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潔一人默默負擔全家的生活,她很欣賞洪安平,本想賺夠錢便離開滿春院,父親卻又欠了幾百萬的債務,更是不擇手段的恐嚇,她想著自己都身在滿春院,一心盡全力都想保住妹妹們,她不可能跟任何人開口,下了決心,對於洪安平的心意,隻能收盡一方白紙,溶入墨跡中,既堅強又脆弱。 千燈看著對方哭的無助又悔悟,她站在旁邊整理思緒。 葉涼看上堯澤,用什麽相談公務的藉口把對方騙來,陳婉潔在房內看到葉涼要強暴堯澤,在認識陳婉潔的個性後,千燈覺得她是隱忍善良之人,應該是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聲製止,葉涼從來都是要做什麽就做什麽,除了葉震天沒人敢管他,看葉涼毫不留情地叫人亂棒狠揍苗嶽君他母親就知道,葉涼可沒什憐香惜玉之心。 他隻是把女人當做玩物,興致來玩玩,過了就換一批到身邊,陳婉潔不會整日陪笑做作,葉涼貪圖一時新鮮,不過要是觸到他逆麟,在特別都不是一回事。 陳婉潔到頭來還是堅持最後一次,她知道葉涼不會聽勸吧!還是無法看到一個清白乾淨的少年遭受這種暴力對待,最終自己被葉涼活活打死。 天空灰藍色的,街上沒幾個人,連狗都冷到躲在馬車底下瑟瑟發抖。 洪安平麵容被凍到微紅,黑髮上沾上細雪,他將所有書信收到箱子裡,收盡乾坤帶裡麵,這時候堯澤已經回到馮門,生了一場大病,廬蔚然趁他昏睡時檢查他的傷勢,肯定發現什麽,為了避免堯澤再度受傷,當下廬蔚然並沒有特地去談此事,隻是讓堯澤好好待靜養,之後再也沒讓堯澤去過水雲宗。 一個月後葉涼暴斃,審判時堯澤趁楚子敬離開,大開殺戒且毫無悔意,他恨那些風塵女子,因為葉涼把他當成妓女一樣,綁在床上,變態的做出毫無人道的虐待。 葉涼的確有些不為外人道的變態僻好,不過他都是找滿春院的姑娘動手,既然付錢了對方也答應了,雙方得利,皆大歡喜。 洪安平想來也見識過不少被滴蠟油、肩上有鞭傷、綁的手酸腳麻出來房間的姑娘,護衛們都假裝沒看到,堯澤想來被遮騰一宿,又打不過對方,滿心怨恨,葉涼不是被他殺的,五頭閻王找到他將其殺死在青樓,不過就算葉涼沒死,堯澤早晚都要殺死對方的。 廬蔚然知道內情極力護著堯澤,而對於葉涼的所作所為,一開始廬蔚然非常憤怒,不過基於四象變之盟約,還有聯盟得種種,利弊權衡,不好直接戳破,他沒去找葉震天翻臉,而且當事人堯澤絕口不提,那道脖子上的傷疤,很有可能是堯澤曾經忍受不了羞辱自刎過,被人發現阻止,後來堯澤心性大變 洪安平一個人走在被細雪鋪成的道路上,提著那個木箱,像是一座與事隔絕的小船,被白色的大浪來回搖盪,無力阻止。 視線逐漸變黑。 千燈感到這種真相讓人難受又無奈,解開法陣時一陣天旋地轉,往前一栽,終是靈力耗盡昏了過去。 ☆、十八、幽州相戰遇故人(一) 琴宿三人在去幽州的路途遇到一名包袱被偷的青年,一路倒黴的盯著他們的食物吞口水,琴宿便拿了乾糧跟自己的衣服給他替換,鍾離道見到他遞過去的腰帶,低聲問道:"是條腰帶是哪裡弄來的?" 琴宿打著:"我之前在水雲宗圍獵場受傷,裡麵弟子給我包紮傷口用的。" 鍾離道眼神閃過一絲怒容,轉瞬便恢復麵色。 那條腰帶看上去很破舊,洪安平是負責圍獵場的主場地,被琴宿闖進去打亂還鬧出這麽大的笑話,事後洪安平被洪誌恩訓一頓,洪安平讓師弟帶琴宿去藥房包紮,跟著洪安平的師弟見自己師兄被斥責,認為從頭到尾都是琴宿的錯,當眾撿了垃圾堆裏麵的一條破腰帶丟給琴宿存心羞辱,要他包一包趕緊滾出去。 