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憋了一肚子火:“你幹嘛去了?這麽晚才回來?”  微生很爽快地承認錯誤:“我喝酒了。”  蒼鬥山想不通天天在店裏數錢錢的微生能認識什麽人,而且關係好到能喝酒喝半夜去:“跟誰?在哪?”  “一個賣糧食的,跟他聊了聊天下大勢。”微生笑嘻嘻坐下來,揭開夜宵碗蓋,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怎麽又是餛飩?”  “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我吃,我吃!”微生打了個酒嗝,抄起筷子往嘴裏送,一嚐之下大喜:“羊肉胡蘿卜餡的?你什麽時候買的羊肉?還有沒?”  “屠戶賣肉剩下的一點邊角料,碎肉,人家都不要了打折賣給我的。”蒼鬥山起身打個嗬欠,“我先去睡了。”  微生嚼著餛飩道:“那糧窖挖好沒有?”  “沒好,不過有儲物袋了,一樣的。”  “哎,你從哪來的儲物袋?這玩意兒好像很貴啊。”  “黃老板送的。”  “嘖……”  微生訂三千斤糧食,五百多斤糯米粑粑,還有幾百斤地瓜幹,剛好裝滿一個儲物袋。  “這些都是錢!”微生拍打著裝得滿滿當當的儲物袋,誌得意滿。  微生購糧不久,文縉郡全郡糧價暴漲,直接翻了五倍之多,瞬間民怨沸騰,壺仙居的生意也受到波及,瞬間跌入穀底,一連數天無人上門。  再過幾天,沸騰民怨終於激化成了實質性的□□,蒼鬥山老早就聽到花萼裏外轟隆的爆炸聲,激動到瘋狂的吼叫。微生蹲在荷花池邊刷牙:“大概在搶糧吧,你這麽早起來做什麽,回去睡覺。”  話音未落便傳來激烈的敲門聲,微生臉色一變:“回去!”  蒼鬥山不慌不忙:“我在門上貼了千鈞符和避火咒,他們砸不開的。”往牙刷上倒牙粉,刷了一會忽然想起一個問題,“糟了,牌匾還在外麵!”  微生嗬嗬:“前天晚上就取下來了,你還不知道。”  “你放哪了?”  “喏,放那兒呢,這麽大個的玩意都看不見,我是該笑你瞎呢還是傻呢……”  刀砍斧鑿的聲音替代了敲門,外麵的人惱怒地發現門砸不開,燒也燒不起來,悻悻地轉到下一個門戶。  花萼裏的商戶都實力不俗,早早做了防備,暴徒轉了幾圈沒能敲開任何一戶商家的門,暴跳如雷地問候了商戶們的老婆母親,忿忿離開。  當天下午,官府的修兵出來整治秩序,街上更加騷亂,繁華城市硝煙四起,破空的劍光一直在天上閃爍,直到入夜。  熬到第三天,微生大著膽子悄悄到外麵溜了一圈,回來一臉輕鬆:“都開門了,可以營業了。”  蒼鬥山還是有點擔心:“那些人呢?”  “肯定被抓起來了,糧價都開始跌了。”  文縉郡糧價大起大落,幾天就回到了往日的正常水平,半天的騷亂成了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所談論的無非是那天有多嚇人,那天死了幾個糧商,害怕之餘又慶幸不已,一致認為囤糧漲價的黑心商人該殺。  身為“該殺”範圍中的一員,微生接著囤地瓜幹和糯米粑粑,壺仙居客流量少了大半,但是頂級客戶的訂購依然不變,壺仙居幾乎就指望著那幾位貴客存活了。  仿佛又回到了初來時的歌舞升平,文縉郡依然太平。  蒼鬥山買了麵鏡子,照了照自己,臉又白又圓,兩坨臉頰肉肥嘟嘟粉嘟嘟,大感丟人,當晚堅決拒絕了微生烙的雞蛋灌餅。  微生還努力誘惑他:“真的不吃?