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觀很受不了這個貼近的距離,還有對方摸狗頭一樣摸他腦袋的動作,就側開腦袋躲開小七爺的手。對此小七爺隻是笑了一下,倒是順著對方的意思沒再摸下去,然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鑰匙,一陣輕微的響動之後,那拴著宋觀的長長鐵鏈就給打開了。 因為鎖孔是在鐵鏈中間的緣故,所以鐵鏈上的鎖被打開後,還有一半鐵鏈還連在宋觀脖子上的項圈上,小七爺打開了鎖孔後,就扯著那自宋觀項圈上垂下的鐵鏈,將人拉向自己,兩人一下子鼻尖幾乎相抵,這是個呼吸交纏的距離,要再近一點就該親上了。 這樣極近的距離裏,小七爺對著宋觀吹了一口氣,語帶調笑的一句,“別動。”他看見宋觀在這一口氣吹下去後,明顯變得僵硬的表情,心情頓時好了一點,揚了一下眉,小七爺輕笑著說,“別這麽緊張,我不會強迫你做什麽的,隻是幫你取個項圈而已。” 宋觀:“……” 擦…… 媽了個蛋的,死基佬,你說這句話之前,敢不敢別往觀哥臉上吹氣! 也不知道小七爺用的什麽方法,看樣子似乎隻是在上麵敲了兩下就把這個項圈給拿下來了,宋觀盯著這被取下來的心情特別複雜。他當初可是又捏又掐又拽又抓,跟個人來瘋一樣折騰這項圈,結果現在這項圈就這樣輕輕鬆鬆被人取下來什麽的,真是讓人情何以堪。 雖然他也知道大概這是一套連動的裝置,是屬於那種可能得先用鑰匙把這玩意兒打開了,才能更進一步進行拆分的產品,但他私心還是希望小七爺能給個稍微辛苦點才把項圈取下來的方式,比如說要用電鋸才能把這項圈取下來什麽的,不然他覺得自己之前折騰項圈折騰得要死不活的樣子,真是特別傻…… 作為一個炮灰到一半,結果不知道怎麽回事被歪了炮灰劇情的小炮灰,宋觀取下了這讓他萬分糟心的項圈後,當然首先要問的就是這一目的大炮灰同誌的情況:“這是你家?那你哥呢?那個兩隻眼睛顏色不一樣的小鬼是怎麽回事?” 明明這是他被大炮灰弄死的戲碼,結果從頭到尾就連大炮灰的毛都沒有看見,實在不知道這中途跑出來的,那行為舉止非常詭異的小鬼是怎麽回事。這小鬼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恐怖片的演員跑錯了地方似的。陰森又詭異的小孩,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著人看的時候,真的很恐怖,簡直跟經典恐怖片《咒怨》裏那個閣樓上的小孩一樣恐怖,甚至可能更恐怖點。 小七爺聽到宋觀的問話,表情有點意外,隨後笑了一下,他說:“若沒錯的話,我想你說的那個小鬼,大概就是我哥本人了。” 宋觀真的愣住了:“那是……你哥?有……十二歲麽?” 不怪宋觀這麽驚訝,唐家家主的消息,對外一直都是封鎖的,做事一直不露麵,外頭關於大炮灰唐隋的長相,那是一點傳言都沒有,之前宋觀想找個照片都找不到。 “三十二了。”小七爺看著宋觀笑著說,“別看我哥那個樣子,他現在都三十二了。” 宋觀有點不能置信。哦,這個莫非是吃了什麽組織給的藥,結果一下子變小了麽?他曾經看過一部非常有名的動畫,該動畫的主角有著“走到哪就讓人死到哪”的魄力,並且就是被一個黑暗組織強行喂下了不明藥物之後,從此辛辛苦苦二十年,一朝回到學齡前……雖然這事聽著很玄幻,而且撞梗也撞得太嚴重了點,不過要真是這種尿性的話……他也是能接受的。 “我哥從小就得了病——垂體機能減退症,因為這個病,他長得一直比別人要慢點,到了近幾年更是沒怎麽長過,看著跟十二歲的小孩子差不多,”小七爺看向宋觀,見宋觀披著的衣服領子有點歪,便動手幫著理了理,“也因為這個病,他脾氣一直不怎麽好,你這幾天……”小七爺頓了一下,隨即笑開來,“不過你大概是沒什麽事的,因為,我哥他——好像真的很喜歡你。” 說完了這句話,就好像聽人說了什麽很好笑的事情,吃吃地笑起來,小七爺理著宋觀衣領的手便順勢捧住了宋觀的腦袋,他那烏黑的眸子映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看著便好似暈開來一般,迷蒙而深情,小七爺就這樣貼著宋觀低笑著說,“你知道嗎,你長得真好看。我也喜歡你。” 這一連串動作真是行雲流水快的一逼,宋觀都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捧著腦袋了。本來他被折磨,又跟條狗似的被人拴著,這些事情已經叫人極度壓抑狂躁了,此刻又被這般調戲,宋觀火氣上來,也不管對方是不是來救他什麽的。他是想什麽樣的就怎麽來,一點都沒得委屈了自己,直接一掌糊在對方腦門上,他說:“喜歡個屁,喜歡你大爺!”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的更新是四叔的番外在34章,其實寫那篇番外的時候特別有靈感,腦中有好多很溫馨的畫麵的,撓頭 每次每一目完結的時候就好累,感覺寫不動……第52章 第四彈 我們老大特別糙漢 唐宋這人,說起喜歡啊這類的甜言蜜語,向來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出口了的。但那些話語因為投入感情不多,所以出口之後,向來輕飄飄的讓人覺得沒什麽質感;因為沒有質感,所以似真似假的,也就不會給人一種被感情枷鎖給鎖住的不自在。換句話說,甜言蜜語是為了鬆鬆氣氛,並不存在實際的承諾意思,這一點正好符合了小七爺貫來的行為準則——“我們隻約炮,不談情”。 想以前的時候,小七爺遇到的那些人,哪個不喜歡聽他說這些?就算遇到個把人不適合說與這樣的話聽,可他頂著唐家的名號,就是說了對方又能如何?再加上他皮相生得很占便宜,細致幹淨,不管什麽話從他嘴裏出來,都要褪去一層輕佻浮誇,很難惹人生厭的。是以上述這些原因林林總總加起來,小七爺還真沒遇到哪個聽了他說甜言蜜語之後,會動手打他的。 偏他遇著宋觀。 宋觀糊了唐宋一掌之後,心裏頭火氣不滅反長,索性抬手又糊了對方一掌。“啪”的這麽兩聲,真是清脆又響亮,下手的力氣還不小,可見他這幾日夥食不錯,休息的也不錯,是沒被人苛待,所以這一掌糊下去,打得小七爺整個人都往前栽了一栽,又因為兩人坐姿緣故,小七爺這一栽險些栽到宋觀兩腿之間。也虧得小七爺及時伸手按在床上一撐,這才沒真的趴到宋觀腿上釀成一出叫人不忍直視的“慘劇”。 其實小七爺還真不是什麽脾氣特別好的人,但今天被宋觀這樣糊了兩掌之後,他竟是半分也不見著惱的,甚至抬起臉來的麵上還能笑得沒個正形,被打之後反倒是順勢抓住了宋觀的一隻手,一點都不介意地握了握:“好了啊。”小七爺笑得眉眼彎彎,一雙眼睛形跡如此清澈明白,在月光之下竟是半分陰影都不帶,他笑著道,“我曉得我的確是來得晚了,但你也別鬧脾氣,我現在就帶你出去,你乖乖聽話好不好?” 偏偏他這般遷就,對方卻是個不領情的。 