琴宿自覺給別人添了麻煩沒表示什麽,還好之後去寒山守鍾,不用在到水雲宗相對尷尬。 那青年額上繫了條麻帶,想是奔喪途中還丟了包袱,他一再跟琴宿道謝,郎英傑本想給他一些銀兩,雖然是好心,不過對方沒有明示暗示需要錢,這種舉動看上去像是施捨,那青年臉色本就有些蒼白,看到郎英傑臉色更不好,拒絕後便離開了。 越過這段插曲,琴宿三人很快到熱鬧的幽州。 郎英傑一貫很喜愛那柄九鵬劍,而他的喜愛跟堯澤不同,堯澤純粹是喜歡顯擺恫嚇旁人才老是愛轉善化玩,郎英傑是以樓璟翔首徒這個身分為榮,九鵬劍是師父送贈,他唯恐旁人不知,那刻在劍鞘上麵九鵬兩個大字被他提在手上甚是招搖。 店小二見鍾離道一身行頭一看見知道不是凡人,旁邊的琴宿穿的像個要飯的,郎英傑抬頭挺胸舉著九鵬劍道:"三個位子!" 店小二連忙道:"是是是,爺裡麵請!" 郎英傑看都不看牌子,直接叫了十碗小米粥,琴宿打著:"小友真是喜歡吃小米粥。" 郎英傑道:"那是!以前我爹就是賣粥的阿!他煮的粥可好吃了。" 他想到家裡被黑蝠派的魔物巨黥湮滅,父母慘死,恨恨道:"我絕對不忘放過黑蝠派的妖人!" 鍾離道揭開茶壺,眯著右眼看看幾片茶葉渣中立道:"黑蝠派不全是妖人。" 郎英傑那種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絕對沒有中間地帶,對他這個從小在天宵派耳濡目染一知半解道德經的個性,一下又不高興,怒道:"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的自然是妖人!天理不容!其罪可誅!" 琴宿打著:"每個門派都有好人壞人,小友不必過於惱怒。" 郎英傑不擅辯駁,哼了一聲不答腔。 琴宿為了平息郎英傑的怒火,問道:"小友這柄劍靈力豐沛,是出自劍閣嗎?" 鍾離道跟店小二點了一壺鐵觀音,看到一隻壁虎爬過桌麵,眼看要爬到放蠶豆的盤子邊上,伸手取了一個空杯子倒扣住那隻壁虎。 談到九鵬劍郎英傑興致就來了,滔滔不絕地開始讚頌師父樓璟翔的好。 郎老闆通常都是清晨起來準備熬粥,有一天來了一個藍衫男子,腰間配了柄劍,那柄劍沒有護手,翠玉劍柄十分奇特通體碧玉一體成形,而那人生更是絕美,身形卻有些柔弱,坐在外麵的長板凳上叫了一碗肉粥跟一碗熱杏仁湯,連續三個月,這個人來的時辰都差不多,都是固定點一碗肉粥跟一碗熱杏仁湯。 郎老闆是個健談的人,得知那藍衫男子是天宵派樓璟翔,於是常常跟著其他客人稱呼他樓潭主,樓璟翔有問必答,卻不會主動聊天。 樓璟翔每次早飯付的錢都是剛剛好,後來郎老闆的娘子生下一個男孩,郎老闆很開心,當天賣粥不收錢,樓璟翔那天來得時候衣擺染上泥濘,似乎從外地回來,吃完早飯要付錢給他,郎老闆道:"樓潭主不用給了,今天不收錢!" 樓璟翔得知郎老闆慶祝孩子出生,也不客氣地走了,等郎英傑四歲,郎老闆希望他長大不要跟著自己賣粥,能有更好的追求,就送他上天宵派修仙。 樓璟翔說郎英傑跟自己有緣,總是手把手教他,郎英傑每天很努力修練,常常跑去劍閣看其他師兄跑校場,滿心期待有天能去劍閣選出自己的配劍,即使被楚閣主吼過幾次,搞的鋐午一看到他溜進劍閣,就搶在自家師尊暴怒前先提著他後領,像是拎小鳥一樣把郎英傑一路拎回蓮潭,引來不少女弟子側目,有一陣子還謠傳鋐午專門虐待小孩,不少新進弟子都對鋐午退避三舍,一看到鋐午師兄就像是洪水猛獸轉頭就跑,讓鋐午非常鬱悶。 中秋前,樓璟翔從外地回來將九鵬劍拿給他道:"此劍送你,以後不要去劍閣了。" 