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盡就是位於這棟高樓一層的書店的老板。  這棟樓似乎是一棟辦公大樓,他的書店更像是那種販賣周邊、文創用品等等的店鋪,但是也有一些其他的書籍。  不管如何,這家店現在都已經十分破舊,與上一個噩夢中的古董書店無異。恐怕,正如窗外的廢墟一樣,他的書店也已經快成為廢墟中的一員了。  ——徐北盡在書店中走了一圈,然後得出了這些結論。  隨後,他才打開了直播間。  他再一次麵對了一個……場景十分複雜的噩夢。  徐北盡近乎無語地看著那將近六十個的不同場景視角的列表。幸運的是,這一次的六名任務者在進入噩夢的時候,就位於同一個場景之下。  在徐北盡的直播係統列表上,那是名為廢墟一區的地方。  而除了作為噩夢初始點的一區,還有二到四十九區,總共四十九個不同的廢墟區域。  徐北盡將直播視角對準了那六名任務者。  此時,也有一些觀眾進入了直播間。  “北北好呀!”  “北北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嗚嗚嗚。”  “北北好久沒有開直播了!我還以為北北永遠咕掉我們了嚶嚶嚶……以後多多開直播嘛。”  “北北這個噩夢又是什麽呀?趁推理大佬不在,你快給我們劇透一哈!”  “咦,推理大佬又不在嗎?”  “啊……最近局勢確實有點……突然有點擔心。”  “推理大佬不會現實裏出什麽事情了吧?”  “……別烏鴉嘴。局勢不好,我們又有什麽辦法?”  “呸呸呸,不說那些事情了。別讓北北心情也不好了。”  徐北盡:“……”  別啊!  他心情很好的!  你們多說一點,什麽局勢啊!  徐北盡心中暗恨。  他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觀眾們說了說他所處的位置,但是心裏卻仍舊對剛才觀眾們隱約提及的事情感到強烈的好奇。  什麽局勢不好……能讓推理大佬在現實中出事?  然而“局勢”這個特殊的詞語,卻讓徐北盡心中隱隱有一些不祥的預感。  顯然,他直播間裏的這些觀眾,都是普通的平民。而什麽局勢,能讓平民無緣無故出事?  徐北盡的第一反應就是,戰爭。  可是,戰爭?  在徐北盡這些人類進入窄樓的時候,地球上可以說進入了一段相對平穩的發展期,熱戰已經十分罕見了。戰爭,對於他們這個年代的平民來說,幾乎就是天方夜譚。  然而在直播間的觀眾們的口中,所謂的“不好的局勢”,卻像是……稀鬆平常,甚至讓他們認命的東西。  為什麽會這樣?  窄樓外麵的世界……究竟變成了什麽樣子?  徐北盡的心中升起了一種極為焦躁和不安的情緒,卻無法與任何人分享。  ……這一次林檎並沒有參與這個噩夢。  這幾天林檎似乎有什麽事情,甚至沒有天天來徐北盡的書店這兒。  自從上一次從徐北盡這兒借了一本恐怖小說去看之後,他似乎就對徐北盡這裏的書籍燃起了濃厚的興趣,於是天天都會來借一本書,當天看完,第二天過來換一本別的。  徐北盡本來還懷疑他本質上隻是想和自己打架,所以故意用看書的事情來和他套近乎,結果細問之下,林檎還真的認認真真把每一本書都看完了。  嗯……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於是,林檎天天來書店報道,一呆就是一整天,一連持續了十來天。徐北盡的書店與世隔絕,他們就在這裏整日整日地共處,分享書籍、飲料和零食,偶爾交談。  這兩三天,林檎沒來,徐北盡還真有點不習慣。  他有點好奇林檎去做什麽了。林檎離開之前,曾經對徐北盡說過,之後幾天有些事情,可能不會來。  但是徐北盡又覺得,自己不必對林檎的生活如此好奇。  飲料的事情已經讓林檎介入了他的日常生活,更不用說看書的事情了。他甚至已經習慣了林檎出現在他的書店裏。每天準時抵達,準時離開……  但是有時候,徐北盡忍不住想,這又能帶來什麽呢?對於他們的窄樓生活,對於噩夢……對於一切。  什麽都無法改變。  新的人出現在他的生活裏,總有一天,這個人也可能離開。林檎是因為想要和他打架,想知道他的戰力所以才來接近他。  如果哪一天他膩煩了,或者去往了更高的樓層,那麽這一切的陪伴和親近也就結束了。徐北盡是固守在窄樓底層的。  再說了,林檎是任務者,而徐北盡是扮演者。任務者是從來不知道扮演者的存在的,他們僅僅把他們當成是遊戲的npc,一串數據而不是活人。  這些悲觀的念頭總是打擾著徐北盡平靜的生活。不過他已經習慣了自己的悲觀,所以有時候他反而能調侃自己說,你看,畢竟還是一個新朋友,不是嗎?  他從未在窄樓裏收獲朋友。  不過這一次的噩夢中,他在任務者裏還是看見了一個熟人。  牧嘉實。  自從上一次的拜訪之後,這麽長一段時間裏,徐北盡從未見到過牧嘉實。他不怎麽出門,而且這十幾天裏,也沒有進入噩夢上工,而牧嘉實也沒有再來拜訪過他。  之前徐北盡還以為牧嘉實仍舊對他的噩夢感興趣,不過現在看來,這個在更高樓層經曆失敗的男人,似乎真的有些心灰意懶了。  ……盡管在現在這個噩夢中,他似乎還算正常。  因為其餘的任務者們,似乎都非常、非常不靠譜的樣子。  