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幸好荊山還是扶住了他。荊山的大手牢牢把著他的腰,手上微一使勁,就把謝開花的下半身全部抬了起來。謝開花隻能手撐著洗手台的邊緣,感覺到身後沒有半點著力點地懸空,隻有荊山的陰莖,燒紅的鐵棒一樣,刺穿他的身體。 他終於抬頭,又看到了自己的那張臉。他果然把臉哭花了,一道道的水痕把臉頰搞得亂七八糟。 他忽然再也忍不住,張口道:“荊山,我好喜歡你……” 荊山低聲道:“恩。” “我愛你……” “我也是……” 那就好。 謝開花模模糊糊地想:那就好。 隔天起來,謝開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好像被卡車碾過了一樣的疼。 他睜開眼睛,看見荊山在自己身旁熟睡的臉。荊山的眼睫毛很長,覆在臉上,仿佛兩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謝開花心裏又甜蜜又心酸,輕輕伸手碰了碰那兩扇睫毛,又往下撫過荊山高挺的鼻梁,和他有些紅腫的嘴唇。 看到荊山的唇瓣,謝開花才後知後覺地想到恐怕自己的嘴巴也是個樣子。他有些不好意思,閉上眼緩了口氣,隨即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悄悄下地。 腳還沒站穩,他兩腿就一軟。謝開花連忙伸手扶住了旁邊的桌子,深呼吸半晌,又拿體內靈氣往腿上流通一遍,才堪堪能夠走路。 昨晚果真還是太激烈了…… 謝開花臉漲得通紅。 他以前不是沒想過和荊山做愛,隻是從沒想到,自己會那樣不知廉恥。 還求著荊山打他…… 要命! 他以後該怎麽麵對荊山啊。 謝開花磕磕絆絆地走進了浴室,仔細掩上門,又禁不住啐了自己一通。 他做事永遠都這樣不管後果…… 他伸手拿下架子上的毛巾,又走到洗手台前,打算放點熱水洗臉。 可他剛剛在鏡子前麵站定,一眼看到鏡子裏自己的樣子,差一點就要驚叫出來。 他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踉踉蹌蹌地往後退了幾步,靠著冰冷的瓷磚,無力地跌坐了下去。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他忽然又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來的力氣,撐著旁邊的毛巾架子又抖抖索索地站起來,再往鏡子裏一看—— 還是那樣。 他並沒有眼花,更沒有看錯。 他頭頂上長出了兩隻毛茸茸的黑色耳朵。 而身後,一條長長的、卷曲的黑色尾巴,驚訝害怕地在半空卷了一個卷兒。 半獸形態! 謝開花震驚地眼前都幾乎一片空白。半獸形態……多少年了?恐怕還是他剛剛開始修煉那會兒,瞞著師父硬要化形,才化出來這麽一個樣子。 可這幾百年來,他的人形早就堅固得不能再堅固,怎麽可能退化成這樣的形態? 謝開花咬著牙,神識探入身體內部,要想調控靈力將異狀收回去。可等仔細察覺到了他的靈力,他又吃了一驚——本來就漸漸稀薄的靈力,如今竟仿佛隻是地上的一個小水窪,淺薄得根本不能支撐化形。 他竟收不回那兩隻耳朵和那一根尾巴。 ——荊山就要瞧見他的這兩隻耳朵和這一根尾巴了! 第61章 荊山醒來時,身邊空蕩蕩的,但枕頭上還留有一點謝開花的氣息。淡淡的,仿佛陽光,隻單單聞著,就好像能親眼見到那種金黃色燦爛的光景。 他微微一笑,從被窩裏坐起來。 剛直起身,荊山就隻覺腰那邊微微酸痛。他都這樣,謝開花昨晚想必更是累得很了……他想起昨夜兩個人那種瘋狂的樣子,臉上也不由有些發燙。雖然當時腦袋發昏,但事後想來,實在是不好意思。 他昨晚也太粗暴了…… 荊山撓了撓腦袋,煩惱地不知道該怎麽和小謝道歉。他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小謝的臉;這會兒謝開花不在,反而更讓他覺得輕鬆一些。 小謝會不會怪他呢? 不過,不過小謝也是有舒服到的吧。 荊山猛地往自己腦門上擊了一掌。老天,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帶著一張從沒有這樣紅過的臉,荊山緩緩地下了床。 “小謝?”他低聲叫道:“你在嗎?” 他聽到浴室那邊傳來一些細微的響動。大概是謝開花在洗漱。 他昨天有沒有給小謝清理身體?荊山有些記不清了。