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精還沒回答,眼鏡男先嗤笑了一聲,冷嘲說:“就他這種腦子,能注意什麽?” 一句話就把杠精氣得直瞪眼,撩起袖子就說:“嘿,您就是傳說中的杠精?” 馬尾妹子翻了一個白眼:“你們有完沒完?”她又狐疑地看了看眼鏡男,“不是我說,他怎麽你了?” 眼鏡男抱臂站在一旁,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我說了,繼續重複這樣玩偶追逐戰,根本沒有用!以前那些任務者都被追了多少次了,他們解決這個噩夢了嗎?不都是刷夠了時間,達成一個普通結局就結束了?” 馬尾妹子微微皺眉,也沒反對這句話,但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繼續問杠精:“你注意到外麵的情況了嗎?” 杠精深呼吸了一下,幹脆無視了眼鏡男,說:“之前其他人說的那家書店,我看見了……” 他們正說著,一直沒什麽動靜的林檎突然動了。他看也不看看這三個人,直接就往外走。 眼鏡男幾乎下意識問:“你去哪兒?” 林檎理都沒理,好像壓根沒聽見一樣,直接就走出了玩偶店。 眼鏡男訕訕,隻能閉嘴。他有些不甘地望著林檎的背影。 這是他第一次在噩夢中遇到林檎,還抱有一絲抱大腿的憧憬,希望這位武力值強大的大佬能夠庇佑他一下。 然而…… 杠精在一邊冷嘲熱諷:“你不會以為大佬會理你吧?不會吧不會吧?天底下不會真的有這麽單純這麽自以為是的傻子吧?你以為……他眼中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眼鏡男不甘心地看了他一眼,勉為其難地問:“什麽樣子?” “聽說他的眼裏就隻分兩類人,打得過的和打不過的。像你嘛……抓緊時間認清自己吧。” 眼鏡男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聲,刻薄地說:“就算這樣,他不還是隻能呆在窄樓的最底層嗎?根本去不了更高的樓層,有個屁用。” 這話讓馬尾妹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但是這個時候,她已經無暇多想了。因為,又有一大批的玩偶站了起來,邁開了腳步朝他們走來。第3章 一個陷阱 玩偶們第二波的追殺,選中了眼鏡男。 杠精毫不留情地發出一聲嗤笑,而眼鏡男也隻能低聲咒罵一聲,扭頭就往外麵的街道跑。 不過第一波的追殺持續五分鍾,第二波則要持續十分鍾。 十分鍾的長跑,對於普通人類來說,很難持續堅持下去,更不用說窄樓的生活條件並不好,這些任務者都不能說是非常強壯,隻能看情況放慢步子,讓自己稍微緩緩,免得過於疲憊。 眼睛男離開了,而馬尾妹子和杠精也沒有留在玩偶店裏。他們離開玩偶店,目標明確地走向了隔壁的書店。 此時,徐北盡已經和林檎在書店對峙了有一會兒了。 徐北盡和林檎大眼瞪小眼,最終,徐北盡挫敗地說:“林檎,我不會和你打架的,求你放過我吧。” 林檎沒什麽反應,就隻是沉默地看著徐北盡。 徐北盡覺得有點希望了,頓時坐直了身體,滿懷希冀:“所以……” 林檎說:“來打架。” 徐北盡:“……” 為什麽啊!林檎能不能放過他啊! 徐北盡坐在櫃台後麵,生無可戀,心如死灰。 其餘任務者在知道書店的老板是一個不睡覺的怪物之後,紛紛放棄進入他的噩夢,也不再和他套近乎。 但是意外總是會發生,而林檎就是那個意外,之一。 林檎對他的噩夢倒也不是特別感興趣,但是按照他的說法…… 林檎說:“窄樓裏的所有人都打不過我,但是,我不確定你是不是能打過我。所以,來打一架吧。” 是的,就是這樣。 在林檎的世界裏,人類——或者說所有能動的玩意兒,分為兩種。一種他打得過,一種他打不過。而後者的數量現在還是零。 徐北盡在林檎的世界裏的地位就顯得非常尷尬了。 因為林檎,就如同他所說的那樣,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打得過徐北盡。 而林檎討厭一切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東西。 他的世界總是非常簡單。打得過就是他的手下敗將,就是不需要在意的垃圾。高興就笑笑,不耐煩就甩臉子把整個噩夢的活物全部製伏…… 想到什麽,就去做。 所以徐北盡在他的世界裏就顯得格格不入。 徐北盡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給林檎這樣的感覺,而林檎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很簡單的一個事實——不確定?那打過再說。 那麽徐北盡願意和他打嗎? 願意個屁! 林檎什麽武力值?徐北盡呢? 徐北盡對自己有著非常清醒的認知,你看看他這沒幾兩肉的小胳膊小腿,你看看他這蒼白的皮膚,你看看他這睡眠不足而濃重的黑眼圈……他知道自己絕對打不過林檎。 ……所以為什麽林檎會覺得他有可能打得過他啊! 