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盡在窄樓的底層待了這麽久,也就聽說那麽一兩個成功的扮演者。而且,還是聽說。 就像是任務者群體中傳得沸沸揚揚的,所謂的可以在噩夢中強退的詭計卡…… 真的存在嗎?誰也不知道。 不存在嗎?可謠傳也總應該有個源頭吧。 這可能就是薛定諤的空穴來風——意思是當你看見“空穴來風”這個成語的時候,你並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在說這個消息有根據,還是沒根據,除非你追根究底地問個清楚。 窄樓裏這些真真假假的流言,也同樣如此。 徐北盡或許是沒什麽去往更高層的野心,但是他對於真相總是有著難以割舍的好奇心。現在,在觀眾們的提醒下,他也靜極思動,蠢蠢欲動地想要自己去調查一下。 呃,實在不行……也可以直接去找吳伸,讓他來個劇透。 反正他們扮演者之間沒什麽不能劇透的規矩。 徐北盡心中下定了決心,就和直播間裏的觀眾們說:“那等一會兒我們看看情況,可以的話我就離開書店出去看看。” 觀眾們紛紛歡呼。 不管怎麽說,徐北盡才是他們的主播。雖然那幾個玩家也很認真在玩,但是他們有徐北盡帥嗎?能和他們直接溝通嗎? 顯然不能啊! 徐北盡才是他們的自己人。 雖然直播間裏隻有四名觀眾,但是這個時候大家紛紛歡呼之下,徐北盡居然也感覺到一絲久違的熱鬧。 他在窄樓裏始終孤身一人,早已經習慣了這樣孤獨的生活。 直播係統的到來,似乎真的改變了一些事情。 在直播間觀眾的歡呼中,徐北盡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垂頭笑了笑。 “哇,我發現第一眼對主播的印象真的偏差好大,現在覺得主播簡直就是純良的好人啊。” “主播居然還會不好意思。你長這麽帥就是讓你不好意思的嗎?頭抬起來!” 徐北盡心想,倒也不必。 他在窄樓中少與人打交道,不擅交際,總是靠臉唬人,所以現在的,麵對直播間觀眾的調戲和取笑,他也不知道如何反駁,隻能當沒看見,轉而去看直播間的畫麵,假裝自己在做正事。 這又讓觀眾們一陣哈哈哈,場麵一度十分和諧。 直播間的畫麵中,得出玩偶店老板吳伸不太正常的結論之後,三名任務者就開始商量接下來怎麽辦了。 最先提出這個觀點的馬尾妹子就陷入了沉思:“為什麽在這個噩夢中,噩夢的主人表現得就這麽正常?” 眼鏡男說:“他和其他的噩夢主人有什麽區別嗎?” 三人麵麵相覷,同時陷入思考,回憶著這個噩夢中吳伸從出場到每一次的活動…… 突然,三人異口同聲地說:“他在睡覺!” 是的,在他們經曆過的所有的噩夢中,吳伸是唯一一個,在噩夢中睡覺的噩夢的主人。 現在再回憶一下他們與吳伸的兩次碰麵,都不是他們主動去招惹吳伸,而是吳伸自己醒了過來。 如果他們主動去查看吳伸睡著時的情況……這會不會,帶來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就算想查看他睡覺時候的情況,也得等到下一次重啟了。”眼鏡男有些不甘心地說,“但是,這一次好不容易能避開玩偶們的追殺,就這麽結束嗎?不再多嚐試一下了嗎?” 杠精卻哼了一聲,說:“很早之前我就說要去叫醒吳伸,你們還不同意。現在好了吧,還是得聽我的。” 馬尾妹子和眼鏡男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同時在心裏想,傻人有傻福。 他們都沒理會杠精,自顧自沉思著現在的局麵應該怎麽辦。 是的,他們現在遭遇了千載難逢的良機,玩偶們被困在了一樓鎖住的大門後麵,沒法來追殺他們,趁現在這個機會,他們其實可以去進行更多的探索,比如……爬上二樓?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玩偶店二樓的窗戶。 就在這個時候,無聊中的林檎溜溜達達地走過來,大概是在散步。 三名任務者又茫然地看向他,隻覺得這位始終淡定如初的大佬身上,真的有一股謎一樣的氣質。 對於林檎來說,這些噩夢副本,究竟意味著什麽呢? 閑來無事的一次小放鬆?小運動? 而對於那些始終處於緊張狀態中的任務者來說,林檎這樣悠閑自在的樣子還真是有些礙眼。可是他們卻又得將林檎作為一個終極手段,好好供著這位大佬。 畢竟,實在不行的話,還能主動去招惹林檎,讓他不耐煩地動手,最後達成一個特殊結局。總比達成壞結局之後,永久困在噩夢中來得好。 能和林檎一起進入某一個噩夢,說實話,也算是運氣好。 而且,林檎心情還算好的時候,甚至可以順手幫上他們一把。 比如……現在。 林檎突然皺眉看向他們,喝道:“避開!” 什麽? 本能驅使著三名任務者立刻抱頭蹲下往旁邊挪,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同時聽見玻璃不堪重負的刺啦聲,如同蛛網一般的裂紋出現在玻璃門上。