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敬前的目標是’北冰洋之淚‘。” 黃警官說道: “那顆寶石當年就起碼值個四百萬美元,又有那麽傳奇的經曆,要是重新現世,炒到兩千萬美元絕對不成問題。” 他頓了頓,一聲長歎: “巨款啊,誰能不心動呢?” 根據袁敬前和bon的交代,當年劫匪們在港口與幾個混混槍戰,還打死了兩個警察,心裏都很慌張,一心隻想逃命。 關鍵時刻,袁知秋裝贓物的包破了,贓物掉了一地,眾人一番哄搶,然後便攜著自己拿到的東西四散奔逃了。 當時正是深夜,又情況混亂,袁知秋根本無法判斷是誰拿到了最值錢的“北冰洋之淚”。 事後袁知秋很快找到了司機司徒英雄,將人殺死,還拿回了司徒英雄手裏的贓物。 說到這裏,黃警官聳了聳肩: “但他運氣不太好,都二分之一的概率了,還是沒有找到’北冰洋之淚‘。” “原來如此。” 葉懷睿明白了。 “當時的劫匪隻有四個人,’北冰洋之淚‘不在袁知秋和司徒英雄那兒,那便隻能是解泰平或是解千愁這對堂兄弟中的某一個人拿到了它。” 黃警官點頭。 “是的,袁敬前也是這麽想的。” 所以袁敬前化名diau,潛入了邦特農場,想從解泰平的遺族口中問出“北冰洋之淚”的下落。 “當時你在暹羅給解南驗屍,查出他不是死於車禍,而是從高空墜亡的。” 黃警官說道: “現在,具體墜亡地點已經找到了,還有人證物證,足夠證明是袁敬前和bon等人殺的人了。” “哦?” 葉懷睿連忙追問: “快跟我說說!” 於是黃警官跟葉懷睿說了暹羅警方查出的細節。 屍檢證明解南死於墜亡,並且死後遭人移屍,偽裝成車禍肇事逃逸之後,案情的性質就立刻不一樣了。 於是暹羅警方重新調查了解南死亡當日所穿的衣褲鞋襪,在他的鞋子和衣服上找到了一些棕褐色泥土——裏麵沾著發酵的雞糞,還有一些壓碎的茅草。 泥土、雞糞、茅草都是邦特農場裏的東西,但卻不是身為農場主人的解南經常能接觸到的。 同時存在這三者的地方有且隻有一處,那便是農場南麵的漚肥池。 ——而就在漚肥池不遠處,有一座四層樓高的風車。 “原來如此。” 葉懷睿明白了: “想必那座風車就是解南真正的墜亡地點了,對吧?”第98章 18.新生-06 “是的, 解南就是從他們農場的風車上墜落的。” 黃警官說: “暹羅警方還在解南的指甲縫裏找到袁敬前和bon的皮屑,他的衣服上也有屬於他們兩人的毛發。”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而且農場裏有工人作證, bon以前有過一輛豐田卡羅拉,車型與解南身上的碾壓痕跡完全相符。還有附近的居民看到袁敬前在老板死的那天深夜拖著一隻大行李箱,悄悄出了門。” 葉懷睿點了點頭,心想這確實是人證物證俱全了。 黃警官笑道:“bon已經招認了, 解南就是他們逼死的。” 2017年3月9日,化名為diau,在杜娟女士身邊當護工的袁敬前,以及潛入農場當工人的bon, 終於找到一個機會,逮住晚歸落單的解南,將他挾持到漚肥池旁的風車頂層,想要逼問出“北冰洋之淚”的下落。 因為那兒是整個農場夜間最偏僻最不容易引人注目的地方。 這是袁敬前和bon的第一次犯案, 兩人手法生疏, 計劃也不夠完備, 一個不小心就讓解南從風車頂上掉了下去,摔死了。 不過袁敬前到底曾經是能考進暹羅國醫學院的高材生,也學過一點相關知識。 關鍵時刻, 他想,可以用更嚴重的外傷掩蓋死因。 於是他們就趁著夜深人靜, 將解南的遺體拋到解南回家的必經之道上,再用車子從他身上狠狠碾過去,造成車禍肇事逃逸的假象。 聽到這裏, 葉懷睿忍不住好奇: “那袁敬前他們問出’北冰洋之淚‘的下落了嗎?” “沒有。” 