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齊悅興致勃勃地打開了手機購物網頁,搜出了琳琅滿目的褲子圖片,跪在餮的腳邊任他挑選。形形色色的樣子款式,看得餮眼花繚亂。他真真是見識到了,這個時代、被齊悅稱為“網購大法”的“隔空召物術”的神奇。第72章 產珠先兆又過三四日,齊悅正在上課。他前傾著重心,靠兩手勉強撐在講台上,前額蒸騰出一層細密的薄汗,掩在半長、細碎的劉海底下,雖不易為人察覺,但底下的學生,無一例外都注意到了今日,齊老師的神情有些不對。“鹿蜀……”齊悅抬起一手,側指了一下電子屏幕,示意學生去看。可他自己依然沒抬頭,垂目望著攤在講台上的書本,很快又收回手,繼續支撐著身體道,“是《山海經》中描繪的又一種奇異生物,其形狀似馬,卻有著老虎的斑紋……”齊悅端起桌邊的玻璃水杯,湊到唇邊壓了一口水,喉結滾動,神情鎮定了許多。他強自振作精神,試著集中注意力,專注在講課上:“郭璞在《圖讚》裏說,‘鹿蜀之獸,馬質虎文;驤首吟鳴,矯足騰群;佩其皮毛,唔……”齊悅蹙著眉扶額。體內逐漸升高的熱度,猶如徐徐漫上來的海水,一開始隻是不溫不火,讓人些微感到一絲無力;但不知不覺間,熱浪便蓋過了頭頂,埋沒了神智,齊悅便被眼前不時出現的暈眩感奪去了清醒。齊悅知道,今日該是產珠的日子,他也早有心理準備要經曆一場高燒。但他沒想到,熱度上來得這麽快,且事先毫無征兆。關於產珠的事情,在血祭儀式前,餮曾經大致對齊魅說過一些。他以為要成為自己契主的人是齊魅,萬沒想到,替齊魅履約的,會是這個千年之後的轉世靈魂。但彼時,餮以為兩人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敘這些生活瑣碎,他篤定自己會耐心陪在齊魅身邊,悉心嗬護他的每一次產珠,自然也沒有說得太詳細。以至於如今的齊悅,隻知道產珠的時辰大概會在夜間,便也沒有向學校申請調課;卻沒想到,熱度會先其一步到來,弄得他措手不及。齊悅深吸一口氣,試圖忽略那種、叫人難以站穩的暈眩,以及後`穴裏,那種被充塞、被填滿的怪異感覺——談不上有任何的不適,甚至確切講來,如果齊悅有意識地去收縮、釋放甬`道內壁的話,媚`肉摩擦敏感的腸`壁,在碩珠上舔碾而過,從那處傳來的激爽感,還能讓他瞬間失神,沉溺在兀自夾動甬`道、重複刺激自己的快`感中,同時大股大股地、在墊著的衛生巾上噴灑溫熱的孕水。但齊悅愣是以強韌的毅力,控製住了這種邪`淫的衝動。他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這樣做,淪為一個沒有任何自控力的生`殖和欲`望器皿,不是他所求。他的身份,不僅僅是邪神的祭品,更重要的,他是一個扮演著社會角色的現代人,是學生們仰賴的知識傳授者,為人師表,是他的責任。因此,一陣暈眩過後,他頓了頓,繼續把剛才未盡的話講完:“佩其皮毛,子孫如雲。”說完這句後,他又不自覺聯想起、附在自己腸壁上的一顆顆珠物。“子孫如雲”——隻要他和饕餮在一起的時間足夠久,這形容詞還真不誇張。真是又好笑又諷刺。齊悅問自己:我這算是子孫如雲嗎?興許,也算吧。雖然自己這輩子,要還餮的情債,不可能像先祖齊魅那樣,同姑娘成親,自然也不可能享受兒孫滿堂、含飴弄孫的天倫之樂。但在有生之年,以這種方式,體會一番“生孩子”的艱辛苦楚,倒也不失為是一種特別的經曆,盡管他生的不是“孩子”,而是“珠子”。唯一的遺憾是,嚴格意義上講,那些珠子隻是饕的涎水所化,算不得是餮的子孫;可是沒關係,隻要他產珠時,餮能像對齊魅保證過的那樣,陪在自己的身邊,哪怕隻能獲得他一瞬的垂憐目光,齊悅也滿足了。思慮了這許多,齊悅才注意到,學生們都在底下開始了交頭接耳,目光全盯在了他扶額的手指上。原本一簇簇的竊竊私語,漸漸匯聚成了自己能聽得見的聲潮。“哇,真的也!之前沒注意,老師的指甲真的全黑了啊……”“不會吧,齊老師塗這種顏色的指甲油,也太大膽、太前衛了點吧?不過呢,齊老師的打扮本來就……好吧,齊老師一直挺特立獨行的……”齊悅尷尬地站在那裏,不知道作何反應才好。指甲這件事,他原本有也想過要掩飾,可是夏天裏戴副手套,反而更加讓人起疑。而且懷孕的前幾天,指甲黑得並不明顯,隻有到了最後這產珠的一天,黑雲才忽然彌漫了整個甲片,五片圓甲像染了墨一樣。他事先也有設想過,如果真有人問起來,就說自己確實偏好黑色甲油好了。反正學校裏,對他的發型穿著指指點點的,也不在少數,不在乎再多幾道驚詫的目光了。可今日,發燒的眩暈,已足夠讓他失卻平日裏的鎮定了,再加上講課的停頓,讓學生有了嚼舌頭的時機。