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員輕輕的喝了一口水後不敢看李子木了,低著頭兩手不停的搓著。


    李子木清楚王玉員是沒有辦法回答自己的,就笑著說:“老王,我倆平時的關係怎麽樣?”


    王玉員抬起頭來看著李子木說:“李科長,我倆關係好啊!”


    “那我倆關係好,你為什麽要那樣做呢?”李子木緊緊的盯著王玉員:“老王,王老兵,你不好說得是不是?你不好說那我就替你說了。”


    李子木說著轉向小柳:“小柳,把我們宣傳科的會議記錄本拿來,我和老王說的話你都記下來。”


    李子木為了更進一步的嚇唬王玉員就對鄧進軍說:“小鄧,小柳一個人記可能記不完全你也記一下。”


    宣傳科的弟兄們都是李子木的忠實“粉絲”,是他的“鐵心豆瓣”,大多數同誌聽李子木這樣說了後,都拿出筆記本準備作記錄。


    王玉員見這個陣仗心裏更加虛怕,他擔心李子木拿著這些東西控告自己。


    李子木笑著說:“老王,你比我早四年當兵你是一個老兵。我當兵那年你還沒有提幹,你是當兵後第八年才提的幹,比我是提幹還晚一年,不怕你年齡大,我還是你的首長。你別那樣看著我,你可能會問我,我倆不是一個部隊你怎麽那麽清楚?我今天告訴你,我在六七年之前就把你的情況了解清楚了。你可能問我為什麽那麽早就把你的情況了解了?這也是你做的事促使我對你進行了深入的了解。”


    王玉員驚詫的看著李子木。


    李子木剛從部隊轉業下來,他被安排在工程公司上班,他的妻子李子菊則在物資公司下屬的供銷門市上班。王玉員是物資公司辦公室的主任。


    有一天,王玉員到門市去買東西,他不認識李子菊這個新人,認為肯定是哪個一般的關係戶。他想如果關係比較硬的話就不會安排到門市上班了,這就是沒有關係的人。王玉員是一個看人下菜的勢利眼,既然李子菊沒有硬關係那就可以隨便欺負了,他不但言語輕佻而且還有一種看不起,盛氣淩人的味道。有人看不慣王玉員的做派就對他說:“李姐也是從部隊下來的家屬。”


    “哦!”王玉員明白了,李子菊肯定是沒有什麽背傍後台的,就對李子菊說:“我也是從部隊轉業下來的,我在物資公司辦公室工作,你有什麽事就來找我。”


    旁邊的人連忙給李子菊說:“李姐,這位就是我們物資公司辦公室的王主任。”


    李子菊趕忙說:“謝謝王主任!”


    從這以後,王玉員到門市去的時候多了,他對李子菊是滿滿的關照話語。當他得知李子菊的丈夫李子木隻是工程公司的一個普通員工時,他的嘴臉就變得更加明顯了,不但盛氣淩人,而且是一副挖苦嘲諷的嘴臉。


    李子木當了鋼鐵廠書記的秘書後,王玉員看到李子木陪著書記到物資公司去檢查工作,他才第一次認識李子木這個秘書,但他不清楚秘書李子木是李子菊的丈夫。


    一個星期天,李子木和李子菊上街辦事,李子菊在前麵走,李子木在李子菊身後十多二十米遠跟著。王玉員買菜回來看到李子菊後就惡狠狠的訓斥道:“李子菊,你怎麽不上班呢?”


    李子菊連忙說:“王主任,我今天休息!”


    “你休息?……”王玉員還要說什麽,見李子木走來了,連忙討好似的說:“李秘書,你趕場啊?”


    李子木笑著說:“對!趕場!王主任,你買菜啊?”


    李子木一邊說一邊往李子菊身邊靠,李子菊一把挽住李子木的胳膊。


    “我買菜!……”王玉員驚詫的看著李子菊和李子木:“你們是……”


    李子木拍著李子菊的手說:“王主任,她就是我的賤內!”


    王玉員紅著臉說:“李秘書,弟妹不錯。”


    “謝謝!”李子木說著就和李子菊走過大街,王玉員還在原地愣愣的看著他倆。


    從這以後,王玉員對李子菊的態度徹底變了。當年底,李子菊被評為物資公司先進工作者。王玉員到李子木的辦公室對他說:“李秘書,我覺得你家屬李子菊的工作不錯,我就推薦她為先進工作者。”


    李子木笑著說:“那就多謝王主任了!”


