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我完全沒考慮過這個可能性。”  “對啊!這是遊戲副本啊!可以無限刷的那種!”  “有道理啊!他們為什麽能掌握額外的信息,很有可能就是因為之前已經來過這個噩夢了,但是沒有打通真結局,所以這一次想要再嚐試一次。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那家夥一直很暴躁很不爽的樣子,說不定是因為,他不想和其他人共享他之前在噩夢中的發現?”  “那,這兩個人會是一夥的嗎?”  徐北盡說:“我傾向於,那個進臥室,然後把小男孩帶到服務區的任務者,是掌握更多信息,至少是掌握主動權的人。而另外一個,立場比較模糊。”  “我同意北北的觀點。其實這一輪噩夢裏,也就隻有前者一直在行動,後者的行為都是比較隨波逐流的。”  徐北盡點了點頭。  如果回顧一下第四輪噩夢開啟之後的情況,那就會發現,從頭到尾,最先發難的是自私鬼,對臥室中四人的態度比較激進的也是他,將小男孩直接從臥室帶到服務區的,同樣是他。  而替死鬼做了什麽呢?  附和自私鬼的情緒、解釋他們上一輪遭遇了什麽、把其餘的任務者帶到超市……換句話說,他的行動是沒有什麽主動性的,即便沒有他,也毫無關係。  唯一一個比較有作用的,是他解釋了第三輪最後他們兩個遭遇了什麽。  然而問題其實同樣出在這裏。因為,僅僅隻有替死鬼解釋了他們上一輪遭遇了什麽。  按照這兩個人最終的分工來看,自私鬼去往臥室,替死鬼和其他任務者去往服務區。  在這種情況下,其餘的任務者隻能和替死鬼溝通,那麽,也最好是由替死鬼獨自一人說出他們上一輪的行蹤,免得兩人的說法相互矛盾。  徐北盡清楚地記得,在這一輪噩夢剛剛開始的時候,任何與他們上一輪行動有關的信息,全部都是由替死鬼說出來的;而自私鬼對此緘默不語。  明明他們的情緒都很憤怒與暴躁,甚至自私鬼直接衝過去踹門,但是他們卻嚴謹地讓所有的信息唯獨從替死鬼一個人的口中說出。  過度的完美,就顯得有一些虛假。  在這種情況下,就很有可能是自私鬼曾經來到過這個噩夢,提前掌握了一些信息;而在他和替死鬼兩個人行動的時候,他選擇拉攏替死鬼,或者至少是和替死鬼合作。  當然,這些疑點,也可以解釋為,他們現在已經意識到這兩個人的不對勁,倒退回去,自然可以發現一些紕漏之處。  徐北盡難得聚精會神,毫無疲態,他較為嚴謹地補充說:“這些都隻是我的猜測,真相到底如何,最好還是讓那兩個人說清楚。”  “我覺得北北說的都對!”  “+1,我同意北北的看法。對了,順便說說我的想法。  “我考慮的角度也比較特殊,主要在於,如果黑衣人就是那個殺人凶手,就是小男孩的父親,為什麽,在小男孩的噩夢中,會是這樣一種形象呢?  “穿著黑衣服、還戴著黑色的麵具,整個就是一黑漆漆。  “這是小男孩的噩夢,他的父親是他恐懼的來源,那麽,在他噩夢中對應的形象,不應該是他的父親殺死母親時候的那個形象嗎?  “但是在小男孩的噩夢中,父親的形象已經被固化成了一個,提著大砍刀的殺人狂魔?而不再是他的父親……  “我認為,在殺妻案之後,或者之前,應該還有一些沒有被發現的劇情,因此才會讓小男孩的噩夢中出現這樣的形象。很有可能就是和服務區、公路等等有關係。”  徐北盡仔細看著推理大佬發出來的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突然迫切地想,還真是想知道,戴無究竟掌握了一些什麽信息啊。  可惜,主腦的存在讓他不得不待在書店裏,繼續做他的書店老板,而不是像任務者那樣,可以自由地在場景中進行探索。  隻能說,有利有弊。  直播間裏,觀眾們在給推理大佬撒花。剛剛徐北盡說出自己的推斷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撒過一波了,現在又在撒第二波。  徐北盡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不免感歎地想,上一個噩夢中,他對這些觀眾抱有強烈的戒備心,因為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所以他也不敢對這些觀眾完全誠實。  然而經過了這麽久的直播,至少是直播間裏的這幾名觀眾,他已經可以相信他們的無害。  ……他是說,如果這些觀眾其實了解窄樓中發生的一切,卻還是裝出一無所知的樣子來騙他,以此獲得樂趣的話,那麽徐北盡也隻能認栽了。  畢竟他是真的看不出,這些觀眾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他們就真的像是普通的,恐怖遊戲直播間的觀眾。會啊啊啊尖叫,會努力解謎,會給主播吹彩虹屁,會攛掇主播出門遛彎,會在公屏上玩梗,會因為遊戲的難度過高而感到頭禿……  他們都真實、可愛、坦誠、熱情。  有的時候,徐北盡甚至感覺,自己冰冷的生命,都慢慢變得熱鬧起來。  或許是因為,在窄樓中,從未有誰如此貼近過他的生活吧。  ……僅限噩夢之中。  