我灌了雞蛋還有一個海鴨蛋黃,嫩得流油,蛋麵上還灑了白胡椒和芝麻,真的不吃嘛?”  蒼鬥山冷漠臉:“不吃。”  “玉米糊糊怎麽管飽,吃一點嘛。”微生切下雞蛋灌餅含鹹鴨蛋的一部分,“你看看這色澤,油光光的。這是今年醃得最好的一批鴨蛋,黃厚油多,不嚐嚐太可惜了。”  蒼鬥山臭著臉,不情不願地咬了一小口。  海鴨蛋黃入口柔嫩細膩,鹹甜味道,配玉米糊糊再好不過,蒼鬥山懷疑他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又加芝麻又加胡椒,把味道搞雜了,不好。”蒼鬥山臭著臉,接著喝玉米糊糊,喝完了回屋試香膏的新配方。  微生吃了剩下的餅子,洗了碗準備關門歇業。在門口意外發現了一提白紙燈籠。  燈籠提手一頭插在門邊上,深入石牆一寸多。  微生費了點勁將燈籠拔下來,左看右看,本能地斷定這是一件法器,提著燈籠去找蒼鬥山:“鬥山,來看看這個是啥玩意兒。”  蒼鬥山瞥了一眼,霍然站起:“哪來的?”  “門口上插的,還戳了一個洞。”微生放下白紙燈籠,“你知道不?”  “江湖上最大的情報販子孤燈水榭。”蒼鬥山將紙燈籠放在麵前仔細看了下。燈籠的形狀與千年前相差無幾,不過燈籠的核心陣法設計得更加巧妙,看似薄脆的燈籠紙換了材料,質地變得更加堅韌,光滑潔白。  他扣住燈籠頭,注入靈力,燈籠火芯“騰”地冒起一簇藍幽幽的火焰,燈籠紙被火焰烘烤,緩緩浮出數行字,內容竟與千年前的格式一模一樣,看得他想笑。  微生探頭探腦:“這有用嗎?”  蒼鬥山抿嘴笑:“有用。”一道氣流割破了中指,在燈籠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血滲進燈籠紙,漸漸消失不見。  微生看得一臉懵:“這是幹嘛?”  “協定。”蒼鬥山注視著幽藍火焰,“想不到它竟然傳承下來了。”  當年他剛剛成為心門主傳弟子不久,就收到了孤燈水榭送來的黑紙燈籠,當時他年少氣盛,又正直春風得意之時,想也不想便把黑紙燈籠燒了。  現在想想,當時若是接受了孤燈水榭的燈籠,他現在或許就不用自己孤身調查。暗燈在孤燈水榭中級別極高,任何一盞“暗燈”無故死亡,孤燈水榭必然會調查原因,並且記錄。  幽藍火焰一陣閃爍,緩緩熄滅。  “這就完了?”  “對。”蒼鬥山提著燈籠找了一圈,按住燈籠底的暗扣,燈籠骨架哢噠一聲,從中折彎,疊成扁平的圓盤,“這燈籠還可以折疊呢,有消息過來會自動撐起來。”  微生嘖嘖稱奇:“簽了協定會怎樣,給你發錢麽?”  “有委托過來會給你傭金分成。”蒼鬥山笑笑,“白燈是孤燈水榭最低一級,人數最多。越往上傭金分成越高,自然地位也更高。最高等級的霧燈,有傳言說都是通天級別的大人物。”  “哦。”微生興致勃勃地拿著白紙燈籠翻來覆去看了會,便去忙其他事了。  蒼鬥山把白燈掛在屋簷下,孤燈水榭的白燈做得很精致,燈提烏木製成,浮雕流雲海浪紋,燈籠主體小巧玲瓏,提外麵去也毫不違和。  他掛著,沒想到它沒幾天就亮起來了,白紙上浮出一行行字跡,萬萬沒想到,他的第一次任務是……查小三。  查黃德升的小三或者小四小五,包括他在外麵混了多少次青樓,也要調查清楚,傭金兩千白銀。  報酬很不錯了。  蒼鬥山記下內容,揮手滅了燈火,白紙字跡也隨即消失。他喊:“微生,微生?”  “在廚房!”微生響亮地回道。  “你怎麽一天到晚在廚房。”