    從這以後,王玉員有事無事都要到黨委辦公室來,總要和李子木說一會話才離開。但王玉員和李子木的交談中,流露出物資公司的書記沒有他有水平,他沒有得到組織上的重用的想法。


    辦公室趙主任和老同誌閔老師見王玉員來找李子木的次數多了,就把王玉員的情況給李子木介紹了一下。趙主任說:“王玉員始終認為自己懷才不遇,看不起他們公司的書記。……”


    李子木對趙主任說的話非常認同。王玉員來找他吹牛也罷說事也好,李子木仍然像以前一樣對待王玉員。由於王玉員多次在李子木麵前說物資公司書記是如何的不行,李子木就注意觀察物資公司的書記了。


    一次,物資公司的書記舒心到辦公室交材料,李子木就和舒心同誌交談起來。通過交談,李子木對舒心有了全新的認識。李子木看了舒心寫的東西,他覺得舒心比王玉員要高好幾個檔次。舒心書記把王玉員的詳細情況給李子木作了介紹,李子木對王玉員有了完全的了解。


    後來,李子木當了宣傳科長,一次在街上偶遇王玉員,王玉員酸酸的說:“你李子木真行啊!你竟然當了宣傳科長。”


    李子木隻是嘿嘿一笑,並沒有回答王玉員。


    王玉員覺得他與李子木是老熟人了,就把自己寫的文章交給李子木,希望李子木能幫助他在報紙上發表。


    李子木看了王玉員寫的文章,真的不怎麽樣,是不夠格發表的。李子木覺得自己如果不幫王玉員發表一篇文章的話,自己這個老熟人就說不過去了。


    李子木拿著王玉員寫的文章對報紙總編輯周牧童說:“老兄,幫忙改一改,爭取在報紙上給他發一篇吧!”


    周牧童勉為其難,基本上是重新寫後署上王玉員的名字在報紙上發表了。


    王玉員看到自己的署名文章見報了,就拿著報紙到處吹噓說:“你們看看,我寫的文章都見報了。”


    從這以後,王玉員寫稿的積極性更高了,每個星期都要送三四次稿件到宣傳科來。他不直接送給總編輯周牧童和其他編輯的手中,而是直接送給宣傳科的科長李子木。


    王玉員的文章由於質量太差,周牧童就沒有發表。王玉員認為是李子木在整他故意不發他的文章,就對李子木有頗多微詞。


    李子木的女兒李霜考上大學後,王玉員碰到李子木說:“你真有辦法啊!竟然把女兒送到那麽好的大學去了。”


    李子木清楚王玉員在教育孩子方麵是失敗的,他兩個兒子都是吸毒人員。李子木不想說他這些痛苦的事。但王玉員卻對李子木說出那樣的話,王玉員的意思是李子木的女兒也是走後門上的大學。


    李子木不但沒有計較反駁王玉員說的那些話,反而笑著說:“老王,王老兵,隻要肯花錢,什麽樣的大學都能上。”


    李子木就因這句話得罪了王玉員,他對李子木非常不滿。這次機構改革調整,李子木在競聘會上的發言得到大家的認可,王玉員就想惡心一下李子木就寫了舉報信。


    王玉員根本沒有料到,李子木竟然猜到舉報信是他寫的。


    王玉員早上把舉報信塞進監委書記馬上天的辦公室後,估計當天鋼鐵廠常委會要討論幹部的任命問題,他就一上午在機關部門中穿來穿去,就想知道後麵的結果。


    王玉員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李子木竟然把他截住了,而且說起舉報信的事,王玉員顯得非常尷尬。


    李子木從王玉員的表情上斷定,舉報信就是王玉員寫的,既然是這樣那就要好好的洗涮他一頓。李子木瞪著眼睛說:“老王,中國有句古話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些道理你老王比我懂用不著我多說。你是一個老黨員,你也清楚誣告的後果,雖然你進不了監獄,但你這個主任的位置是肯定要被拿下來的。”


    李子木說後緊緊的盯著王玉員,李子木要看看王玉員是什麽反應。


    王玉員雖然比李子木大五六歲的樣子,當兵的時間也比李子木早,但王玉員隻當了幾年的司務長就轉業下來了。到地方後,王玉員開始也隻是在辦公室打雜,做一些收發文件之類的事情,他的經曆沒有李子木豐富,他的眼界也沒有李子木寬,李子木可以輕易地對付他。


    王玉員因為幹過司務長,在工作中還是比較細心。他對行政領導非常好,行政領導後來就讓他當了物資公司辦公室主任。但王玉員最大的弱點就是對領導分親疏,認為自己這個主任是行政領導給的,就隻對行政領導一個人好,對班子其他成員就看人下菜了。尤其是對書記那更是沒有放在眼裏,反而在領導之間搬弄是非,整得班子不團結。領導班子為此換了幾屆,開始都可以,後來就又出現矛盾了。上級領導就組織物資公司領導班子召開民主生活會,要班子成員開誠布公的說出自己的心裏話。大家暢所欲言才發現是王玉員這個辦公室主任在中間傳話造成的。行政領導狠狠的批評了他一頓後,他才有所改變。但王玉員始終看不起公司的支部書記,多次在李子木麵前說支部書記這不行那不對。公司的工作沒有幹好全是書記的責任。王玉員說:“如果把他放在書記的崗位上,自己一定比舒心幹的非常好。”


    王玉員由於所處的地位不同,眼界自然受到限製,他想問題看問題自然會受到影響。李子木想起他是沒有經曆過大的事情曆練就故意嚇唬他,沒想到一嚇唬真起了作用。王玉員聽到李子木說要告他誣告罪嚇得不輕,渾身不停的發抖汗如雨下。周牧童見王玉員那個樣子就問李子木:“科長,他做了什麽事?”


