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然扯了扯旁邊的時寒,隨後對保潔員說道:“我們是來查案子的,想問你們幾件事。” 兩名保潔員麵麵相覷,放下手裏的活,走到了四人麵前。 李豈見言然把視線放在了保潔員身上,很快也明白了言然的意思,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隨後問道:“上一個住在1216的病人的開水瓶在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新人時寒》 小時候受到言然的熏陶,時寒聽了不少鬼故事,以至於後來剛當上法醫值夜班,其實心裏還是有點發怵。 突然有人敲門,咚咚咚。 時寒嚇了一跳,猶豫要不要開門。 但門外的人像是很急迫要進門一般,開始砸門。 時寒順手抄起解刨刀藏在手裏,一步步靠近門口。他緊張地打開辦公室的門,隻見一個黑影竄了進來。 李豈一屁股坐在了辦公室沙發上,對時寒說道:兄弟,吃夜宵不?剛才還以為你睡著了,敲門聲大了點。 時寒:帶著你的夜宵,出去! (後來,時寒就經常在身上備個刀子,唯一的用途就是嚇唬李豈,超凶.jpg)第65章 4-14 郭越 老保潔員連忙擺手說道:“熱水壺不會連續使用, 上一個病人用過以後,都會拿去消毒,肯定不在我們這裏了。” 這是醫院一直以來的規矩, 病人身上說不定就攜帶著細菌病毒, 病人出院後, 一次性物品全部丟棄, 像熱水瓶這些東西就會送去消毒中心進行消毒, 他們留著這些東西也沒有用。 李豈是行動派, 聞言他馬上趕去消毒中心找壺,開水壺一旦被消毒, 證據就會被破壞。 剩下三人對視了一眼, 也收拾東西準備趕去消毒中心。但再次經過開水房時, 言然明顯感覺到有人一直盯著他們, 但他轉頭看去,那道視線馬上就消失。 見三位警察也要走了, 新保潔員猶豫了一會, 還是追上了他們,緊張地喊住了他們:“警官,我有話想說!” 聞言,言然立即停下腳步,看向來找他們的保潔員,低眉見他胸牌寫著“陳慶春”,於是問道:“陳先生, 請問有事嗎?” 保潔員縮了縮脖子,“叫我小陳吧,我是前天剛入職的,上一個保潔員也是差不多時間離職, 他的東西還在保潔室裏沒來得及收拾,我記得他走的時候,保潔室裏多出來一個熱水瓶。” 他之前以為瓶子是保潔室裏用的,但入職以後,他明確看到保潔室專用的瓶子上麵是有做標記的,但上一個保潔員藏起來的瓶子並不是,因為保潔室燈光有點暗,當時他看不太清上麵寫了什麽,但肯定不是保潔室這幾個字。 思來想去可能對警察查案有些幫助,所以他才壯膽說話。 三人聞言,立即走向保潔室,途中袁薪趕忙給李豈打電話交代線索。 小陳打開保潔室的門,隻見他們一直在尋找的開水瓶此刻就放在桌子正中央,十分顯眼。 “不對啊!昨晚離開的時候,桌上明明沒有東西的。”小陳說著,正想踏進保潔室查看,卻被一聲嗬斥嚇住了。 “別動!保護現場!”李豈一邊說著,一邊朝保潔室跑,一路風馳電掣,卻在經過護士站時被一群護士直接攔住。 “這裏是醫院,不是你們警察局,你們查案就查案,大吵大鬧什麽呢!”平日裏和藹可親的護士小姐姐們不滿地看著李豈,這一層很多心髒病人,萬一病人出了事,誰都負不起責任。 李豈一聽馬上慫了,趕忙道歉,大步立即化作小碎步,小跑到了保潔室攔住了所有人。 “先封鎖現場,我先進去,袁薪你跟上,言然你帶著時寒先護住現場。”李豈安排好一切,進入保潔室之前,還是不忘還對虎視眈眈的護士們繼續道歉,他的確少根筋,剛才欠考慮。 袁薪頷首,換好裝束,跟在打頭陣的隊長身後緩緩進入保潔室。 李豈仔仔細細檢查了保潔室裏並沒有可疑人員,轉頭對袁薪點了點頭。袁薪觀察開水瓶上的標記,瓶身確實寫著1216,於是抬頭也對李豈點了點頭。 擔心會抹去瓶身上的指紋,袁薪小心翼翼地從開水瓶中倒了一些水出來,瓶子裏的開水與試劑在試管中反應,出現了紫紅色,袁薪頷首確定:“是強心甙。” 