郎英傑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每天走到哪都抱著九鵬劍,長大後就配在腰間,後來他真的不在踏入劍閣,在蓮潭專心致誌用心修練。 琴宿打著:"此劍威力不可小覷,鍛造與鑄靈方式與劍閣不同,出鞘隱隱有靈鳥鳴吟之聲,實為罕見。" 琴宿隻是對九鵬劍做出評價,郎英傑道他單純讚美,用力點頭道:"我師父很厲害,他對仙劍的研究不比楚閣主差,隻是師父不願意搶了劍閣風采,謙虛讓他們罷了,鍾離兄弟的上窮劍雖然是百年前清平君的仙劍,不過我師父要是願意一定比清平君厲害,絕對不會讓神柱墜落人間,自己殞落就算了,還害這麽多無辜人死亡。" 郎英傑沒吃過苦,在蓮潭蓮閣樓璟翔總是特別照顧他,還把寢室後麵的倉庫改成寢室,讓郎英傑住在那邊,說是能就近指導,每次從外地回來一定先問郎英傑狀況,造就郎英傑對任何事情都是非黑即白、直來直往的個性,他對於清平君這個神仙的失敗覺得很憤慨,認為有能力就必須造福天下蒼生,要做到並做到最好。 鍾離道道:"清平君是自願頂柱,換做是別人,別說八十一年,一天都頂不住,他本可以不必如此。" 郎英傑道:"那他做什麽不去請其他仙僚幫忙?自己自願還做不好!失敗禍及人間!這樣還配稱做仙君!簡直可笑!" 鍾離道眼底紫氣蒸騰,猶如一潭幽不見底的潭水,琴宿怕他發作連忙按按他肩膀,一手在桌下打著:"沒事,我不在意,不要生氣。" 他見吃得差不多,將扣住壁虎杯子拿起,將壁虎放到櫃子上麵。 鍾離道撇過頭,似乎覺得琴宿太任人鄙視了,拿了蠶豆嘎崩嘎崩的吃,此地人來人往,他們坐在一樓,郎英傑認為對的事絕不會藏著,批評清平君也沒在怕,音量還是很大聲,坐在他後麵桌的人發出很明顯的冷笑聲。 郎英傑不可能裝作沒聽到,那冷笑聲壓過人來人往的吵雜聲,擺明著笑給他聽。 郎英傑回頭朗聲道:"在下古今悲客樓璟翔首徒郎英傑!閣下有什麽想說的直說便是,明人不說暗話,還是閣下對清平君有何高見大可來討論討論!" 那人劍指壓低鬥笠,看不清容貌,莫約三十出頭的男子,嗓音高亢帶著七分慵懶道:"沒什麽高見,覺得你蠢而已。" 郎英傑豁然站起喝道:"你也太無禮了!" 那人舉起酒罈灌了半壇,麵前放著一疊瓜子跟牛肉,用小刀刀刃向內,切一塊肉吃,邊嚼著邊道:"劍看上去不錯,可惜用劍的人武功不怎麽樣。" 這話還真是充滿挑釁,琴宿很意外這人對清平君這麽尊崇,或是對自己武功很自信,郎英傑算是小有名聲的後輩,就算不看僧麵也看佛麵,古今悲客樓璟翔怎麽說也是同楚子敬並稱,樓璟翔永遠一臉苦大仇深不會輕易生氣,但不代表不會武功,旁人就算搞事都不會想在太歲頭上動土,這個人完全沒被郎英傑放在眼裡。 樓璟翔那師弟楚子敬可不會裝作無視對天宵派的輕辱。 那人似乎有意要激怒對方,舉起酒罈仰頭喝空,道:"所以說,拜什麽師父出什麽徒弟,看你這樣就知道樓璟翔不怎麽樣。" 琴宿打什麽都沒人想看了,郎英傑被踩到鳥尾巴似的,踢開椅子,指著那人道:"我不管你是誰,給我道歉!不讓休怪我不客氣!" 那人似乎覺得郎英傑很好笑,將空酒罈往身後一丟,康啷一聲摔成片片,攤手道:"樓璟翔又不在這裡,敢問在下如何道歉?" 此刻他語氣又假裝客氣起來,鍾離道一邊吃著瓜子一邊道:"打起來、打起來、打起來!" 他端的俊美無雙,說話總是帶著一點上揚的語音,聽上去不像是興風起浪,更像是調笑的語氣或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孩子愛玩欣喜之態。 