    李子木並不回答周牧童,而是說:“老王,你自己說,你做了什麽對不起人的事?”


    “我……”王玉員看了李子木一眼後就把臉轉向另外一個方向,他不敢看李子木了。


    周牧童笑著給王玉員遞上一支煙,他擺了擺手什麽話也沒有說。


    李子木掃了一眼弟兄們笑著說:“弟兄們,今天早上,王玉員同誌五點來鍾不辭辛勞,從家裏出來走一兩公裏路來到鋼鐵廠機關,將一封舉報信從門下麵塞進監委馬書記的辦公室。馬書記開會的時候就拿到會議上去了,剛才我被叫到常委會上去就是關於舉報信的事情。王玉員在舉報信中舉報了我三條,第一條說我每天晚上都到歌舞廳去。弟兄們,你們覺得我是不是會經常一個人到歌舞廳去呢?”


    周牧童走到王玉員的麵前指著他說:“你王玉員這就是打胡亂說了!你別說他到歌舞廳去,你就是請他去吃飯,那些烏煙瘴氣的地方他都不去,何況歌舞廳那些地方他會去?”


    何勤儉也鄙夷的說:“你老王喜歡喝兩口,喜歡頓頓都是山珍海味,可人家老李卻不喜歡那些。你呀!老王,我倆相交這麽多年了,不是我說你,你真沒有老李好,你沒有辦法與他相比。……”


    李子木一下打斷何勤儉說:“老王,我知道部隊的司務長喜歡吃東西,你肯定也是喜歡吃的人。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如果是一個有實權的人,你肯定不會很廉潔的。你不要不服氣,就憑你經常在我麵前說領導的壞話,以及你說我有辦法把女兒送到大學去的事情,你是一個嫉妒心強的人,這樣的人不可能廉潔自律。還有你說我對黃貴族徇私舞弊的事情,這就證明你不會是一個正人君子。老王,不是我一個新兵鄙視你說你,就憑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我就知道你的兩個兒子為什麽不聽你的話要和你對著幹了。因為你自己就不正嗎?他們能學到好的東西嗎?老王,你舉報我的第一條和第三條我還可以原諒你,我不認為你是別有用心,而是認為你不了解情況。可你寫的第二條那你真的是良心大大的壞了。現在國家實行的是高考,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娃娃送到大學去吧!老王,如果以前我還把你當成一個戰友一個同事的話,那我從這件事以後真的把你看的一文不值。你沒有舉報的東西你也不能寫我通過關係把娃娃送到大學去啊?這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事情嗎?”


    周牧童把手裏的煙蒂使勁在煙灰缸裏一摁,氣憤的說:“你王玉員也真是一個神寶呢!這樣的事情你都做得出來?這也不怪人家李子木生氣說你呢?”


    王玉員抬起頭望著周牧童說:“老周,那……不是我寫的!”


    “什麽?不是你寫的?老王,我們當過兵的人,說話做事要敢說敢做,敢做敢當。我給你說在會上常委領導傳看了你的大作,有領導看一眼就說是你寫的,那樣我才清楚你那麽早到機關來是幹什麽的?我們可以把你寫的稿件和那個舉報信相對照,一看就清楚了。我如果要告你的誣陷罪,檢察院通過技術鑒定就可以知道是不是你寫的了。老王,我始終想不明白,我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什麽要那樣做呢?”


    “我……我……”王玉員說不出來。


    “你呀你!你純粹是一種嫉妒心在作怪,你是見不得別人比你好。你經常鄙視你們書記,不是我說你,你們書記的字比你的字寫的好,文章也比你寫的好,講話也比你強,他講話條理清晰邏輯性強,這是你沒有辦法比的。這不是我說的話,原話是你們公司職工說的。我就給你透露一下幾年前的事吧!你們前麵的書記調走後,有領導就推薦你當書記,可下來考察你的時候,公司職工說你好話的人不多。所以,你就沒有起來。老王,王老兵,一個人好不好,不是自己說好就好,那要旁人說好才行。還有你今天在機關逗留這麽長時間不走,就是想看後麵的結果。老王,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是看不到的。老王,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為了我們當過兵的人的榮譽,為了書寫一個真正的大寫的人字,我勸你不要有那種小雞肚腸了,那樣對己對人都不好。我也不追究你的誣陷,希望你自己反思一下這麽多年的所作所為吧!”


    王玉員悻悻的走了,從這以後他改正了不少。但他始終是一副小人心態,結果退休後才幾個月就因抑鬱症走了。


    李子木從這件事中得到了深刻的教訓,他也在反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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