這是檢驗強心甙的最快方法之一,樣本與亞硝酰鐵□□乙醇液作用產生紅色或紫色,這說明樣本是有甙元不飽和內酯側鏈的強心甙類,有效縮短了化驗毒素的時間。 李豈對現場還有頗多疑問,為什麽保潔員小陳,以及老保潔員都十分肯定昨晚離開保潔室時,桌上沒有放任何東西?開水瓶為什麽會突然出現,是凶手故意放在這裏?還是他們兩人之間有人說了謊? 還有太多地方需要求證,李豈決定留在現場再看看,袁薪趕著回去做化驗,是第一個提出要回ics的,言然早就盯上了1216病床的開水瓶,如果它裏麵的水真的是死者死亡的原因,那他應該是能看到一些什麽的。 見言然就跟被勾了魂似的,跟著袁薪就走,時寒無奈地搖了搖頭,和李豈打了個照麵,也和兩人返回了ics。 雖然昨晚一個晚上沒有休息,言然的精神還是很興奮,他總覺得離真相很接近了,如果不是還要拿回去化驗,他現在就想上手。 時寒看見言然兩眼發光的樣子,將人按在了座駕上,命令道:“現在、立刻、馬上睡覺!” “我不困!”言然輕推開時寒的手,熬夜這種事,一旦過了想睡覺的點,就再也不困了。 時寒嚴肅勸說道:“言然,充足的睡眠能讓你保持頭腦清醒,我是聽你說已經明白外公的意思才答應你再接觸物證的事,但如果再發生脫離控製的事,不論你再說什麽,我都不會再答應。” 言然一聽,果真安分了不少,雖然還是不困,但乖乖閉上眼睛不再鬧騰。 李豈匆匆從醫院趕回來時,言然正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時寒和袁薪都不見了,於是竄到網絡科問道:“僚機們!時科和袁科呢?” 周曉帆很是不配合地翻了一個白眼,說道:“我的手下什麽時候成你僚機了?他倆在實驗室,莫挨老子的人,小心給你電腦都整報廢!” 反正他又不是編製人員,搞點事情還不容易? 李豈撇了撇嘴,一下又竄到了物證科門口,在門口兜兜轉轉好幾圈,活脫脫像個在手術室外焦急等老婆生產的人。 “隊長,資料找到了!”小蔣將剛查到的資料遞給李隊,伸長脖子往物證科看,說道,“隊長,時科長和袁科長應該沒這麽快出來吧!” 李豈翻看著資料,點頭說道:“暫時先不管他們了,我們來梳理一下線索。” 他的話音落下,從辦公區角落拉來兩個寫字板,其中一個上麵寫滿了本案證據,另外一個還是空白的。李豈決定重新梳理一遍,旁邊的舊記錄用來做參照。 “本案起因為郭騰醫院鬧事,砍傷多名醫護人員,從本案出發,我們發現郭騰其弟郭越之死另有隱情。線索一,郭越於工地包工頭齊某因拖欠工資一事,有多次衝突,甚至有肢體接觸,死者郭越受傷當日,齊某救下死者後,腿腳不便,又於街道醫館留下不在場證明,所以排除齊某嫌疑。” “線索二,死者賬戶中莫名出現8萬元,轉賬戶頭來自海外,其身份不明。”李豈說著,在線索二旁邊打了一個箭頭,又畫了一個問號。 隨後他繼續說道:“死者將賬戶中其中4萬留給哥哥郭騰,剩餘四萬經網銀回到郭騰的手機支付app中,並參與了一份保險業務。” 他的話音一落,小蔣同步將證據投屏,屏幕顯示,這份保險業務是一份意外死亡保險,受益人為哥哥郭騰。 “在此之前,我們無法確定使用手機app購買保險業務的人是誰,但經過網絡部同事們的不懈努力,終於找到了線索!” 小蔣點擊鼠標,新證據出現在屏幕上,隻見一段視頻出現,是郭騰正在使用人臉識別。 周曉帆隨即解釋道:“這個理財app名不見經傳,但它確實有合規合法的證書,手續也十分完善,為確保填寫保險者的真實存在,app有人臉識別以及銀行賬戶綁定功能,我……黑進了app的數據庫找到了郭騰的識別視頻,但視頻顯示並不是郭騰自己操作。” 在偵查隊堂而皇之說黑客的事,也就周曉帆一個人了。 識別視頻的角度明顯不是郭騰自己扶著手機,在視頻最低端,曾經出現一隻手托著手機,這隻手手腕有病人腕帶,他們通過技術進行修複,雖然隻能看見後半個字,但也確定是一個越字。 “如果要給自己投意外保險,郭越明明拿自己的手機就能完成,為什麽要這麽大彎?”李豈見勢問道。 