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任務者們能夠成功地離開噩夢,最好,還是打出真結局。  不過這個噩夢的真結局……  徐北盡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陸成哲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就將手頭的一份報紙遞給了賀淑君。  賀淑君手指顫抖著接過來,看了一會兒,隨後突然開始癲狂地嚎哭起來。  她跌坐在地上,哭得絲毫不顧形象。  看起來,她就像是這個噩夢的一員,因為即將到來的末日而感到絕望與悲哀。  她似乎已經忘記了,這隻是一個噩夢,而她是一名任務者。  不過……陸成哲想,在更高層的噩夢中,的確有著這樣的情況。  但這是一個窄樓底層的噩夢。  不,這個噩夢,本來就屬於一位從更高層來到窄樓底層的窄樓居民。  怎麽會有扮演者出現這種情況?  陸成哲不由得有些困惑。  這個外表學生模樣的年輕男生,隸屬於戴無的那個組織。  不久之前,當他用一種恐懼的聲音問巫見,「我們會死嗎」的時候,他實際上是發自真心的。  他同樣想到了,這一場末日會不會發生在曾經的地球?他們會不會就死於這樣的末日?他們會不會……真的已經死了?  那真是無法用形容詞來衡量的心態。  那發生在過去,的確,他們都相信這一點。但是這也恰恰意味著,一切或許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作為一名扮演者,陸成哲或許比任務者們明白更多東西,然而他也同樣意識到,噩夢……起碼是他們的噩夢,束縛著他們的行動。  扮演者可以升級,但是扮演者的升級有著非常多的束縛與禁錮,並且總是需要在別人的噩夢中有所作為。  這很難單憑自己的能力來完成,更多的還是要憑借其他扮演者的配合,以及一點點的運氣。  陸成哲是一個運氣比較好的人,他在很短的時間裏,就把自己的級別升到了配角。  盡管,他一直停留在窄樓底層,沒有去往過更高層。  因為他也是一個運氣太差的人。從來沒有人在他的噩夢中打出過真結局,從來沒有。  運氣更差的是,即便在現在這樣紛亂的局麵裏,他這個從未打出真結局的噩夢,卻也沒有像其他雷同的噩夢一樣,被當成是「終極噩夢」,並且傳得沸沸揚揚。  此外,也同樣是因為,戴無其實是相信,解決窄樓問題的關鍵是在窄樓的底層,而非高層。  因此他們一直都沒有離開過窄樓。  在一個多月之前,他們送別了一位同伴。一個小男孩。  他說他忍不下去了,他說他打算嚐試離開窄樓底層,去更高層碰碰運氣。  他幾乎是在挑釁戴無,不過戴無也沒有什麽意見。這個總是笑嘻嘻的、用著開玩笑一樣輕飄飄語氣的青年,默認了他的同伴的選擇。  後來陸成哲曾經聽戴無再一次提到那個同伴。  “更高層與底層有什麽區別嗎?”戴無說,“如果是第二人生,那麽在哪裏都可以當做是第二人生;如果是囚籠,那麽,在哪裏都是囚籠。”  陸成哲無法回應這個說法。  他知道戴無的意思,知道他是在諷刺扮演者們不同的生活方式以及態度,但是他也無法做出回應。  因為……或許他的確是認同戴無的做法和理念。但是,他同樣也無法做出抉擇。  因為他看不到希望。  而他知道,戴無同樣看不到。  不過在某一刻,戴無突然發生了改變。  在一段時間之前,戴無突然興致勃勃地開始宣傳某個噩夢;  隨後,是第二個,也就是他們現在進入的這個噩夢。  陸成哲不知道戴無是怎麽想的,但是他知道……  他隱晦地看了看徐北盡。  他知道一切都和眼前這個男人有關。  這個頭發淩亂、麵色蒼白、有著濃重黑眼圈的,不修邊幅卻仍舊英俊到灼目的男人。  盡管,在這一副不太健康的外表之下,他似乎隱藏著什麽不可思議的秘密。  不過,就這一幅外表來說,陸成哲不太明白戴無為什麽會認為,徐北盡的身上隱藏著他們離開窄樓的契機。  僅僅隻是因為他的噩夢嗎?  而說到底,他的噩夢究竟是什麽呢?  不隻是任務者,其實,有非常多的扮演者也十分的感興趣。  但是他從未開啟過自己的噩夢,這或許也是一件遺憾的事情。  而陸成哲不知道的是,其實徐北盡已經在考慮對外開放他的噩夢,並且首先就打算對林檎做出一部分的坦白。隻不過,一切都因為賀淑君的暫時消失而中斷。  但是沒有關係。林檎仍舊記掛著這件事情。固執的小蘋果會讓他的心上人重新開口的。  當徐北盡找到賀淑君,並且確認對方仍舊是瘋狂、無理智的狀態之後,他便將直播間的視角切換到了寸頭、葉瀾那裏。  