琴俗怕那人得罪天宵派吃不了兜著走,打著:"在下水雲宗臨時工琴宿,跟這位郎小友同行,他師叔是楚閣主,閣下還是道歉了事便好。" 那人道:"天地為爐楚子敬麽?所以?" 眾人:"…….." 這人是腦門給驢踢了,楚子敬現在一手除魔一手砍人,兩柄上品仙劍無人能及,鍾離道拉拉琴宿袖子向他展示自己手上的瓜子,滿臉純良道:"看!我撥到兩個仁兒的。" 琴宿知道他不想讓自己插手,摸摸他的頭坐回他旁邊,鍾離道將瓜子喂到他口中,琴宿有些反應不過來,舌尖碰到堆方手指,感到鍾離道指尖很冰。 郎英傑從懷裏麵掏出一塊玉牌,上麵刻著"樓",周邊凋著水蓮花,道:"這是我師父的令牌!道歉!" 那人麵孔埋在陰影下,端詳一會兒有些嚴肅道:"你娘知道你隨身帶著別的男人的令牌嗎?" 令牌這種東西是信物,見者如見本尊,一般掌門都不可能隨意把令牌交給弟子,除了自己重傷到快掛了,才會將令牌交出去求救,所以令牌換到他人手上是十分不吉利的事,樓璟翔竟然會把令牌交給郎英傑,讓人懷疑他是否時時刻刻咒自己早點死。 郎英傑舉起九鵬指著他道:"我們到外邊比劃!" 那人擺了一個請的手勢,真的老老實實跟著郎英傑出了飯館,街上一堆人見有人要約鬥,連忙讓出一塊空地,攤販也趕緊撤走,一下子就騰出位置,不少閒人好奇的在安全距離圍觀。 鍾離道喝了一口小米粥吐了吐舌頭道:"好難喝。" 琴宿擔心的打著:"他們沒問題吧?" 鍾離道換回自己的烤鴨捲餅,把裡麵的大蔥挑出來丟進小米粥裡麵,道:"死不了,放心。" 即使如此,琴宿還是捧著碗伸長脖子觀看。 郎英傑一抖九鵬劍,灰藍的劍光大作,兩人中間颳起風,一團蓬草翻滾。 那人左腿提膝,兩手平放,憑空橫出一張桐木琴。 "哇!好帥啊!" "嘖嘖!用琴當武器整個氣勢就不一樣!" "郎英傑九鵬劍很厲害啊!對方是什麽來曆?有人知道嗎?對方是什麽來曆?切的是什麽心法?" "看起來很厲害啊!用個琴感覺就特別牛!" "的確呢!幽州有哪位修仙人士是用琴的嗎?" "不知道,應該是四象盟的哪個高階人物吧!" 眾人興奮地討論著,口舌之爭永遠比不上真槍實彈打一場,琴宿的視線一下被層層疊疊的人群擋住,鍾離道道:"琴哥哥,你來坐,我這邊也可以看到。" 琴宿靠的他更近一些,他拿出介識版,上麵出現郎英傑跟那人的畫麵。 郎英傑舉劍往上一躍,直直朝對方劈下,那人一個撥弦,錚錚聲響起,郎英傑擋開弦音,知曉以琴為武器不適合近距離攻擊,幾個起落欺近對方身邊。 他氣勢恢弘的往上一躍,舉劍過頭頂,猶如大鵬展翅的劍氣,整個籠罩住對方。 正當他舉劍要劈開那人鬥笠時,突然一陣悶聲咚的碰撞聲,郎英傑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直接麵朝下的暈了過去。 眾人:"……." 那人見郎英傑氣勢洶洶的要打進戰,本來很仙的彈著古琴,陡然畫風一變,舉起古琴直接朝郎英傑臉上砸過去! 非常簡單粗暴的攻擊,通常使用什麽古琴、橫笛、洞簫、琵琶等等樂器當武器,對方都會特別注意聲音,樂器是以曲調攻擊,郎英傑當然一看到他翻出古琴,就先封了自己感知,接著毫無懸念的攻上去。 眾人紛紛滿腦都是:"…….還能這樣……." 琴宿:"……. " "噗哈哈哈哈!" 鍾離道邊吃瓜子邊大笑,他笑聲清朗真誠,既不譏諷也不虛偽,眾人聽到不禁跟著笑起來,適才凝重的決鬥場麵頓時充斥笑聲嬉鬧。 那人丟開斷成兩半的琴身,拍拍灰塵對暈倒在地的郎英傑用靴端踢踢他道:"我就沒說過要用琴音,隻是裝逼一下,你何必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