徐北盡幾乎抓狂了。 徐北盡其實是一個非常識時務的人,簡而言之,他很慫。但是再慫,徐北盡都是惜命的。要他和林檎這個戰鬥瘋子打架? 那他徐北盡,威!武!不!能!屈! 徐北盡麵無表情地說:“不打。” 林檎遺憾地歎了一口氣。 林檎雖然武力值強大,但是他不屑於做脅迫他人的事情,所以如果徐北盡不答應,那麽他也隻能遺憾放棄……下次再問。 自他們兩個第一次在窄樓中相逢以來,這樣的場景已經發生了無數次。 徐北盡是真的很頭疼了。 他非常清楚,這一次算是又糊弄過去了,然而下一次……林檎仍舊會繼續邀請他去打架。 徐北盡對林檎真的是避之不及。 當他們陷入沉默的時候,門口走進來兩個人,一男一女,顯然就是來到噩夢的兩個任務者。 他們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站在那兒的林檎,而林檎也懶得和他們解釋什麽,自顧自抱臂站在一旁,沉著臉一言不發。 ……徐北盡又拒絕了他的打架邀請,他很不爽。 雖然已經習慣了,但不爽就是不爽。 新出現的兩人也不敢去招惹他,就轉而麵向了徐北盡。 “老板好。”馬尾妹子謹慎地看了徐北盡一眼,主動問,“我們剛剛經過隔壁的玩偶店,那家店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老板也不見了,店麵也破破爛爛的?” 徐北盡盡職盡責地念著台詞:“我聽店老板說過,他的女兒失蹤了,所以原本生意還可以的玩偶店,也沒有心思經營下去了。” “女兒失蹤了?有找過嗎?” 徐北盡回答:“我不太清楚。多半是沒有找到,不然他也不會和他的妻子離婚。” 之後,馬尾妹子再問別的問題,徐北盡全都搖頭示意自己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像他們這樣的扮演者,在噩夢中所能獲得的信息,一方麵是按照各自的級別獲取。 比如噩夢的主人肯定知道得最多最詳細,而徐北盡這樣的群演也就知道“玩偶店老板說他的女兒失蹤了”“玩偶店老板和他的妻子離婚了”這兩條基礎的信息。 另外一方麵,這也同樣是根據任務者的調查進度決定的。 在這個噩夢中,如果任務者們能夠發現別的線索,比如去往玩偶店的二樓探索,然後再返回徐北盡這裏詢問,說不定徐北盡能夠回答的問題也還多一點。 因為隨著任務者對噩夢的探索進程,他從主腦那兒獲得的信息也就更多一些。 《逃出生天》由遊戲主腦掌控著全局,那是一個非常機械、按程序辦事的人工智能。任務者探索噩夢、扮演者飾演角色等等,都要和它打交道。 馬尾妹子翻來覆去地問了幾個問題,發現問不出什麽之後,也知道這就是徐北盡此時能夠提供的全部信息了,她立刻就陷入了思索之中。 一時間書店裏陷入了沉默。 徐北盡有點尷尬,正想找點事情做做,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 仔細一想,啊,是直播間。 他連忙看了一眼直播間——在他注意力轉向別的東西的時候,直播係統的光屏也自動消失了。而當他想要看的時候,那個泛著淡淡藍色的光屏就再一次浮現在他的麵前。 他發現畫麵仍舊定格在玩偶店一樓,而畫麵上居然還飄著幾條彈幕,頓時吸引了他的目光。 “?主播在幹什麽?為什麽不切換畫麵源?定格在空蕩蕩的玩偶店有什麽意思啊!” “而且這個玩偶店……實不相瞞,我覺得心裏有點發毛。” “哈哈哈你可真是一個膽小鬼,雖然我也好害怕,嗚。”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的直播間裏,居然已經有零星幾個觀眾在觀看了。 徐北盡也無暇與觀眾們說什麽,看了看站在他麵前的三個人,又看了看直播間功能列表上,發現“廢棄的街道”這個場景下還跟著一個名字,就直接把畫麵切給了那個人。 此時,並不知道冥冥中已經有幾雙眼睛盯著自己的眼鏡男,正喘著大氣,總算是把玩偶們甩掉,然後獨自回到了玩偶店。 玩偶店裏空無一人,這一點他並不意外。 剛剛第一波玩偶追殺之後,那個馬尾妹子問杠精有沒有注意到外麵的情況,杠精說已經發現了外麵那家書店的時候,眼鏡男就知道,這兩個人一定會去那家書店尋找線索。 這是之前的任務者們提供的經驗。 之前來過這個噩夢的任務者,會將一些不太重要的噩夢線索告知其他人。比如這個玩偶店的噩夢,所有人知道,玩偶會活化並且追殺他們。 他們也知道,目前在這個噩夢中隻找到一個窄樓的居民,就是那個書店的老板。他會向任務者們提供一些信息和線索。 不過在那些曾經經曆過這個噩夢的任務者語焉不詳的描述中,那個書店老板所提供的線索,似乎沒有給出太大的幫助。 不管怎麽說,書店老板都是唯一一個已知的線索來源,馬尾妹子和杠精必然會選擇去找他。 眼鏡男也不管別人的動向,自顧自嘴裏喃喃自語:“第二波了……接下來就是第三波……總共就四個人,不是那個女的就是那個戰鬥狂……” 雖然說玩偶的追殺是完全隨機的,但是能夠選擇的選項就那麽幾個,而且很少會連續追殺同一個對象,因此時間越往後,目標也就越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