因為一開始是在浴室,倒也衝得幹淨,隻是後來又在床上做了一回…… 真該死。 荊山搖搖腦袋,輕輕走到浴室跟前,又敲了敲門:“小謝,你在洗澡?” 謝開花的聲音終於從裏麵隱隱約約地傳出來:“恩……” “你……”荊山頓了頓,清了清喉嚨,低聲道:“你沒事吧?” “沒事……”謝開花的嗓音隔著門板,有些模糊,低沉沉的,都不像是平時那個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家夥:“我沒事的,荊山。” 荊山卻愈發有些擔心。如果謝開花隻是安慰他呢? 他想了想,還是道:“要不然我去叫醫生過來看看?”荊家島上醫務係統是極完備的,甚至他還能調動幾個修士過來。 謝開花卻在裏麵大叫一聲:“不要!” 荊山一愣。 謝開花已經又道:“我真的沒事……我就是……我就是有些拉肚子……那個……”他支支吾吾地,但荊山也已猜到這“拉肚子”的緣由。他心裏不由愈發愧疚。 “小謝,對不起……”他扶著門把手:“要不我進來看看……” 當然他進去根本什麽用都沒有。但他隻是想看看謝開花,想看看謝開花的臉,看看謝開花是否還好。 謝開花卻登時又叫了。 “你進來幹嗎啦!聞臭味嘛!” 荊山尷尬地摸摸鼻子。 “我就是……肚子痛而已……身體有點酸……別的也沒什麽。我今天,我今天就不出去了……你……你幫我跟你家人說一聲,說我要休息休息……” 謝開花的聲音愈來愈低,但還是可以清晰聽出來他語氣裏隱藏著的害羞。荊山心裏一軟,好想就這樣衝進去抱住謝開花。 然而他終究還是沒有這樣做。他也知道小謝有時候臉皮厚得和城牆似的,有時候臉皮卻薄得和一張紙沒什麽兩樣。 “那我……”他說:“那我先出去了。你要吃早飯嗎?” “不用了!我等下睡一覺好了。”謝開花喃喃地:“荊山,謝謝你了。” “是我的錯。”荊山手掌貼住門板,仿佛這樣就能親手觸碰到謝開花。他也曉得自己這樣做有些蠢了,但他控製不住自己,就好像昨晚他也這樣的控製不住自己。 他想,這大概就是戀愛。 謝開花還在裏麵說:“不是你的錯……” 他輕聲說著:“這絕不是你的錯。” 荊山輕輕苦笑。這當然是他的錯。盡管或許確實一開始是謝開花引誘的他,但他活了這十九年,總得有些自製力。若是讓他爺爺知道他這樣輕易就被蠱惑,一定要說家門不幸。 不過他自然也不會和爺爺說這種事情就是了。 “那我走了。”他也不去和謝開花爭辯。終歸等小謝休息好了,荊山會再好好補償他:“你好好休息。我會不讓別人來打擾你……” 謝開花道:“好。” 荊山轉過身。頓了頓,還是又問了一句:“你真的不要醫生來——?” “滾啦!” 謝開花有些惱羞成怒了。 荊山無辜地搔搔頭發,隻好拿起衣服,走出了門去。 等大門被荊山隨手帶上,偌大的房子裏又恢複了平靜。甚至靜得聽不見一丁點多餘的響動,空蕩蕩的臥室裏,隻有荊山因走得匆匆、忘記整理的淩亂的床鋪,還有天花板上一盞堅硬棱角的吊燈,還在幽幽地發光。 又過去許久,浴室裏卡擦一聲,像是有什麽玻璃東西掉在了地上。隨後就響起謝開花低聲呼痛的聲音。 “靠……倒黴……” 他咕咕唧唧的,倒也可愛。 其實這會兒要是荊山看到他的樣子,撇開別的因素不談,他還真是挺可愛的。頭頂上毛茸茸的兩隻耳朵,尾椎骨末端一條長長的尾巴,烏黑發亮的皮毛,再襯著蒼白的皮膚,有種別樣的美感。 隻是謝開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卻怎麽都隻覺得自我厭惡。 他咬著嘴唇,又看看地上被他不小心摔碎的玻璃瓶,還有手指上被割劃出來的傷口。皮肉綻開來,流下幾滴淡淡金紅色的血珠子。 ——他的法力竟然甚至已不能控製住血液的顏色。這會兒若是有別的人闖將進來,看到他鮮血的色澤,就一定知道他根本不是人類。 謝開花煩躁地按住傷口,等傷口漸漸凝結,他又打開水籠頭狠狠給自己洗了一把臉。因為用力過大,搓得臉都痛了。 好好休息! 他苦惱地扯住耳朵。 是得好好休息。他總得拿這段時間,修煉出一點控製體型的靈力。 他已經明白,身體裏的那些靈力恐怕是被命玉吸取的。根據那個枉死的荊家前輩的說法,命玉這玩意,會吸取主人身體內部的靈力。荊山又不能修煉,命玉一定已經餓了許久了。 謝開花體內那些靈力雖然被封存住,但也精純至極。和普通修士相比,就是太陽和星星的不同。命玉仍然能一口氣吸個幹幹淨淨。 果然得說不愧是先天至寶嘛? 但這先天至寶也太惡毒了。 謝開花躡手躡腳地走到浴室門口,做賊一樣地打開門,往外偷偷地瞧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