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模糊地想到,估計又是因為方才一時得意,在白芍身上用了太多法力的緣故。看來青廚的話並非危言聳聽,以後施法都要更加小心謹慎,挑準時候下手;不然總是這樣經脈不通、法力鬱結,他可承受不起!    白芍在他身邊盤旋飛舞,也不知道這新認的主人究竟是怎麽了,著急地吱吱叫喚。    這時候卻忽然聽到了人聲。    “同學?”    是一個男人。年輕男人。    “同學……你怎麽了?老天,你沒事吧!”    謝開花隻覺得有個人扶住了自己。又強硬地將自己按坐到一邊的大石頭上。他此刻全身無力,也隻能牽線木偶一樣,任那人動作。    坐定之後,才勉強睜開眼睛,看清了那人的模樣。    倒是挺俊秀的一個人。細長的丹鳳眼,很具韻味,微厚的嘴唇,則表示此人多情多義,外在表現就是愛管閑事,比如現在。皮膚也很白皙。又或者是在月光的映照下,有種別樣的柔媚之感。    謝開花心裏很無厘頭地想到:怎麽這個建師帥哥其實是這麽多的?    “你怎麽樣?”    那人按住了他的肩頭。    謝開花吞了口口水,半晌開口道:“我沒事……”    是確實快沒事了。他能說話,就是因為體內糾結的法力終於開始疏散,使他起立恢複。不然別想開口說一個字。    “怎麽會沒事?你臉上——還有你的胳膊、膝蓋——”這人顯然有些聒噪,絮絮叨叨地說:“怎麽辦,現在校醫院是關門了的。要不然我帶你去醫院吧!”    謝開花心裏翻了個白眼。真是熱情。不過這個熱情他也不需要啦。    他搖搖頭:“多謝你,不過我回去宿舍就好了,宿舍裏有紅藥水,塗塗就完了。”    “這怎麽行?”那人眉毛一挑,對謝開花的提議非常不以為然:“不行!——這樣吧,你跟我去我的宿舍那兒,我同屋大學本科是學醫的,應該能幫你治一下這些傷口。”    謝開花更加敬謝不敏,不過聽這個人的口氣,倒不像是學生。他想了想,問道:“你是老師?”    “恩,我姓英,是建師的老師,是文學院的講師,不是壞人,所以你不必擔心。”那人還開了個玩笑。    謝開花隻好再婉拒:“英老師,真的多謝你,不過這些也不是什麽要命傷口,我真的回去塗個紅藥水就好。這麽晚了,怎麽好麻煩你。”    看這個英老師眉毛又是一揚,似乎還想發表點反對意見,他隻好說:“要不然英老師你送我回宿舍行吧?我這樣子走路,倒是有點麻煩。”    那人想了想,又想了想,想了好半天,終於道:“那也罷——不過我要看著你上藥才走!”    哎喲,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老好人!    謝開花無奈點頭:“多謝老師!”    那人就把謝開花扶著站起身。謝開花順勢靠上他的肩膀。嘿,別看這人模樣瞧著有點兒陰柔,身子板也不怎麽樣,倒有一股子很大力氣,扶著謝開花走下山,也一步步走得順暢。    “老師全名叫什麽?”謝開花沒話找話。    那人就頓了一頓。抿了抿嘴唇,臉上還露出了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謝開花心裏疑惑,報個名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就聽他說:“我叫英雄。”    謝開花撲哧一聲笑了。    英雄老師有點兒惱羞成怒,但大概每個聽到他名字的人都是這種反應,他也習慣了,隻能無奈地說:“那你叫什麽?”    謝開花報了名字,英雄撇撇嘴巴:“你跟我半斤八兩好不好?”    “什麽呀,我的名字很好好不好,是老師沒有審美細胞。”    謝開花抗議了一句,片刻和英雄一道笑起來。    