至於到底要不要在窄樓中進行直播,徐北盡其實還在猶豫。  噩夢中還好,可以用遊戲、玩家、副本之類的由頭騙一騙這些觀眾。但是到了窄樓,那些窄樓的居民和外來者,未免也過於真實了一點。  更何況直播間裏還有一位推理大佬——腦補怪,這就更加讓徐北盡不敢輕舉妄動了。  他並不想引起ne的注意,這是最關鍵的問題。  想著,徐北盡也有些疲憊。  他撐住自己的腦袋,目光再一次凝聚在直播間的畫麵中。  老三、牧嘉實和丁億似乎也沒討論出什麽苗頭,不過他們也還是打算行動起來,朝著超市那邊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服務區的門口走進來兩個人,恰巧就是消失了許久的老大和二哥。  他們臉上有一些欣喜的表情,似乎是發現了什麽。第33章 我記得你  “你們絕對不敢相信我們發現了什麽!”  一走進來,老大就大聲嚷嚷著,聲音中滿是興高采烈和洋洋得意,恐怕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信息。  而二哥卻第一時間注意到中央花壇處,幾名任務者之間沉鬱的氣氛,以及那個蹲在地上小聲嗚咽的小男孩。  那正是他們之前追逐和尋找過的小男孩。  老大也看了過去,頓時驚訝地說:“哎喲,這不是那個小屁孩嗎?”  牧嘉實敏銳地從他這句話裏察覺到什麽,不過他遲疑了一下,並沒有問出口。  二哥瞪了老大一眼,然後坦誠地對牧嘉實說:“我們之前在窄樓裏遇到過這個小男孩。不過……”他聳了聳肩,“也沒問出什麽重要的信息就是了。”  牧嘉實點了點頭,也沒在這件事情上費心。他轉而問:“你們發現了什麽?”  “哦,就是這小孩的爸爸殺了他媽媽。”老大大大咧咧地說,“加油站那邊有台電視機,新聞裏在播這條消息,還發出了通緝令。”  二哥補充說:“不過,通緝令上的形象就是一個中年男人,而不是我們習慣的黑衣人。”  牧嘉實喃喃說:“這很奇怪啊……”  是的,這很奇怪。  實際上,在這一刻,他也意識到一個問題。  為什麽小男孩的殺人犯父親,在他的噩夢中卻是一個戴著麵具的黑衣人的形象,而不是父親的樣子呢?  是因為小男孩受到了影視劇的影響,將父親的形象釘死為一種抽象化的殺人狂魔形象,還是因為,小男孩在目睹了母親被殺的場景之後,驚恐之餘,想要遺忘父親那個時候的殘暴形象?  後者聽上去更為合理一些,但是現在噩夢中又出現了通緝令,出現了小男孩父親的真實影像。  噩夢終究是基於噩夢的主人的記憶而衍化出來的,這意味著,小男孩並沒有遺忘自己父親的形象……  還是說,潛意識作祟?  牧嘉實一陣頭痛。  他們似乎已經知道了很多,可是關於噩夢的結局,卻還沒有絲毫的線索。此外,黑衣人現在在哪裏?他們也並不知道。  或許,他們還可以從黑衣人的口中詢問一些信息,盡管他是一個殺人凶手。  老三在旁邊提醒說:“我們先去超市吧。”  牧嘉實回過神,點了點頭。  丁億把小男孩哄得不哭了,牽著小男孩的手一起往超市走。  老大和二哥跟在他們身後一起過去。  自私鬼的臉上滿是不甘。明明是他把小男孩帶過來的,然而此時,那些任務者卻搶走了他的“戰利品”。  替死鬼的目光在這些任務者、自私鬼和超市那個方向來回轉悠。他十分的緊張和不安。明明是自私鬼提出來的合作方案,可是最後,所有人都忽略了他這個替死鬼的存在。  就好像……他真的隻是一個替死鬼一樣。  替死鬼心中升起不甘和憤怒。這些情緒有一部分衝向了那些任務者,有一部分衝向了自私鬼,還有一部分衝向了他自己。  兩人落在了後麵,自私鬼突然對替死鬼說:“你反悔了?”  替死鬼一驚,一陣慌亂。  自私鬼冷笑著說:“我不管你後悔不後悔。我們掌握了更多的信息。我就不相信……”  他目光中閃爍著瘋狂和狠毒,讓替死鬼一陣心驚肉跳。  替死鬼突然想,他怎麽會願意和這個男人合作呢?他明明就是一個瘋子……一個不可控因素。  在自私鬼的心中,或許自己的利益才是至上的……不,不僅僅是利益,任何違背他的意願的人和行為,都會遭受他的怨憎與嘲諷,仿佛世界上隻有他一個人是正確的。  替死鬼越發覺得自己和這家夥的合作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可惜現在也沒有辦法回頭了。  隻希望,自私鬼口中的信息,真的有用吧。  替死鬼心中萬分懊惱,幹脆加快了腳步,甩開了自私鬼。  他們兩人的這番對話與互動,前麵走著的幾位任務者沒有聽見,但是直播間裏的觀眾卻是盡收眼底。  他們不禁感歎:“唉,這個人怎麽首鼠兩端。”  “牆頭草代言人。”  “有笑到,謝謝。”  “他現在是既討好不了一方,也擺脫不了另一方。”  “不,在其他的任務者看來,他身上已經打上了不可信任的標簽。所以即便他想要彌合之前欺騙帶來的裂縫,估計也沒什麽用了。”  “我更好奇的是,另外那個家夥到底掌握了什麽信息?為什麽現在還是這麽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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