宋觀被這一句話說得渾身雞皮疙瘩起來,他用力將自己的手從對方手裏抽回,盡管聲音不響,但一字一頓,十分清晰而不容錯辨地回複說:“我不走。” 小七爺一怔。 這樣的回答,顯然是在他的預計之外的。 “為什麽?”小七爺有點不能接受,這種接受不能就好比王子千裏迢迢地奔赴至荊棘環繞的城堡裏,來解救那被惡龍所困的公主,結果都救到手了,公主卻跟王子說,去去去,我不跟你走,你一個人滾蛋吧,我要待在這裏。像這種樣子的公主和惡龍在一起了的即視感,估計也沒有哪個王子見了之後還能不懵逼的。 “你們幫會已經亂成一團了。”小七爺想了想,決定把這事跟宋觀說,“你爸爸現在,被原來那個姓吳的得意下屬給關囚禁起來,現在虎目幫正在變天,你真的不回去?” 像這樣的旁支事件大綱上都是沒有寫的,所以聽聞這一點,宋觀有些驚訝。不過,驚訝歸驚訝,但這虎目幫變不變天,真的不關他的事。而且就算關他什麽事,作為一個人設是剛從國外回來一事無成,隻專注如何變得更糙漢的廢柴渣滓,除非老天爺突然抽風,然後就天降主角逆襲之重任於他身上,讓他分分鍾開出個一級牛逼的外掛,不然他現在就算是想做什麽,也是沒什麽用的。 更何況在這周目所待的短暫時間裏,他本來的全部人生目標,就是讓自己被大炮灰用正確的方法給弄死。然而令人氣惱的是,有點像是上周目那樣,目前事態的狀況發展有些不太明了。 也不知道出什麽變故,本來他是應該被大炮灰給弄死了的,卻還依舊活到了現在。事情走向有很顯然的偏移,可偏移程度到底是多少又讓人無從揣測,他有些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下手,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可能,將這偏移的劇情給搶救回來。 離開是不可能的,總不至於叫自己先前遭的罪都成了是白受的。都已經這麽痛苦過了,如果還不能完成任務,那也實在是太讓人咽不下這口氣…… 那邊小七爺看見宋觀皺眉的表情,覺得有戲,更加努力地勸說著:“而且現在你這鎖都開了,這鎖是開過就會留痕跡的,到時候我哥肯定會知道了,發生了這種事情的話,他一定會對你進行很可怕的懲罰的哦。” 等等…… 宋觀琢磨過來了:“那,如果,我要是逃跑到一半被抓到……?” 小七爺聽到這個問題,露出了一個難辦的神情。他“啊”了一聲,但這一聲“啊”被拉長了聲調,語調平平的又有點懶洋洋的意思,聽不出太多的情緒,隻是他這麽副難辦的樣子,是個十分苦惱的模樣,一臉懊惱的,倒是顯得十分得孩子氣了:“如果事情要是真的變成那個樣子了的話,可是會讓人很頭疼的——” 拉長了的音調,小七爺手指埋進自己的頭發裏,黑發映著白皙的手指,分明得很,他就這樣扯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然後轉頭看向宋觀,是個十分認真的表情,“因為,要真這樣被半路抓到的話,也許會被殺掉也不一定呢。” 宋觀:“……” 很好,觸發自身死亡的g他似乎已經成功發現了,隻等親身實踐,該對自己說一聲恭喜嗎?第53章 第四彈 我們老大特別糙漢 掐指算一算,宋觀到如今,是一共“死”過四回的。 比他經曆過的完整周目世界還要多一回。 因有一次他是跳樓死,那會兒是第一周目之後,正式的第二周目之前,彼時他是初來乍到和係統作對,急著要回去和雞蛋君清算那沒清算完的賬,偏偏話同雞蛋君說了一半就被強製傳送走,他惱得很,直接強行自殺死回係統空間裏。是以夾在中間的那截故事開始得匆忙,結束得也很是匆忙,不曾被統計到周目世界裏。 