白芍跟在後麵,又叫了兩聲,拍打著翅膀趕上。    “這是你的鳥?”英雄看到飛到謝開花肩頭的白芍,眼睛一亮。    “恩。老師喜歡鳥?”    “是,我的愛好。”英雄忍不住伸手逗弄了一下白芍。但白芍何等驕傲,它身為妖獸,對這些人類都是天生的高高在上的尊貴感,哪裏肯讓英雄碰它。頭一扭,就躲開了。    英雄歎道:“你的鳥好有靈性。是什麽品種?”    謝開花張嘴就扯:“麻雀。”    英雄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麻雀,有這樣的麻雀?那五彩流光一般的翅膀羽毛,比金剛鸚鵡都絢爛華美。要是麻雀長這樣,這世界也用不上有鳳凰了。    “要是老師喜歡,我把它給你玩兩天。”謝開花咧嘴一笑。    白芍頓時慌張起來,撲打著翅膀不依。    英雄明顯很被這個提議打動,但還是道:“算了……不過我能不能到你宿舍來看看它?還有我的舍友。他也很喜歡花啊鳥啊的。”    “行啊,”謝開花很大方,大手一揮:“歡迎參觀。”    白芍在他肩頭淒苦地吱吱叫。        第19章        謝開花和英雄老師一路上言談甚歡。主要是英雄老師笑點太低,謝開花隨口說了幾個笑話,都能逗得他笑得不行。搞得謝開花心裏也蠻無語。    又因為擔心謝開花的兩條腿,英雄就把路走得很慢,本來隻要一刻鍾的路程,硬生生被他走了要差不多半個鍾頭。等到終於走到宿舍樓下,也差不多真的要半夜了。    好在宿舍門還開著。這幾天天氣熱,宿管阿姨也睡得晚,都要十二點多才關門。不然謝開花就隻好爬牆。    要爬牆當然是無所謂。隻是估計英雄還要在旁邊看著,就不大好那麽靈敏地動作——不然豈不是半個鍾頭裝模作樣的努力都要浪費?    如今看著宿管阿姨房間裏的暈黃燈光,謝開花心下鬆了口氣:“老師,我到了。”    英雄道:“我送你上去。”    他還真要看著謝開花上了藥水才走。謝開花隻覺得頭痛,勉力婉拒道:“老師,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小謝?”    謝開花眼睛一亮,輕巧掙開英雄扶著他的手,轉過身子。就見到荊山從拐角處走過來,他手裏拿著一袋垃圾,應該是下樓來扔垃圾的。    “荊山!”謝開花衝他招手。    荊山隨手把垃圾扔到角落,大步走上前。他先看了英雄一眼,大概覺得英雄沒什麽特別,就把全副心神又擺到謝開花身上。等看到謝開花臉上那幾道鮮紅的劃痕,更是眼神一凜,手也不由自主地撫了上去。    “怎麽回事?”    荊山的拇指有厚厚的繭,應當是從小練武拿劍練出來的。撫摸在謝開花柔嫩如女子的臉頰皮膚,就叫他麻癢不堪。盡管之前就和荊山有過這樣親昵的接觸,可這卻還是仿佛是第一次,讓他心裏都有些慌張。    謝開花抿抿嘴唇,低聲道:“在山上摔的。”    荊山眉毛微微一皺:“怎麽會在山上摔跤?你去山上了?學姐在山上?”    “恩,她找我有事。人在半山亭子上。”謝開花現在扯謊的功夫真是愈來愈高超,臉不紅氣不喘,一點撒謊的表征都沒有:“我沒事,就小小的一跤。”    “什麽沒事?膝蓋那邊皮全都擦破了。”    英雄連忙在旁邊插了一句。荊山的視線就往他那裏掃過去。一掃之下,英雄心下不禁一顫。好冷的目光。他以前有一次去爬華山,不小心迷了路,在一處山坳撞見一頭正趴著曬太陽的豹子。那頭豹子看著他的眼神,就和眼前這個少年竟十分相似。    是渾不在意的、看著螞蟻一般的眼神。    他全身上下就都不自禁地有些難受。    人怎麽會有這樣冷的眼神?再說方才他看著謝開花時,眼睛裏那種溫柔神情,也不是假的。甚至溫柔得都已經不像是普通的朋友了。再說了,如果是普通朋友,哪裏會把手都摸到人家的臉上的?    