黃警官搖頭。 “不止解南, 他們在之後的一年時間裏, 還陸續找了解東和杜娟等人的麻煩,可惜解家人都不知道’北冰洋之淚‘到底在哪裏。” 說到這裏,黃警官又停頓了一下。 “我個人感覺吧,袁敬前不止單純為了’北冰洋之淚‘,他對待解泰平遺族的手段簡直就跟有仇一樣。” 葉懷睿:“哦?” 黃警官解釋: “杜娟和解東解南兩兄弟就算了,他連再下一代,還有跟這事扯不上多大關係的解東老婆都不放過,要不是你碰到的那個小姑娘當時人在學校不好下手,怕也難逃一死……” 他垂下視線,低聲沉吟: “雖然沒有證據吧,但我覺得,袁敬前怕是把當年參加劫案的幾個共犯都當成背叛者了,所以才會想要殺盡他們的遺族。” 葉懷睿凝眉細思,緩緩地點了點頭: “所以,袁敬前才要對王燕動手,對吧?” 黃警官一拍大腿: “我就知道,你肯定猜到是他們幹的了!” 袁敬前沒能找回“北冰洋之淚”,欠的債務還不上,養大他的姑母又在這節骨眼上得了腎衰竭,他不得不找人買了個“汪洋”的新身份,帶著姑母逃回金城避禍。 隻是金城的物價比暹羅貴,治病也更加花錢,“汪洋”隻是金城司法警察局司法鑒定化驗所裏一個小小的仵工,收入根本不足以維持他理想中人上人的生活。 “他沒錢了,就又打起了’北冰洋之淚‘的主意。” 說到這裏,黃警官歎了一口氣: “其實這都怪我,要不是我們先找到王燕,袁敬前也不知道司徒英雄唯一還活著的親生女兒在哪裏。” 葉懷睿問: “可司徒英雄應該在劫案發生當晚就被袁知秋殺死了,來不及轉移贓物吧?袁敬前找上王燕又有什麽用呢?” 黃警官奇怪地看了葉懷睿一眼: “你怎麽知道袁知秋是什麽時候殺了司徒英雄的?” 葉懷睿心中暗道不妙。 他嘴上一時禿嚕,就把先前跟殷嘉茗的分析直接說出口了。 好在關鍵時刻他反應及時,立刻找補。 “司徒英雄的埋屍地就在伏龍港附近,所以我想,司徒英雄肯定沒來得及逃遠就被殺了,那最可能的時機,必定是在劫案發生後不久。” 葉懷睿說道: “而且你剛才也說了,動手的是袁知秋嘛。” 黃警官覺得葉懷睿說得有理,遂沒再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下去。 “沒錯。” 黃警官說道: “但你不知道,原來司徒英雄是解千愁介紹來給劫匪們開車的。” 他神秘兮兮地湊近葉懷睿,壓低聲音道: “據說解千愁和司徒英雄他老婆還有一腿呢!” 葉懷睿明白了: “所以袁敬前覺得,司徒英雄的女兒有可能知道解千愁手裏的贓物在哪裏,對吧?” 解千愁本身是個殺人後潛逃的犯人,又是光棍一根,贓物贓款自然下落不明。 袁敬前能從他姑媽那兒得到的,解千愁在社會上留下的人際關係的線索,也就他堂哥解泰平,和據說跟他有不正當男女關係的司徒英雄的老婆了。 隻是王燕早年便移民楓葉國,還改了名字,袁敬前一個普普通通的仵工,是沒有能力,更沒有渠道查到王燕的下落的。 然而7月30日,司徒英雄已經白骨化了的遺骸意外被人挖出,為了確定屍骨的身份,黃警官他們找到了司徒英雄的親閨女王燕。 這就給了在司法鑒定化驗所裏當仵工的袁敬前可乘之機,讓他得到了王燕的住址。 然後才有了後麵那場台風天裏的謀殺案。 “把勒死偽裝成上吊自殺的手法,袁敬前是跟他爸學的吧?” 葉懷睿的手指在茶幾上輕輕扣了兩下: “當年那個安保經理戴俊峰,想必就是袁知秋殺的咯?” 黃警官點了點頭。 “信息科的姑娘小夥們已經對比核實過了,刮台風那晚,監控攝像頭拍到的人——那倆穿黑色雨衣和深藍色雨衣的——就是袁敬前和bon兩人無誤了。” 黃警官笑了起來: “至於你,你就是一條被殃及的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