蒼鬥山嘀咕,走進廚房一看,微生在廚房熱得滿頭大汗,手裏一鍋黑不溜秋的土豆打算倒掉。蒼鬥山好奇地瞥了眼:“怎麽了?”  微生鬱鬱不樂:“糖汁燒過了。”  “你是要做拔絲土豆?”  “做什麽做,費糖費錢,不做了。”微生悻悻地把土豆倒進泔水桶,“又有什麽事?”  “孤燈水榭來任務了,查小三。查一個叫黃德升的男人。”  “黃德升?”微生怔了一笑,忍不住哈哈大笑,“黃德升,哈哈哈哈哈哈!”  蒼鬥山莫名其妙,微生笑了好半天才說:“不就是咱們的黃老板嗎啊哈哈哈哈哈!”  蒼鬥山明白過來也哭笑不得,這下可好玩了。  查小三的事被微生自告奮勇地包攬了,猥瑣地笑著保證查他個底兒掉。蒼鬥山也放心由他去做。他查了幾天就提交了好長一份名單,密密麻麻,把蒼鬥山嚇了一跳。  那名單上有男有女,文縉郡有名的風塵場所都有黃大老板的足跡,詳細到出入時間都記錄得清清楚楚。蒼鬥山看著隻有驚歎的份:“你怎麽查出來這麽多。”  微生眼角眉梢都透著得意:“你想啊,孤燈水榭發展我們做白燈,肯定是看中了我們有特殊的消息渠道,我們唯一挺特殊的渠道,也隻有那些青樓了。”  自從宜月館成了壺仙居的固定大戶,與宜月館地位不相上下的風月場所相繼踏上門來訂購妝粉。一來二去越來越熟,向她們打聽一些消息輕而易舉。  蒼鬥山聽得笑眯眯的,提筆將名單寫在白燈籠紙上,幽藍火焰閃閃爍爍,猛然膨脹將燈籠吞了進去,火焰一脹一縮,白紙上的字消失得幹幹淨淨。  “這就傳到那邊去了?”微生看得心癢,想把它拆了看個究竟。  “是啊,大概要過幾天就能收到銀票了。”蒼鬥山疊好燈籠,插進書架邊的大花瓶,“看什麽看,不許拆。”  微生一臉無辜:“就想看看嘛……”  作者有話要說:  考試周,日更到八號,九號不更,十號繼續。  最近在苟第三本的存稿,第一次嚐試寫鹹蛋,頭禿得厲害。第18章 看光咯  孤燈水榭的效率很高。  三日後,微生就收到了寫著蒼鬥山名字的郵件,拆開來裏麵是一張麵額兩千兩的銀票。  微生眼巴巴地瞅著銀票在蒼鬥山手上待了一會,給了他:“給你買糧食去吧。”  “好!沒問題!”微生眉開眼笑,仔細收好樂顛顛地去買地瓜幹去了。  應該是開了個好頭,往後孤燈水榭傳過來的任務大多都是查小三,查小四,查小五,查私生子……錢攢不了多久就全轉去買地瓜幹去了。  日子過久了,未免太無聊。  在胭脂水粉中浸多了,蒼鬥山時常有靈思枯竭之感,他對這行是越來越厭煩了。  如同數日悶熱得透不過氣來的夏季晌午。  微生使法術製了許多大冰塊,放在壺仙居各處,涼氣飄逸,也抵擋不住太陽的滾滾熱浪,蒼鬥山懶勁發作,經常癱在涼席上不肯起來。  微生唉聲歎氣:“你已經好幾天沒做新妝粉了。”  “別,我聞著惡心。”  “鹿梨漿,喝不喝?”  蒼鬥山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不喝。”  微生沒法子,數了數錢,揣兜裏打算去街上買幾匹澄水帛掛上。天氣實在熱得反常,這麽毒,放眼望去,花萼裏的花全萎了。  剛出門就看到門邊上一大籃子,蒙著數層透白的冰絲裀,他揭起來一看,籃子裏滿當當裝著幾個大青芒,上麵還滾著水珠兒。  “鬥山,有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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