牧嘉實:“……”  他突然很想知道,他在回到窄樓底層之後的兩個噩夢,遇到的任務者都有點令人頭痛,其原因是不是因為,“我也想要成為廢物”這個心態。  除卻牧嘉實以外的五名任務者,有自我介紹是廢卡收藏家、神情跳脫的青年,有神神叨叨、用警惕且神經質的目光盯著周圍的一男一女,有眼睛紅腫充血、表情猙獰、身材強壯的兩個男人。  沒人認識牧嘉實這位曾經在窄樓底層聞名的掘金者,這其實反而讓牧嘉實鬆了一口氣。  收藏家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說:“哎呀,真好。看起來你們應該都有道具卡的樣子,如果在這個噩夢裏用完了使用次數,不如賣給我吧?如果送給我,那我可真是太高興啦!”  那兩個眼中布滿紅血絲的男人,同時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對於任務者們來說,廢卡收藏家,就像是那些幼稚地沉迷於玩具中的小屁孩。  絕大多數的廢卡收藏家都有著極為鮮明的個性,就比如眼前這個青年,即便在一片廢墟的噩夢中,都能笑意盈盈,毫不在意地提起廢卡的事情。  而廢卡收藏家們,也是唯一一批,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噩夢中提及道具卡的任務者。其餘任務者對這三個字避之不及,生怕自己被偷,也生怕別人誤會自己是卡販子。  但是廢卡收藏家們可不管那麽多,他們向來都是隻想要廢卡。如果他們不經意間得到了仍舊保留使用次數的道具卡,那麽他們反而會還給失主,又或者是隨便地贈送給其他人。  有不少任務者與收藏家們打好關係,就是因為,廢卡收藏家們常常能拿到這種卡。  要麽是卡販子不好出手的贓物,要麽是種種原因丟失的道具卡,要麽……其實有很多任務者懷疑,偷家賊就會與收藏家們合作。  有的偷家賊會把一整批,那些消失的任務者們家中清理出來的道具卡,全部送給或者賣給收藏家,而其中很有可能就會有仍舊保留少數使用次數的,極為罕見和珍貴的道具卡。  但是廢卡收藏家們並不在乎。  從某種意義上,他們經手的道具卡,比卡販子都要多得多。  不過那也隻是廢卡而已。  因此,才會有非常多的任務者認為,這些收藏家們都是傻子。他們收集廢卡,卻對正經的道具卡不屑一顧……這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而絕大多數的廢卡收藏家們,其實自認他們就是瘋子。  這該死的窄樓,該死的世界……難道不就適合他們這樣的瘋子嗎?  所以此刻,收藏家笑盈盈地看著其餘的任務者:“我就當你們同意了,怎麽樣?廢卡對於你們來說,又沒什麽用。可是對於我來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呼出,“那可是至上的珍寶啊。”  有一名任務者,是個光頭,他表情誇張地搓了搓手臂,隨後翻了一個白眼:“瘋子。”他轉而拍了拍手,說,“好了,這可是噩夢。我們應該做正事了,別和這家夥糾纏不休。”  被稱為“這家夥”的青年收藏家毫無慍意,他依舊唇角帶笑,仿佛那笑容是刻在他臉上的一樣。  直播間裏,觀眾們被這家夥笑得渾身發毛。  “為什麽有人能在這種逃生遊戲裏笑得這麽歡啊?變態嗎?!”  “那可是至~上~的~珍~寶~啊!”  “……球球你,我是不懂為什麽有人把垃圾當成珍寶的。”  剛剛徐北盡已經跟他們解釋了,什麽是廢卡收藏家,而毫不意外地是,觀眾們也有點發暈——為什麽有人喜歡收集這種東西?!  徐北盡還是比較中肯地說了一句:“道具卡的牌麵都是不一樣的。據說有些種類的道具卡是成套的,還是非常容易滿足收集癖的喜好的。”  觀眾們倒也同意,不過他們仍舊認為,在當前這個環境下,能笑得這麽開心的人,一定不是什麽好人。  ……這是廢墟。  瓦礫、磚塊、鋼筋、水泥構成的世界,灰塵彌散在空氣中,有時候看起來不過是一種顏色特殊的霧氣,但是那種灰黃色的朦朧之感,卻總是會讓人想到一些別的場景。  比如,末日電影中,落日昏沉落下,僅剩些許暗淡餘光。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什麽終極武器,在某一刻殘酷地落下,然後瞬間摧毀了這一座城市。他們看見無數倒塌的建築、坍圮的房屋。他們看見遠處垂垂欲倒的摩天輪。  而周圍非常的安靜。  偶然地,他們能瞥見幾個身影,從殘破的街角彎著腰走過,然而一眨眼的功夫,那幾個身影就不見了。  光頭任務者深吸一口氣,努力無視了收藏家令人背後發麻的笑容。  他說:“我們要分開探索這個場景。”  直播間裏,彈幕上飄過一片“傻子”。  是個人都知道這種逃生遊戲裏,團隊最好不要分開,但是這個自然而然接管了團隊領導權的光頭,反而主動提出要分開行動?  不過徐北盡倒是給他說了一句好話:“這片廢墟的場景太大了,團隊一起探索,會浪費很多時間。”  牧嘉實也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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