他死過四回。 每回都“死”得吃盡苦頭。 偏偏這苦頭吃盡之後,還落不得一個好——因為是任務失敗,所以算起來,“死了也白死”。 宋觀既不是受虐狂,也不是沉迷於痛感的人,沒柰何落入這炮灰攻的扮演遊戲裏,被強行綁定了各種坑爹的角色,於是遭罪成了必然的結果。他現在是看明白了,反正左右都是一死,還不如配合這係統一點,想辦法完成所謂的周目任務,省得最後賠上自己一條命,疼麽疼得要死,還白白浪費大把時間—— 唐宋都給了這麽一個提示,他不好好利用一下,那實在是說不過去。再說,待在這裏坐以待斃,期望大炮灰自發把自己搞死的這個方案,顯然是下下策,這實在太被動了。他完全吃不準那長得一副詭異小孩模樣的大炮灰唐宋他哥,到底是心裏怎麽想的。想他兩天前的時候,是再次十分不甘心地又扣了大炮灰一臉米飯,但他做出如此舉動,卻也沒見大炮灰有多少生氣。那小鬼頭模樣的大炮灰隻是耐著性子在他腦殼上撫了撫,跟摸狗頭似的。宋觀有種模糊的感覺,覺得那死小鬼是將他當做阿貓阿狗來養了,反正一時半會兒,是肯定不會弄死他的。 時間拖得越久,當中的變數也就越多,宋觀經曆了上一周目的事情,頗有一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意思,要死便趁早,若是一直拖拖拉拉的,到時候又生出些什麽鬧心的枝節來了可怎麽辦?他很怕變數的,但現在變數已經發生,所以他必須得做一個選擇。 ——宋觀選擇現在跟唐宋跑路。 跑路的時候多跟小七爺親密接觸一下,反正大炮灰那麽喜歡小七爺,見著他這般和小七爺親密的樣子,是一定會狂化,然後想辦法把他給弄的死得不能再死的。最好是逃跑到半路的時候被大炮灰截胡,這樣子大炮灰爆發起來一定非常可怕。 宋觀越想越覺得可行,哪怕是並沒有在半路的時候被大炮灰給攔住,至少到了外頭,他選擇作死的自由發揮空間也更大不是? 一旦拿定主意,宋觀就有了動作,他果斷起身扒了小七爺的外套裹在自己身上,無視對方“哎,這麽主動啊”的調笑,如果不是唐宋帶了褲子給他,他估計喪心病狂的也要把唐宋身上那條褲子也剝下來。穿戴完畢了的宋觀扭過頭問唐宋:“你哥呢?” 唐宋被宋觀剝了外套之後,就隻剩了一件圓領的白衫。平心而論,白色的衣服都是很適合唐宋的,那些白色的衣料讓他穿著,叫人總有種瞧見了溪水涓流之中的水仙的相似感,是一枝清露,顧影自憐,這就是所謂的皮相惑人了。小七爺笑得一副純良模樣,麵對宋觀的提問,隻說:“在睡覺。” 這個睡覺,肯定不是普通正常狀態下的睡覺。 宋觀懷疑唐宋是不是弄了什麽藥,把身為大炮灰的哥哥給…… 藥死了是不大可能的,估計是喂了安眠藥什麽的。 果不其然接下來就聽到唐宋說:“你不用擔心,我給哥哥下了藥,他一時半會兒都醒不過來。”小七爺盤膝坐在地上,說完了這句,笑得眉眼彎彎的又補充著,“啊,不過,雖然他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我們最好趁現在趕緊跑掉的比較好。不然被他抓到,後果會很慘的。” 見宋觀沒反應,唐宋支起身子靠過去點,盡管知道自己有很大的可能是會被一巴掌拍開,但他還是挨過去了點。唐宋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讓人看得久了,就很有點假模假式的感覺,連帶他說出的話也特別像是哄騙人的甜蜜陷阱,但總有人對此是心甘情願的,明知前方是火坑,也樂得往裏跳:“我怎麽樣都是沒有關係的,”他說,“可就是怕你出事。” 