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正在衝奶粉。  她現在還有些頭腦發懵。  在一開始,她僅僅是以為買回了一隻貓,能再撐上幾天了,即使是對方似乎像特質者一樣,擁有一定的力量,她的野心也僅限於能活更久而已。  結果,在說過黑幫相關的事情後,黑貓看了她一眼,竄了出去。  她當時愣了愣,將房門仔細關上了。  在這個世界,所謂的“階層”和“主仆”關係,其實是很古怪的,雪莉的確可以命令自己的仆獸為她作戰,但如果她不特意命令,對方做什麽都可以。  聯想到江淮是聽到她說完的信息才離開的,她本來擔憂江淮在外頭惹事會害到自己,可她不敢要求對方待著。  雖然她是那個“主人”,但她僅僅是看著黑貓平靜無波的眼神,就意識到了:即使是有這個世界的規則限製,黑貓隨時能夠反抗她。  可在黑貓離開後,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懂對方該怎麽反抗自己。  然後,夜深了,那隻貓依舊沒回來。  沒關係,等到第二天,時間到,他不回來也得回來的……吧?  然後,在夜深人靜時,周圍突然亂了。  雪莉抱著自己那隻沙皮狗弟弟,亂像是從遠處往近處發生的,她幾次張嘴想要呼喚唯一可以為她戰鬥的生物,但,沒敢。  各種細碎又輕微的聲音在周圍出現,她瞪著眼睛坐在門邊,一手握著一把半鏽的小刀,決定無論誰闖進來,都要把他刺死。  她等了一晚上,周圍終於安靜下來。  就在雪莉慶幸自己搶了個高層時,終於有誰,敲響了她的房門。  她哆嗦著取出小刀,卻發現一晚上鼓起來的勇氣全都泄光了,懷裏的弟弟哆嗦地更厲害,用後腳蹬了下門,迅速地鑽到離門最遠的角落裏。  一時間門外的恐懼壓倒了江淮帶來的恐懼與敬畏,雪莉猛地在意識中呼喚起了江淮。  然後,她聽到,隔著門板傳來了一聲  “喵”  停頓片刻,又響起清脆的敲門聲。  “篤篤篤”“篤篤篤”明顯是人類的敲門聲,而如果是動物,即使他們本質是人類,發出來的聲音在其他人耳中都會被扭曲成動物會發出的聲音。  門外是她的貓……和某個人。  她斂眉,將小刀收回去,平靜地打開了門。  門外頭是個麵色蒼白、紅色短發齊耳的女人,雪莉記得她,黑幫的成員之一,而且地位很高。  在她開門的同時,一條黑影竄進了屋子,她消失了一晚上的貓蹲在她身後,抬起前爪洗了洗臉。  雪莉掃了眼天空中的光,夜晚結束,已經是白天了。  可其他“鄰居們”不知為何,全都沒出聲她幾乎懷疑自己生活在一個死城。  紅發女人走進來,雪莉則緩緩退後,她掃了眼一旁的黑貓。  我的寵物背叛了我?  這家夥……是和黑幫聯手了嗎?  兩位女性對坐著,而黑貓拍了拍紅發女人的肩膀,於是雪莉突兀地聽到腦內響起了清脆的女聲:“讓我蓋上印章。”  不!雪莉下意識就想要讓黑貓攻擊她,但下一秒,她止住了這樣的想法。  她微一抬頭,發現自己那隻黑貓已經瞬間到達她的正前方,並擋在她身前。  可這有什麽用呢?  雪莉內心焦躁:“就算你再怎麽厲害,也沒辦法和這裏的黑幫作對吧?”  絕對是黑貓做了什麽惹了眼,然後自己也被黑幫盯上了,她眼中染上了絕望的情緒,她一直勉強撐著,不就是為了讓自己稍微像個人,為了活下來?結果,現在栽到了最可怕的黑幫手裏比起做他們手裏的動物,還不如去角鬥場拚個你死我活!  她怔了怔,問:“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麵前的女人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雪莉隻略想想,就知道這個女人敢自己一個人來,就絕對有依仗,她的貓估計打不過她?她是那種特質者嗎?  她怨憤地瞪了眼江淮,恨不得現在命令他去自殺,但確定他要是死了,自己的結果估計會更慘。  於是她幹脆不再看這家夥,抬起手向前伸  女人蓋了三次章才成功。  雪莉鼻尖蓄著冷汗,注意到女人在蓋下章之後,那一直平靜的表情突然破裂了,也露出放鬆的神情。  她一放鬆,雪莉才發現她的後背都是濕的。  ……這是怎麽回事?  她茫然地看向身旁的黑貓,這才注意到那是個大男孩,東方麵孔,果然是黑發黑眼,他身量修長,作為黑貓是蹲坐的姿勢,但作為人類時,他顯然是站著的,且站得筆直。  在注意到雪莉在看他時,他朝她笑了笑,說:“很快就會沒事了。”  可雪莉心裏就隻有怨恨  她買了他,信任(恐懼)他,可他背叛了自己!  雖然他本來就不需要對她忠誠,在一天前他們根本沒見過,但她買了他啊!  怎麽可以這樣!?  可是章已經蓋上,什麽都沒用了,雪莉摸著手腕,看向江淮,對方手腕上屬於自己的章消失了。  