現在,一整個課堂都沉浸在大驚小怪的氛圍裏,齊悅站在上麵,也確實有些下不來台。還好,下課鈴及時解放了齊悅。他飛快地收拾好東西,匆匆往教室門外走,連“下課”都忘了宣布,學校要求的課堂作業也沒留,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可才走到門口,就迎麵撞上了一個人。第73章 祁默近況來的正是蘭斯。他已經在家等齊悅的消息,苦苦盼望了一星期了。祁默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莫如說,是更嚴重了。他被綁在椅子上,齜牙咧嘴,眼裏的恨意與日俱增。那種恨意似乎沒有具體的對象,可是卻叫蘭斯見之心驚。祁默的眼底,有時燃著暴怒的火焰,仿佛想要燒毀燃盡整個世界;有時又像是裹挾著寒霜陷入了沉思,進入了一個蘭斯進不去的世界。蘭斯見他安靜下來時,偶爾會試著除去他口中的布團,拿一些東西給他吃。一開始是正常的熟食,可是祁默看都不看一眼,毫無反應。蘭斯看著心愛的人日漸消瘦下去,下了狠心,拿出了解凍好的生肉,割下一片塞到祁默的口中去。起初祁默的確是會嚼一嚼,但蘭斯能看出來,他僅僅為了填飽肚子而咽下去而已,他的眼裏,沒有任何吃到肖想已久美味的滿足和歡愉。他到底想要吃什麽呢?難道……非得是人肉不可?又過了幾日,祁默連生肉也不肯吃了。蘭斯望著愛人深陷的目眶、黑沉沉的眼瞳,心裏有個聲音在告訴他,祁默還在回味那隻耳朵。怎麽辦呢?蘭斯不可能為了祁默去殺人吧。於是,他鼓起勇氣,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顫抖著手,慢慢將自己的小指,送到了祁默的唇邊。在五指中,小指是最沒用的,也不密布著什麽要緊的動脈神經,如果真被祁默咬斷了……也無所謂吧。蘭斯心中祈禱著,希望祁默的反應,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是錯的。不是非人肉不可,不是,不是的……蘭斯緊閉著眼睛等了許久,做好了祁默的牙關咬合後就再不肯鬆口、自己被咬得鑽心劇痛的心理準備。可是,興許是奇跡,興許是愛情,興許在祁默的心中,尚且還存留著一絲理智,和對蘭斯的溫情。當蘭斯睜開眼時,看到的是一個滿眼哀淒的祁默。消瘦的頰上,兩行清淚,淌過高聳的顴骨。愛人的眼裏,暫時恢複了清明,默默地望著自己,獻祭一般送上的小指,淚流滿麵。“祁默,你回來了嗎!”蘭斯不敢置信地噗通跪了下去,摟著祁默,無力抽噎起來。這些日子以來,他撐得太苦了,實在需要縮在愛人久違的懷抱裏,汲取一些溫暖和慰藉。可是,好景不長,祁默清醒了一段時間後,又陷入到之前的狂暴和迷失之中去了。蘭斯是個識趣的人,他相信,既然齊悅對他說了“會盡力”,那他就一定會盡力幫自己。總是催著齊悅也沒用,更何況,蘭斯並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有辦法。齊悅這個人,就像個謎,蘭斯唯一能確定的是,站在講台上一本正經的“齊老師”,應該隻是他戴的一層麵具。可是無奈,短暫的複得複失,讓蘭斯實在是一刻也等不下去。所以今天,他來到了齊悅上課的教室,踩準了下課鈴,想再求求齊老師,哪怕,隻是找個人傾吐一下苦水也好。可是他發現,齊悅自己的情況,也並不樂觀。“抱歉。”齊悅低著頭,匆匆邁步,不小心就和蘭斯撞了個正著。他頭也沒抬,隻下意識地說了這句,便想繞過去,快些回家。可他略一側身,一陣暈眩感又再次襲來。他站都站不穩,直到被蘭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才迷迷蒙蒙抬起頭來,看清了來人是誰。他當然知道蘭斯是為何而來,可是目前的狀況,自己都自身難保,再去逼問餮,恐怕也不會有任何結果。“蘭醫生……”齊悅有些虛弱地說,“抱歉,我現在實在是有點急事要趕著回去,你的事我一直有記在心上,隻是目前還……”“沒關係沒關係,”蘭醫生看出了齊悅臉上不正常的陀紅,又觸了一下他的額頭,證實了自己的判斷,“你發燒了,而且溫度絕對不低。你這樣還怎麽能撐著自己回去?正好我有車,來,我扶著你,你要去哪裏,我送你。”第74章 避免誤會齊悅事先也不知道,產珠的先兆會讓他這般難受,且來勢凶猛,根本不似普通的發燒感冒那樣易熬。漸衝頭頂的眩暈,讓他很難完全控製身體的平衡;愈發灼燙的體溫,燒得他意識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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