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將問題拋給她,再不說話就不禮貌了。


    “都挺好。”


    顧止戈不死心又重複認真的問:“姑娘喜歡什麽花?”


    “玫瑰吧。”孟柳隨口敷衍了一句,她要是說喜歡梅蘭竹菊,這家夥別拉著她作詩,她可做不來。


    顧止戈有些驚訝的看她一眼:“人們常說梅蘭竹菊乃花中四君子,再不濟也多是誇讚牡丹水仙,少有人注意到玫瑰,玫瑰耐寒抗旱,堅韌有刺,有俠客之風,倒是我太一葉障目了。”


    其實不是他沒想到玫瑰,而是玫瑰在世道中多贈與友人形容兄弟之情的。


    孟柳嗯嗯兩聲算作回答,她著實不夠風雅。


    任何花放在她這裏都沒有品行之說,一朵花知道個啥啊,什麽高潔典雅全是人類賦予它們的意義,也就是自己腦補的。


    她看花隻看顏值,就跟找男人一樣,長得好看的她都喜歡。


    顧止戈又自顧自說了一會兒話,見她興致缺缺也有些懊惱。


    也對,其他世俗的姑娘小姐們都愛花,不代表她也會愛花,畢竟是自己看上的人,與眾不同特殊一點都是可以理解的。


    這條路很快走到終點,在進殿前,顧止戈沉吟一下又開口:“過幾日就是元宵燈會,京中的觀雁台上觀賞位置絕佳,你可願與我同去?”


    這幾乎是將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了,孟柳訝異的看他一眼,沒有一口答應。


    她現在不光代表她自己,還代表孟家。


    無論怎麽說,答應一個第一次見麵的男人的邀約,都未免有些不值錢,再加上她覺得跟顧止戈的相處也挺尷尬的,他說的那些話她都不感興趣。


    於是她微微往一旁避讓了幾步:“男女授受不親。”


    一句話將自己的態度表明。


    寒冷的冬日,顧止戈的手心卻緊張的出汗,他連忙解釋:“我並非有意輕薄與你,我隻是...我隻是....心悅於你,正好家中母親正在為我說親,所以我想....”上門求娶。


    話還沒說完,孟柳就輕笑了出來:“顧公子可能今晚飲多了酒,未曾注意到,我還未及笄,今日的話我就當沒聽過,進去吧。”


    顧止戈愣愣的看她背影,這才注意到她頭發大半披散著,隻有未及笄的女子才會如此梳頭。


    他懊惱的蹙起眉頭,因為剛剛的孟浪有些責怪自己,他隻是有些沒忍住。


    *


    那日宴會過後,孟柳待在府裏看了兩天書,少女抽條的速度太快,之前的許多衣服都不合身了,黎詩韻又吩咐布莊的掌櫃上門給她做了幾套新衣。


    看著女兒越發出色的模樣心中萬分滿意。


    “你年歲小,老在府裏悶著做什麽?沒事就出去找你表姐她們玩玩,明日就是元宵燈會也別拘在家中,叫你大哥帶你出去走走。”她走上前溫柔的替她插入一根紅寶石發釵。


    孟柳背過身挽住她的胳膊:“那娘你要跟我一同去嗎?”


    黎詩韻點點她的額頭:“娘親都多大歲數了,這樣的燈會在我未及笄之時也看過不少,自是不稀奇了,你們小輩一同出遊,我跟著去也讓你們玩的不自在,你呀,還是要多活潑一點,別整日老氣橫秋的,你還小呢。”


    黎詩韻自小家中富裕,父母也嬌慣,所以沒吃過什麽學習的苦,等嫁人生子後,隨著丈夫的官階逐步往上升,才意識到自己跟那些真正的名門貴女之間的差距。


    她做不來遊刃有餘的夫人外交,在一些大場合也會因為內心的自卑不自覺的露怯。


    所以在女兒孟柳的教養上,她費了十二萬分的心思,聘請了京中有名的女夫子,從琴棋書畫到四書五經都讓女兒學了個全乎。


    孟柳也沒辜負她的期待,自小天資聰穎,連丈夫都無數次感歎,這要是個男兒身,何愁不能登閣拜相。


    自去年開始,家中的中饋就由著孟柳輔佐她一塊兒料理。


    女兒人小,手段卻不差,往日因為她的身世有些看不起她的刁奴都在女兒的治理下服服帖帖。


    連西院那對母女也不敢再明晃晃的招惹到她麵前。


    大約每個母親都有煩惱,這女兒太優秀,黎詩韻又覺得她沒有少女的朝氣,性子有些老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這個當母親的沒用。


    所以她很寵著孟柳,希望她能如同這個年齡的女孩兒一樣活潑一點。


    滿打滿算及笄也就隻差一年了,到時候嫁人生子,留在父母身邊的時日更少了,以後還多的是需要她料理的事,所以在嫁人之前,黎詩韻希望女兒能快快樂樂的。


    孟柳一母同胞的大哥孟定風如今在國子監上學,元宵節到了,書院裏也給放了幾天假。


    他興致勃勃帶著妹妹出門,相比較孟柳穩重的性子,他反而像是弟弟一樣,遇到事了甚至還時常需要妹妹拿主意。


    “我聽同窗說觀雁台上位置最好,咱們先去集市上逛逛,晚點去觀雁台看煙花如何?”


    觀雁台?不就是顧止戈當時提議的那個地方嗎?看來他說的還是實話,連孟定風都聽說了上麵的視野好。


    孟柳掀開馬車一角車簾,向外看去。


    說實話,她其實並不太想逛古代的街,作為懶癌重度患者,連現代的大商場她都懶得逛,更別提古代這落後的街道。


    街道邊販賣的都是些尋常的小玩意兒,因為是元宵,所以還有套圈的猜謎的等。


    她都活了這麽多輩子,這些小玩意兒實在很難撩動她的心弦。


    看著孟定風躍躍欲試的表情,孟柳沒有煞風景。


    兩人提前下了馬車,身旁跟著奴仆小廝,護著公子小姐在街上逛。


    孟定風很少出來玩,因為孟麒安認為玩物喪誌,他又是男子,所以大半時間都在死讀書,好不容易這次得了母親的令可以帶妹妹出來玩,他很興奮。


    “表姐他們說在東街等我們!走,我們先過去。”


    黎詩韻的父母雖然隻是家有薄產,但她一母同胞的哥哥自小飽讀詩書,前幾年參加科舉考中了進士,如今留在京城做官,任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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