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在意地說完這些,又幹脆大逆不道到底,不管不顧地踏入石棺之,與沈惕冰冷的身體躺在一起,握住他的手。  “幸好我是個守墓人。”  安無咎吻了吻沈惕的手背,微笑著闔上雙。  “我守著你,睡吧。”第123章 借刀殺人 “這一次的遊戲徹底結束了吧……  血月漸漸地攀升, 一變大,充滿了迷幻而巨大的壓迫感,令人目眩神迷。  安無咎和沈惕靠在一起, 兩人的周都被蒙上一層猩紅的月色,淡淡的, 像一整片紅色的薄紗, 嫁衣般籠住相愛的人。  安無咎不知道聖壇會對他進行怎的處罰,但他也不在乎。直到來到這一次的遊戲,他才切實地體會到這些操控人性的所謂信仰, 會帶來多麽可怕的事。  他從進入聖壇,無止盡的危險已經是最低等的傷害, 恢複記憶之後的二次創傷,信仰的崩塌。  他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神的存在。  即便有, 也不應該如此。  經曆過的這一切幾乎重塑了他這個人。安無咎無法想象, 如果自己從頭到尾都記得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如果他沒有遇到沈惕, 遇到任何他覺得珍貴的人, 那的自己會變成一個怎的人。  雪已經停了,但風很大, 安無咎將南杉留的鬥篷蓋住了沈惕的體,他和所有人都不一,算是已經被獻祭,可他閉的子也好像隻是睡著了。  安無咎其實並不害怕這一次遊戲的結果。  從沈惕自認石像鬼的時候,安無咎知道, 他其實在說謊。  他根本不是石像鬼,而且他從第一天猜到了自己守墓人的份。  那個時候的安無咎對沈惕的份還有幾猶疑,感覺沈惕夜裏是能看得見的, 但沈惕第一個天的發言,打消了安無咎的懷疑,不是因為他不像石像鬼,正是因為他表現得太像了。  沈惕不斷地給狼隊遞話,表示他並不認識狼,又攪混水式地給其他人安份,尤其是給他安了個平民份,好像是石像鬼在對自己的狼隊友說,“驗了安無咎,他是個平民。”  可到了最後一天,他的說話內容和他的表現又是有偏差的,他給安無咎平民份,但報的第一晚查驗對象是鬆浦守梨。這大概是沈惕故的遺漏,是為了讓他清楚他的份。  如果他的是石像鬼,今天一定不會跳出來。  從第一天起,沈惕已經鋪墊好了跳石像鬼的伏筆,安無咎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個無法自證的神官,像他這種無所謂輸贏無所謂生死的人,是不會這周全謀劃的。  今天的死,也早在沈惕的計劃之中。  而他,自信過了頭,無比地篤定自己找到了破解遊戲的方法,相信一定能赦免這場獻祭,所以才順水推舟,同沈惕的騙局,也親手將他投出局。  但他果然是太自負了。  安無咎根本不害怕這場遊戲是輸是贏,因為他確信沈惕與他是同一陣營,哪怕的輸了,他也不後悔,他做好了和沈惕一起走的準備。  但他更擔心贏。  安無咎這時候忽然間明了進入聖壇時常聽到的那句話——幸存隻是暫時的,死亡才是永生。  暫時的幸存隻會讓安無咎不斷地擔心,擔心沈惕是不是在某一天會離開他,會消失於這個世界。他本來不是人類,安無咎又能拿什麽留住他?  他曾經相信世界上一切難題都有解法,唯獨沈惕。  某個時刻,安無咎也曾消極地想,死到一起倒更好,再也不用害怕他的消失了。  他漸漸地失去了視力。沈惕的臉,連同這片紅色的大地,安無咎都看不見了。  耳邊是聖音的警告。  “你現在已經犯規了,安無咎。”  安無咎充耳不聞,仿佛什麽都聽不見。  “算你人在這裏,如果狼人決心殺你,進入你的房間,你一會死。”  安無咎輕笑了一,“這是你們的懲罰?”  聖音毫無感情地說,“明天,一直到遊戲結束,你都無法說話。”  安無咎沒有反應。  明天局勢明朗了,他無所謂能不能說話。  “現在,請對黃昏祭祀中死去的玩家進行查驗。”  安無咎毫無行,但他還是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他早已確信的答案。  [玩家沈惕是好人。]  在寒冷的血月之夜,安無咎擁抱著比雪還冷的軀,一夜難眠。  再睜已經是清晨,安無咎一整晚斷斷續續夢見之前不可名狀的畫麵,那是沈惕的另一種形態,或者是是他正的形態。  他還夢到了父親在庭院一角的玻璃房裏種樹,用一種已經少見的土,年幼的他什麽都不懂,隻知道呆呆傻傻地拍拍父親栽花的土,以為那做可以壓得更實。  他問過父親,那是什麽花,父親告訴他是芍藥。  [好奇怪的名字,是藥嗎?]  [是很美的花,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將離。很久以前,相愛的人不得不離的時候,會摘一朵芍藥,送給對方,用這種含蓄的方式來表達惜別。]  那時候的他哪裏聽得懂,隻知道這是很美的花,可他從來沒有見過它開花。  父親死後,那株芍藥也死了,所以母親帶他們搬家時並沒有帶走。這在很一段時間成為了安無咎心中最大的遺憾。  他好想看一次芍藥花,想知道父親口中形容的離別之花究竟有多美。  於是在後來的許多個難熬的夜晚裏,他都做同的夢,夢見父親的玻璃溫室開滿了鮮花,他不清楚具體的子,所以總是朦朦朧朧一片,唯一清晰的是父親溫柔的笑臉。  