她又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弟弟,果然看到了他同樣怨憤的表情,如今對方在自己眼裏不是小沙皮狗而是弟弟這個人的模樣,可她卻覺得這個孩子的臉如此陌生。  一切仿佛從來沒改變過,除了她手腕上的印章。  而這孩子朝她幸災樂禍地一笑。  雪莉心下一沉。  她突然聽到身前的紅發女人,新鮮出爐的“主人”開口道:“可以了……嗎?”  和意識中那種平穩而篤定的聲音不一樣,她開口說話,那話音居然是發顫的。  雪莉詫異地轉過頭,突然想到:她為什麽不給黑貓蓋章?  現在的黑貓相當於最底層,無主的動物,誰都能攻擊他。  可紅發女人的發絲是汗濕的,聲音是顫抖的,表情的蒼白而不安的……不像是對待一隻貓,而像是直麵一隻睡醒了的雄獅,且她眼中的這隻雄獅剛進食過生肉,所以她恐懼對方,卻不得不屈服於對方,她逃不掉。  男孩依舊是笑笑:“嗯,走吧,我們還差一點。”  雪莉茫然,心中想到:“你無論說什麽,聽到她耳中也隻是‘喵喵’吧。”  說完這話,男孩朝雪莉擺擺手,抓著女人的肩膀離開了。  臨出門前,他對雪莉說:“暫且別出去,外頭還得亂上一陣吧。”  在他們離開沒多久,雪莉意識到是怎麽樣的亂了。  她看到了好多好多陌生的麵孔,她還在疑惑怎麽突然出現這麽多人,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概念上的“人”了,所以她看到的“人”,應該都是和自己一樣的“動物”。  但是,他們的脖子上沒有項圈,他們的皮膚上沒有印章  雪莉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沒法分辨出“上層人士”和“無主的動物”,除了階層不一樣,在她眼裏,這些人都是一樣的。  “這是怎麽回事……”雪莉沒管弟弟幹什麽,她手腕有印章,其他無主者沒法傷害她,可她不確定誰是無主的,就不敢走到人前,“對了,那些‘人類’呢?”  就比如說,她的鄰居呢?  僅僅是一個晚上,好像發生了很大的事。  而聚集在樓下,或者藏在家中的那些“動物們”似乎也和她一樣茫然,不過這樣的茫然並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這些人在意識到周圍沒有“人類”後,迅速地以武力為基礎劃分了派係,然後,強大的開始搶奪弱小者的食物。  畢竟身為動物,私產不受保護。  “該死的,這些家夥就隻想到先活一天是一天嗎?”雪莉啃著指甲,突然一愣,“也對,他們本來就……沒什麽未來可言。”  她不也一樣嗎?  她甚至看到了熟人,人群裏縮頭縮腦的小個子不是吉姆嗎?她們曾經是一條船上的,她還以為對方死在角鬥場了。  不過她很快就沒機會擔憂別人了,因為有人開始爬她樓下的繩梯,他們不滿於當街強搶了!  雪莉呼吸一滯,猛地抖起了繩子,然後在下方那個大漢抬手時,抬起手腕凶狠地朝他比了比。  “雜種。”她說。  大漢黑著臉,還是推開了。  雪莉把手腕收回去,盯著上頭的印章猛瞧  “本來以為事情已經夠糟糕了,可原來還有更糟糕的……”  從人變成動物很慘,可要是無主,她怕不是和挨了好幾腳的吉姆一樣慘?而她還是個女人!  她又看了眼印章,心突然猛地跳了起來。  印章消失了!  印章消失了!!!  雪莉哆嗦著摸向脖子,感受到了脖子上項圈的鬆動,仿佛隨手一拽就能拉下來。  她正想拽一拽,動作突然停了,並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不動彈。  弟弟還在身後呢!  雪莉能讓弟弟縮著不動,完全是因為他們如今階級不平等,如果弟弟敢攻擊她,他立刻就會死。  可一旦他們平等了,雪莉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製住一個成年男人他們已經撕破臉了。  就算成功地製住了他,一旦他叫嚷起來,讓下麵的人聽見,她也會完蛋!  該死的!  她不動神色地拉長袖子,好在早就洗變形了,遮住手腕並不難,然後,她放輕呼吸,一邊關注著下方的情形,一邊聽著身後的動靜,心跳如鼓!  好在之前露印章似乎也唬住了近處的其他人,所以他們繞開了她,而身後的那個小廢物依舊縮在角落,明顯聽到了下頭的動靜,卻一副比她更害怕的樣子……她和母親當初究竟是為什麽要一直護著這個廢物?  他比一條真正的狗還沒用!  狗還比他長得可愛!  也許是緊張過了頭,雪莉反而開始想這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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