其實在之前宋觀表示要留下來不走的時候,唐宋就在懷疑,該不是這麽幾天的功夫,宋觀被虐出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了吧。如果是真的,那就太糟糕了。宋觀是他長大這麽大,見過最好看的人,好看得能讓人心生綺念——他甚至覺得,自己以後估計也不會遇見比宋觀更好看的人了。這是很稀奇的。唐自小就喜歡好看的東西,人也好,物也罷,但若論及人的話,他果然是喜歡活的,不喜歡死的,他擔心宋觀再在這兒待下去,就被他哥哥弄死了,於是此刻想盡了辦法,就是想拐宋觀走。 可是倘若宋觀真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那就太讓人頭疼了。想了半天,他決定還是先抹黑哥哥,總之今天就先把人騙走再說。這樣想著,唐宋的語氣就帶上了點很微妙的誘拐意味,像拿肉骨頭哄騙小狗跟他走,也像拿著棒棒糖誘惑小蘿莉的怪叔叔,“我跟你說,我哥哥他有很奇怪的癖好哦,喜歡收集屍體,你長這麽好看,他現在對你好,一定是想等你傷好了,然後就把你做成標本!” 宋觀:“……” 唐宋再接再厲:“真的。我們家地下室全都擺滿了屍體標本,那裏沒有裝燈,隻有裝標本的玻璃櫃子底下打了熒光燈,於是你一走入地下室,就會看到一排排幽幽的綠色熒光,裏頭睡著的一個個死不瞑目的孤魂……” 宋觀:“……” 瓜娃子你這是自己玩上了的節奏麽,還孤魂,都開始講起鬼故事了! 唐宋觸到宋觀此刻看過來的眼神,摸了摸鼻子,想了想,隻好退而求其次,換條路線走,既然抹黑的效果並不大,他也就勉為其難改口,詢問:“嗯,如果你喜歡我哥哥……我也有辦法可以幫你的。” 無所不用其極! 但求拐走宋觀! 宋觀:“……” 宋觀真心覺得自己腦電波就和小七爺不是一個頻道上的,腦子被門擠了麽,怎樣的神邏輯,才能覺得他喜歡大炮灰哥哥同誌啊。宋觀自動過濾掉唐宋那些不著調的話語,比起跟人分辨自己是不是對唐宋他哥有興趣,他更關心逃出去的辦法。宋觀將自己的袖口卷起來,確認它們不會妨礙自己的行動。對於前頭唐宋說的那些事,他不置可否,隻問唐宋:“我們接下來怎麽走?” 偏這樣時刻,唐宋這瓜娃子倒是矯情了起來,他像條無骨蟲一樣扒拉著宋觀:“你親我一下,親我一下,我就帶你走。” 宋觀按著唐宋的腦門,一臉“臥槽你是在找打嗎”的表情看著唐宋,最後小七爺終於在宋觀的老拳裏認清了,親親什麽的根本就是無妄的,巴掌配套拳頭倒是可以經常有的。兩個人消停了總算是要準備跑路了,宋觀再次問起小七爺要怎麽出門的時候,小七爺一本正經地回答:“從正門。” 宋觀聽到這答案,心中咯噔一聲,覺得這小七爺好像很不靠譜啊,他開始懷疑把自己人生這麽重大的選擇壓在對方身上,真的可以嗎?宋觀一臉日了狗的表情:“……不會被攔下來麽?” “不會。”唐宋笑了笑。每次唐宋光是笑著不辦事的時候,都會顯得特別高深莫測,超級超級牢靠!最後也不知道他想起什麽,小七爺的笑容就有些悵然,“他們不敢的。” 然後一路上,小七爺就給宋觀介紹起來了房子裏的各種有故事的家具,比如這口大鍾裏裝過死人啦,那個插蠟燭的燈座戳死過人了…… 宋觀一開始還有點獵奇的感覺,但聽到後來也就麻木了,他邊走邊評價了一句:“其實,你們家是凶宅吧。”再想著自己一路七拐八拐的走過來,他覺得如果沒有小七爺帶路,他估計會在這屋子裏迷路。說起來,這屋子的上下兩層樓的布局有點像博物館,當然,比博物館繞得多了就是了,總之這種地方一點都不像是個適宜安家的地方。 “你這樣一說,倒還真有點像。”唐宋輕笑了一聲,聽不出這笑裏到底帶著什麽感情色彩,他說,“幾年前我哥在這裏開了‘生死局’,二十來個人吧,這屋子所有出口的封死,然後我哥讓他們自相殘殺,活到最後的那個人就能活著走出去,結果最後一個人都沒活下來。那錄像還擺著我哥房間裏,被整理剪輯過了,隻是看看的話,都快趕上大片了。” 宋觀:“……” 大炮灰他幹了那麽多違法的事情,居然到現在都還能生龍活虎地蹦躂著繼續製造小炮灰,居然還沒被人舉報抓起來,真是見了鬼了,變態的世界果然不是他這樣的凡人能理解的。 而且三更半夜,在黑漆漆沒燈光的凶宅裏討論這樣凶殘的故事,真的非常不合適。宋觀揪住小七爺說:“不談這個了,我們還是快點……” 然而話音未落的一霎間,像是所有的燈光都被開啟,整個屋子在刹那間燈火通明,亮得恍如白晝。太過刺目的光線,宋觀不得不伸手在眼前擋了擋光源。這陡然亮起的光亮,讓習慣了黑暗的眼睛乍然間有一瞬的刺痛,甚至視網膜上殘留下了光影幻象,於是整個世界有了短暫的模糊。 冷的仿佛是冰淩一樣的聲音在上方的位置響起,那樣的音量並不響,但在這偌大的屋子裏回蕩得卻是這樣的清晰,像冰凍三尺的寒泉,一字一句,都帶上了一點滲入骨頭裏的冷意。 “唐宋。”有人開口這樣說道,“你要去哪裏?” 好半晌,眼睛才終於適應了這突如其來的光亮,而這之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宋觀手虛虛地掩在眼睛那裏,他還沒能完全從那種“好像被閃瞎了狗眼”的感覺中徹底恢複過來。視線裏還留有一點點遊離的詭異顏色的光斑,像用顯微鏡觀察微生物時看到的那景象,卻經過了半透明的處理,被疊加在了人的視線之中。 但盡管如此,還是能看到東西的。宋觀瞅著二樓的唐隋,傳說中已經被小七爺下藥放倒了的大炮灰,居然還就這麽好好地跑了出來,看那剛剛喊話的模樣,宋觀心中狂歎一口氣,小七爺他辦事真是不牢靠。 那廂燈火通明裏,唐隋垂著眸子,叫人看不清神色。他一張臉冷白,在過度耀目的光線裏,竟顯出一種近乎於透白的詭異來,給人有一種不似活人的視覺衝擊力,他的聲音冰冷冷:“我說過的。”他看著樓下的兩個人,眼眸抬了一抬,兩隻顏色不一樣的眼瞳,冷厲裏,仿佛有一股血腥氣息浮湧上來,“你不可以離開我。” 平靜的聲線之下,似乎壓抑著什麽很危險的東西。 他又重複了一遍:“我說過的。” 唐隋將手搭在二樓的扶欄之上,他細白的手指微微蜷縮,那雙手還是小孩子樣的稚嫩,帶一點肉嘟嘟的感覺,他就這樣捏著拳頭捶了一下欄杆,聲音是裏再無法粉飾的沉鬱:“你為什麽總是不聽我的話。” 這“哐”的一聲錘響使得宋觀下意識退了一步回過頭去看身側的小七爺,卻發現此刻的小七爺狀態很不對頭,像是受到了什麽巨大的驚嚇,唇邊原本的笑容就像是遭遇了風雪一般凝結在了臉上,小七爺臉上的那種變化是肉眼可見的,他看著對方麵上那原本薄薄的一層血色,慢慢的,就這樣漸漸地褪了個一幹二淨。 不是吧。宋觀回頭再看一眼二樓的唐隋,大概是站的位置關係,他此時無法很清楚看命白此刻唐隋的麵目表情。真有那麽可怕? 不怕死且一心求死的宋觀,準備再研究一下唐隋的表情,這是要有多恐怖啊,能把向來沒個正行的小七爺嚇成這樣。他正眯著眼研究著,手就叫一旁的小七爺一把攥住了,一個拖曳間,宋觀被拖得往前跑了兩步,腳步有些不穩,差點沒摔地上,他倒是不急著跑的:“誒,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