這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因為不管是緋和巫見那兒,還是牧嘉實與丁億那兒,他們都很有可能提及一些不妙的東西,讓他的直播間瞬間玩完。  而這兩邊的人都是他認識的;  可以預見的是,如果他們真的商討出什麽結果,那麽最終也還是會找到徐北盡這裏來。他知道自己的噩夢對於任務者們的吸引力。  所以,他最終聚焦了寸頭和葉瀾這邊。  他們是朝著西麵走的。  西麵這片區域,如果從俯視角度來看的話,這裏是一大片的居民區,以及非常多的岔路口。  各種窄窄的小巷子和岔道都匯聚在這裏,形成類似於蜘蛛網一樣的結構。  這裏有非常多的活人——瘋子,或者說。在這一刻,這兩個名詞神奇地貼合在了一起,仿佛完全沒有了差別。  活著就是瘋了,瘋了才算活著。  那些探頭探腦出現在窗戶口的人影,那些從某一個小巷子裏鑽出來、又突然飛躥到另外一個小巷子裏的身影,還有那些在街邊的小吃攤裏,叫賣著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商鋪老板……  一切看起來都稀鬆平常。一切看起來都出人意料。  這兩人走了一段路之後,就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徹底迷失在了這迷宮一樣的居民區中。  他們茫然地對視一眼,同時停下了腳步。  “這裏有點……不太對勁?”寸頭四下張望著,語氣略微有些奇怪,“這片區域的瘋子,就好像……”  葉瀾用一種略微別扭的語氣說:“形成了一個社區。”  他們都不免皺起眉,心想,怎麽回事?  那些向他們投去目光的瘋子們,眼神沉靜、陰鬱。在某一刻,他們就仿佛是朝生暮死的蜉蝣,已經認清了自己的生命行將消失的事實,於是便放棄了掙紮,就此鬱鬱寡歡。  他們似乎在安靜地等待著什麽。  寸頭與葉瀾走向了路邊的一家早餐店,這家店的老板正坐在那兒,沉默地發著呆。  他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頭發已經花白,眼神渾濁。  當兩名任務者來到他的麵前的時候,他像是突然回過神,抬頭茫然地看著他們。  寸頭試探性地問:“老板……”  “不賣東西。不賣東西。”早餐店老板重複著這四個字,“不賣東西。”  “我們不買東西。”寸頭說,“想跟您打聽個事兒。”  老板木愣愣地看著他。  寸頭就當他同意了,便說:“您知道,天上有個東西朝我們飛過來的事情嗎?”  早餐店老板又發了會兒呆,突然冷笑了一聲,他說:“知道啊,怎麽不知道?這附近住著一對情侶,昨天晚上為了這件事,吵得不可開交。”  “情侶?”寸頭有些困惑地重複了一下。  “對啊,一男一女,都是小年輕,平時和和美美的,結果昨天晚上在吵架。吵得可凶了……”  寸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就是因為那件事情。”早餐店老板的聲音慢慢低沉下來,“我們社區裏的每個人都聽見了,像我這樣的老頭子都聽得清清楚楚。有東西,就要掉下來了。  “那男的不信,那女的嚇得要死。然後就吵起來了,吵了一整夜,天剛亮的時候,才消停下去。瘋了,我估計他們都瘋了,大半夜吵架……不是瘋子還能是什麽?”  寸頭嘴角抽搐了一下,突然覺得這小老頭還挺有趣。  隨後,早餐店老板又絮絮叨叨地說:“死了就死了,也是時候了。最近這一年鬧得不可開交,我和我老伴兒也煩了。我老伴兒氣得都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  寸頭怔了怔。  早餐店老板露出一個奇怪的微笑,他揭開了蒸籠,說:“兩位,要不要吃早飯啊?”  寸頭瞪著蒸籠裏那顆屬於蒼老女人的頭顱,一時間胃部翻騰,心想果真如此。  他的嘴角抽了抽,趕忙說:“不,不用了……”  他與葉瀾趕忙離開了這家早餐店。  等離開了那個瘋老板的店鋪,寸頭才惡狠狠地說:“都他媽一群瘋子!”  葉瀾無語地對他說:“你當著他的麵說。”  寸頭訕訕一笑。  葉瀾轉而說:“我更加在意的是……他說的,那對吵架的情侶。”  “你覺得那和這個噩夢有關?”  “店老板說,整個社區的人都聽到了。”  寸頭遲疑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去問其他人,他們也會跟我們說到這件事情?那說明,這就是這個噩夢的重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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