他說不要害怕離。  那時候的安無咎不清楚他上是如何出現芍藥花的,也沒有多少心思去猜,因為他已經成為了實驗品,成為一組沒有自的數據,花的紋與他體裏的任何一部都沒什麽不同,給他帶來的隻有痛苦。  現在他才明,原來那些烙印在他皮膚之上的花,是沈惕替他圓滿的一個心願。  盡管那時候的沈惕根本不通人性,不懂什麽是感情,和兒時的安無咎一,什麽是依依惜別。  但他還是做了,仿佛是天性使然。  安無咎從石棺中醒來,沈惕的屍體消失了,冰冷的棺材裏隻有他孤零零一個人。  安無咎什麽都感覺不到,他的四肢百骸好像完全凍僵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能從裏麵站起來。  當他的雙腳踩上雪地之後,連石棺都消失了,和之前所有被獻祭的人一,消失得無影無蹤。  聖壇好像最清楚安無咎內心的恐懼,它知道安無咎不害怕死亡,隻害怕沈惕消失,所以他特這做。  渾渾噩噩地在微亮的天光中山,安無咎毫無知覺,任憑本能地繼續自己的行。正如聖音昨晚說的,他的確失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在晨祭討論開始之前回到了神殿,那層層的石階如同崎嶇的天梯,上麵還殘留著被獻祭者的血,連雪也蓋不住。  站在石屏後的雕像前,安無咎靜靜地思考著,他知道這場遊戲已經到了快要結束的時刻,無論是第一個目標,還是第二個目標,但直覺總讓他感覺自己遺漏了某一。  聖音出現,召喚他們進入大廳進行討論,第一個出來的是吳悠,他在看到安無咎的第一時間睛都亮了亮,連忙來到他邊。  “無咎哥,你還好吧。”  安無咎轉過臉,看到吳悠臉上的擔憂,他了頭,本想藏一藏受傷的手臂,但轉念一想,自己上還有哪裏是好的,怎麽遮得住。  安無咎對著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然後試圖去對他說話,但是不能發出音。  吳悠立刻明了,“你難道是被懲罰了?”  安無咎頭。  “也被罰過,兩個小時沒有說話。”吳悠低頭注視安無咎的手,看他的手臂簡直是慘不忍睹,想兌換東西包紮,但被安無咎阻止了。  他覺得沒有必要,很快結束了,這一生命值足夠他撐到最後。  吳悠明他的思,看著安無咎一直望著這尊石像,他想了想,詢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個石像怪怪的?”  安無咎側過頭看他,了頭。  他一直覺得。  “也是。”吳悠對他說,“所以那天去城民家裏的時候,特問了一句,問他們知不知道神殿裏的石像。碰巧那個城民是參與過神殿建造的,他告訴,這尊石像是大祭司雕刻的,之所以會是現在的子,是因為他們認為他們的神是包羅萬象的,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神創造的,所以他也是一切事物本。”  安無咎輕輕了頭,又對吳悠指了指這麵石屏。  “哦對,特問了他為什麽要把神像用一麵石頭牆擋住。”吳悠對他複述了那個人的話,“這是大祭司的決定。”  安無咎輕微地皺了皺眉。  “大祭司將神像雕刻完成之後,命令他們建造了一堵石屏,說這才能保證神既接受眾人的供奉,又不會被打擾到。”吳悠說完也皺起了眉,“反正覺得這個說法挺扯的,不像是聖壇能設置出的劇情。”  “這估計是個故露出來的破綻。”  安無咎朝著音的方向望去,是南杉。  “還好吧?”他走過來,詢問安無咎。  安無咎頭,但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搖頭。  南杉了然,吳悠被懲罰的時候他在場。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抵達大廳,在晨祭即將開始的時候,聖音提前告知他們安無咎因犯規失去發言權。  梅根聽到這句話,臉上不禁露出些許喜色,畢竟安無咎的實力太強,光是他的發言可能會扭轉乾坤。  “現在,在開始晨祭討論之前,為各位宣布昨晚的死亡情況。”  安無咎瞥見了梅根的表情,看子,昨晚那一刀應該不會落到自己頭上。  聖音宣布道:“昨晚死亡的是:一號玩家楊策。”  沈惕的騙局果然奏效了,不僅僅騙了好人,更是騙到了場上最後一隻明狼,讓她親手結束了隊友的生命。  昨天的楊策在沈惕起跳石像鬼的時候,還非常不滿,也努力地壓製著這份不滿,但過了一夜,他似乎已經妥協了,也接受了這的事實。  他飽含遺憾地望著安無咎,神中有萬千情緒。  安無咎也望著他,直到聖音宣布他生命的結束。  “死者沒有遺言,請中祭司決定發言順序。”  楊策死了,但他並沒有發任何技能,也味著前一晚沈惕給他的獵人份是假的,他根本不是獵人。  安無咎自然選擇從死者的右邊發言,也是五號梅根。  此刻,梅根深吸了一口氣,她的臉色被藍色頭發襯得慘淡而蒼,因為楊策已經死了,但遊戲還沒有結束,沒準是的還存在一個隱藏著的守墓人。  她知道自己已經無可辯駁,但因為持有這一張底牌,梅根還是決定辯一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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