額頭的細汗,另一丫頭端來水和吃食,“殿下累了吧,要不我們先吃點東西?” 思曇的隨行丫頭也忙上前去侍候思曇,“少將君,可累了?” 天佑喝了口果茶,接著看向思曇,見他兩個臉蛋紅撲撲的,似乎累了。想來自己已有很長時間沒抓蛐蛐,最近連蟲鳴也很少聽到,更別說蛐蛐了。這時才恍然大悟,想起有個丫頭曾說過天氣一冷小蟲子們便要冬眠,怎麽把這茬忘了。 再次看向思曇,連累他忙活這半天,甚是內疚。且今日蛐蛐也鬥不成了,不由失望。 一旁的思曇見天佑的表情,心裏便也跟著不高興起來。想來天佑是為抓不到蛐蛐就贏不了比賽而失望...... 一般來說,有無仙籍的大小神仙都不被允許私自下凡。 凡間每處地界都有地仙把守,且根據地界靈力強弱,每位地仙的修為會有高低。不過不管修為如何,若地仙所轄地界有仙氣到訪,地仙一定是第一時間覺察到的。若被發現是私下凡間,僅僅是遊玩還好,處罰一般比較輕,若如思曇這般,那後果便不堪設想。 不過不管是小處罰還是大處罰,能避免就一定得避免,且神仙下凡若不收斂仙氣,便會影響凡間氣運。為此,那些修為高強的神仙若下凡便會隱藏自己的修為與仙氣,且下凡中不使用仙法,就如思曇化身凡人幼童這般。 皇宮乃人間靈力頗豐之地,自然所轄地仙的修為在一眾地仙中算高的。雖能基本能應對,為避免疏忽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思曇始終比天佑前世在左太師府還謹小慎微,能不使用仙法便盡量不用。 此時他想讓天佑開心,不可能去皇宮外捉蛐蛐,便毫不猶豫略施了小法。 圍在天佑身邊的倆丫頭隻見眼前飛過兩麻點,定睛一看,兩隻蛐蛐落在草地上,登時雙眼一亮,“殿下,蛐蛐!” 天佑順著丫頭們所指的方向看去,眨眼間小身子便撲了上去,可惜沒抓到。見兩隻小蟲子蹦跳著朝小樹林而去,“思曇,一人一隻!”他急忙道。 思曇看著他著急的樣子,不由笑了笑,施法讓兩隻小蟲子蹦跳到天佑手邊。 天佑反應很快,見機便又撲了上去,“哈,抓到了!” 見天佑笑開心,思曇自然歡喜得緊,剛要出言恭喜,二人身邊的小丫頭們卻目光驚懼地看向他身旁,“少將軍,蛇,蛇……” 思曇轉頭,果然是條紅黑相間的毒蛇,許是自己剛施仙法未及時收斂,正在蟄伏的毒蛇受了些仙氣才會蘇醒。 “少將軍……”丫頭們年齡都還小,哪有過與毒蛇對峙的悚然經曆,嚇得雙腿直哆嗦。可自家主子正麵臨危機,若出了好歹肯定會受責罰。且自家主子可愛得緊,待人又好,因著私心本想奮不顧身去救,但不爭氣的雙腿又實在邁不動。 思曇自然不怕毒蛇,想著怕蛇傷了他人,便打算伸手去捉。 天佑時刻注意著思曇,自然也是第一時間發現毒蛇的。見丫頭們的反應,想必此蛇極其危險,便未敢輕舉妄動。但又想到那蛇離思曇很近,若思曇受傷或是不在了,誰陪他玩?便打定主意要去救思曇,可誰知還未想出個辦法,就見思曇朝那蛇伸出了手,登時心內一驚,想著這小子真是無知幼兒、膽大包天!忙朝思曇撲了上去。 思曇雖受身體限製,但那蛇不大,他是有把握憑借自己那鬆軟無力的小短手製服毒蛇的,可沒想到天佑卻撲了過來。眨眼間,身體被天佑一撞失了平衡,加之毒蛇也反應過來機敏朝撲在自己身上的天佑咬來。眼見毒蛇快接近天佑的脖頸,思曇便顧不得什麽,倒地一瞬間抓住了毒蛇的七寸。 “啊!”身旁的丫頭們一陣驚呼。見毒蛇被製服,膽大的公公連忙抱起天佑躲到相對安全的地方,“少將軍,你快,快將手裏的毒蛇扔出去!” 思曇胳膊短,力氣小,毒蛇見自己被拿了要害,便掙紮著將思曇的小胳膊纏住,且用力越來越大,似要將思曇的胳膊生生絞斷一般。思曇吃痛,此前接連用了仙法便不能再次冒用,不由皺了皺眉。 天佑見狀,“思曇!”忙從公公懷裏掙脫下來,找了根樹枝朝思曇跑去。 見天佑要來幫忙,自己被咬一口無事,若天佑這□□凡胎被咬怕是小命不保。立即施法弄暈了毒蛇,換另一隻手猛地丟了出去,隨即轉身拉著天佑便跑。 待跑出太花園,思曇才停下腳步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天佑。此前天佑還沒反應過來,如今一停下,見思曇又這般天真無邪地看著自己,緊繃的神經霎時就放鬆下來,哈哈笑出了聲。 思曇不明所以地看著天佑,想起他奮不顧身擋在自己身前的情景,“你可有受傷?”軟聲軟氣問道。 天佑止了笑聲,“沒有,你呢?” “無事。”思曇答道。 一旁的丫頭、公公們皆放鬆了下來,想起少將軍方才麵對毒蛇時的勇猛機智,自慚形穢同時不由讚歎道:“不愧是少將軍,今後定會是文宇將軍那般的大英雄!” 思曇那邊的丫頭又道:“太子殿下在危難之時舍身相救,今後一定也是福澤萬民的好皇帝!奴婢代少將軍在此謝過太子殿下的舍命相救之情!” 兩邊的小丫頭們一來一往將各自的主子盡情地誇讚了一番,天佑聽了,隻覺心情頗為舒爽,不禁嘴角上揚一把攬住了思曇的肩,“你個子雖矮,沒想到挺厲害的嘛!” 天佑之前認為思曇隻是個虛擔了將軍之名,粉嫩柔弱的小糯米團子。經此一事,他便不再如此認為。小孩子不懂什麽欽佩之情,隻覺得這個小團子其實不止是個小團子,還是個很厲害的小團子。本來自己就挺喜歡他這個小玩伴的,如今見他如此厲害,便更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