想到這裏,英雄不禁咳嗽兩聲,禁止自己再想下去了。    好在荊山不過看了他一眼,視線就又收回去,隻道:“這位是誰?”    謝開花忙替英雄介紹。又說一路上英雄扶他回來,把英雄狠狠誇讚了一通。英雄連連推辭,笑說自己隻是拔刀相助。    他還想說兩句俏皮話,卻聽荊山道:“那就這樣吧。多謝老師了。”    ——哈?    英雄站在當地,就看著荊山扶著謝開花轉過身,兩個人往樓道上走過去了。謝開花還扭過來頭來,衝英雄揮揮手,喊了一句:“老師晚安!”但很快就在拐角處消失不見。    ——哈?    英雄覺得心裏蠻有點空落落的。他向來愛做好人好事,小時候就總是拾金不昧啊、扶老人過街道啊、幫社區打掃衛生啊……不過隨著時代發展,做好事卻是越來越難。    今天晚上好不容易又做了一次好事,結果人家卻根本不領情。英雄雖然性子有點大落落,但也感覺到謝開花的不以為然。    那個荊山就更加了。眼神冷得像是要把他吃了。    英雄老師摸摸鼻子,落寞地轉過身去,路燈把他的影子拉扯得特別悠長。    忽然撲啦啦一陣翅膀響動,那隻羽毛顏色色彩斑斕的小鳥從他頭邊毫不顧忌地飛過去,翅膀扇動的風把他的發型弄得一團亂,鳥窩一般。    英雄老師憂傷地直想對月長歎。    而那邊謝開花回到宿舍,沈叢和田尉也都還沒有睡,見到謝開花被荊山扶著一拐一拐地進來,都是大吃一驚。沈叢還好,田尉就表現地仿佛世界末日來臨了,眼睛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這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田尉一邊嚷嚷,一邊讓荊山指揮著從荊山抽屜裏拿出來紅藥水、棉簽還有幾卷ok繃。說起來謝開花也是真倒黴,剛開學就跌斷了胳膊,現在又是一身的傷。    荊山拿起棉簽,沾了藥水,幫謝開花細細地擦拭臉上的傷口。青年溫熱的呼吸近距離地噴灑在謝開花的臉頰,讓他下腹沒來由地一緊。謝開花就格外不好意思,分神回答道:“山上摔的……”把剛才在樓下的一番說辭又都說了一遍。    田尉扶額道:“沒事到山上去幹什麽呀——學姐也不是正常人。”但如果是學姐那樣的大美女,就算不是正常人也無關緊要。    荊山又把藥水塗了一陣,再捏起ok繃,幫謝開花小心貼在臉上。    謝開花拿起旁邊的鏡子,對著鏡子很臭美地照了一番。一點點小傷,當然是不可能破相的,可剛看了兩眼,他就嘴角一勾,忍不住笑了。    “這個是你的ok繃?”    謝開花看著鏡子裏自個臉上的hello kitty的圖案。還是粉紅色的,充滿了夢幻的少女氣息。田尉湊過來看了一眼,也是禁不住爆笑。    荊山摸摸鼻子:“這是我妹妹的。”    謝開花怔了怔,片刻問道:“你還有妹妹?”    “恩。”提起他妹妹,荊山臉上的神色又變得柔軟:“她比我小了不少歲……從小就是調皮搗蛋的。我用的繃帶,全被她換成這這種樣子。”    頓了頓又道:“泓泓和她很要好。”    “哦——”謝開花拖長了音調,不說話了,轉過頭又默默看起來他鏡子裏的小臉蛋。    荊山見他不說話,隻好道:“我跟泓泓認識,也是因為我妹妹。”    謝開花眉毛一挑:“那沒有你妹妹,你跟那個泓泓就不認識了?”    荊山抿起嘴唇,沒有答話。這個假設並不成立,但他不願意再說什麽惹得謝開花不高興。他很敏感地發現,隻要和嶽泓有關的話題,謝開花總是不喜歡。    而田尉和沈叢也又已經很乖覺地躲到角落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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