玩偶們擠擠挨挨,彼此推擠,最後所有的力量都湧向了最為脆弱的玻璃上。 下一秒,巨大的衝擊力使得玩偶店一樓的玻璃門直接炸開,飛濺的玻璃碎片與如同炮彈一樣衝出來的玩偶們,打在這三個肉體凡胎、努力躲避的任務者的身上。 慘叫聲瞬間傳來,不過片刻,所有人眼前一黑。 他們,開啟了第七次的噩夢。第16章 第七次噩夢 第一、二次噩夢開始的時候,因為某個不知所蹤的玩家,造成了白給。 第三次噩夢,眼鏡男獨自前往了二樓,發現了一本日記,但是還沒來得及看,就被女童玩偶掏了眼窩。 第四次噩夢,三人合作,一起去看了吳伸的日記,隨後又一次被女童玩偶殺死。 第五次噩夢,三人在噩夢開始之後率先找到了徐北盡,並且從徐北盡這裏獲得了一些信息。此後,又前往了玩偶店的二樓,找到了書房,發現了吳伸與朋友的通信。 但是在這之後,他們卻意外碰到了蘇醒的吳伸,因為與吳伸的意見不合,被趕了出來,又在徐北盡這裏獲得了一些信息之後,被追殺而來的玩偶殺死。 第六次噩夢,任務者們在應對完第一波的玩偶追殺之後,兵分兩路,馬尾妹子前往徐北盡這裏,找到了之前報道吳小純失蹤案的報紙;而眼鏡男和杠精則前往玩偶店二樓,發現了一些被撕碎的紙片。 並且,他們又一次遇到了蘇醒的吳伸,被趕了出去。在書店中進行了信息的整合,並且之後被龐大的玩偶軍團破門而出殺死之後,他們來到了第七次開啟的噩夢。 這一次,就如同第六次噩夢一樣,他們在一睜眼就不得不麵對玩偶們的追殺。 四人都非常熟練地避開玩偶們的追殺,也沒有受傷。但是馬尾妹子卻發現,林檎的臉上露出了明顯不耐煩的表情。 看起來,這樣無窮無盡的追殺已經惹惱了林檎。 在第一波追殺結束之後,林檎步子不停,直接來到了書店,陰森森地磨著牙,對徐北盡說:“來打一架!” 別說徐北盡,就連直播間的觀眾都被這樣殺氣騰騰的林檎給嚇了一跳。 “?這娃娃臉看起來挺無害的,怎麽現在看起來有點嚇人啊?” “我草,我剛剛差點以為他要殺了主播!” “主播是外惡內善,這個男人是外善內惡,都很反差萌啊[捧臉]” “萌什麽萌!這種性格在這樣需要團隊協作的解謎遊戲中,顯然是一個不穩定因素啊!” “推理大佬還是推理大佬,而我隻想知道,為什麽他想找主播打架?” “也是。難道……” “主播是凶手?” 徐北盡:“……” 主播凶手論這一遭還沒有過去嗎!夠了啊你們! 麵對林檎的打架邀請,徐北盡說:“抱歉,我打不過你。你不用這麽執著。” 林檎眯著眼睛看他,片刻之後,他說:“不,我還是不確定。” 徐北盡歎了一口氣,他有著與外表截然不同的好脾氣。他好聲好氣地說:“可是,你為什麽非要和我打呢?” “因為隻有你是特殊的。”林檎理所當然地說,“其他人都打不過我。” 他居然還有點驕傲……! 徐北盡心想,可是我也打不過你啊! 究竟為什麽林檎會覺得,他可能打得過他? 而且,林檎這樣纏人的舉動,他自己難道不知道,有些討人煩嗎? 不過……窄樓中的居民和外來者,幾乎個個都有些怪癖,徐北盡都已經習慣了。 徐北盡還曾經在窄樓中遇到過一個人,同樣是一個扮演者,但似乎已經瘋了,一見麵就會和死死地揪住他的手臂,跟他說“末日要來了”,然後就開始大聲尖叫和哭泣,讓人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聾了。 甚至還有一個女人,總是蹲在地上瑟瑟發抖,而如果別人去碰她,又或者走過她身邊時發出了太大的聲響,這個女人就會發瘋,然後開始用尖利的牙齒撕咬別人的麵部和手臂,不見血不罷休。 相比之下,林檎這樣的癖好,甚至可以說是無害了。 反正徐北盡拒絕他的打架邀請,他也不會直接對徐北盡出手,隻會不爽地生悶氣。 唯一令徐北盡苦惱的就是,林檎隻想和他打架。這樣旺盛的戰鬥欲,不能找個其他的戰鬥狂發泄一下嗎? 徐北盡,能動口絕不動手。 不管怎麽說,再一次被徐北盡拒絕的林檎,隻能陰著臉坐到一邊,非常不爽地捏著拳頭。他想,他得想個辦法,讓徐北盡和他打一架。 ……盡量去惹他發怒,可以嗎? 林檎環顧四周,想,如果在窄樓裏,把徐北盡的書店拆了,他會憤怒到和他打一架嗎? 林檎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可能性。 ……最後他覺得,這樣的做法實在是太小孩子氣,也太過分了。林檎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 但是怎樣才可以和徐北盡打一架呢? 林檎苦惱地思索著。 他不想讓他黑白分明——不,現在應該是完全黑暗,畢竟其他人都打不過他——清楚簡單的世界裏,出現徐北盡這個礙眼又突兀的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