的確,這樣確實可以解釋為什麽郭騰手機裏曾經安裝過app,也變相證明是郭越操作完成的業務,但其中還有太多不必要的操作,比如為什麽郭越要取出一部分現金,然後再從網銀轉賬,明明用自己的賬戶就能購買的意外死亡保險,為什麽要使用他哥哥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郭越好像知道自己會死,這是誰告訴他的?難道是他造成的意外死亡假象,來騙取保險金額? “套現、洗.錢。” 眾人轉頭看去,言然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們身後。 言然剛睡醒,頭發還有些亂糟糟的,他打了個哈欠,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指著屏幕說道:“以前看到過一個老大哥的記憶,這種手法在他們道上挺常見的。因為他們手上有筆錢可能來路不明,為了可以使用這筆錢又不被人發現,他們必須要打亂活剝和別人交換,利用套現的辦法,借機把手頭上可能被關注的連號貨幣洗號。” 李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感歎道:“小老弟可以啊!你還有這個功能。” 言然聳了聳肩,這都是別人的人生,和他實在沒有太多關係。 “現在還剩另一個問題,如何解釋郭越為什麽要使用郭騰的手機進行操作,是誰在引導郭越?”李豈用記號筆敲了敲寫字板。 溫緩默默舉起了手,幹笑了兩聲問道:“李豈,你有沒有想過另外一架手機正在通話這件事?”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很簡單嗎?郭越是通過電話和對方取得聯係,他和對方通話的時候,自己手機空不出來,所以才用了他哥的手機咯。李豈就是辦的案子太多了,把所有事情都往複雜了想,但郭越和郭騰受教育程度並不高,做不到高智商犯罪,所以必須要把水平放在和他們一個程度。 “還有一點,這個保險單內容是存在問題的。”溫緩指著屏幕又說道,“我詢問了我的律師朋友,他說保單後麵還有一條附加款項,簡直就是霸王條款,平台要從受益人手上拿走一部分的手續費,費用高達保險金的45%,等這筆錢到郭騰手上,沒剩下多少了。” 雖然這個app是通過合法渠道上線的,但app內有大部分項目是不合理的,隻看合同前兩頁確實沒有什麽問題,甚至他們開出的條件非常優沃,但越往後看,就越能發現這就是用保險者生命換去金錢的巨大陷阱。 周曉帆也頷首說道:“的確,這個app有合規合法的證明,但在各大網站上根本查不到app的存在,我溯回尋找,發現這個app是通過鏈接安裝的,很可能是有人誤導了郭姓兩兄弟。” 作者有話要說:《別人的人生》 言然閉眼再睜眼,自己變成了走在路上買菜的阿姨,和街坊鄰居討價還價,爭論不休,不小心被過路的車撞倒。 再閉眼睜眼,自己又變成了科學家,眼前全是密密麻麻的公式,看得他起一身雞皮疙瘩。 又閉眼睜眼,自己變成了正在跑路的罪犯,爬上爬下,溜門撬鎖,無惡不作,但還是敗給了正義。 再閉眼睜眼,自己成為了濟世救人的醫生,明明自己已經加班沒有力氣了,還是頂著壓力救人,最後昏倒在了病床邊。 又閉眼睜眼,滿眼的血紅,被分解的屍.塊,一起玩到大的玩伴對他不置信的眼神,平日裏敬愛長輩對他的指責謾罵,以及心中的無盡內疚。 他醒來了,渾身虛汗。 作者君:今天更新晚了,多寫一點。第66章 4-15 郭越 時寒離開實驗室前, 脫掉了白大褂和手套,帶著手寫報告走了過來。 李豈見狀,迎上前問道:“怎麽樣了?什麽結果?” 時寒翻看著實驗報告, 娓娓道:“瓶中確實有微量強心甙, 但分量不足以致命, 隨後物證科對瓶蓋進行了鑒定, 證實瓶蓋上的強心甙成分純度更高, 且有舊垢, 是多次下毒,但至今還是缺乏直接證據。” 李豈聞言想了想, 又拿出一個箱子, 說道:“剛才讓人從醫院搬回來的, 你們看看有什麽東西能用的。” 聽那個新來的保潔員小陳說, 上一個保潔員是臨時決定離開的,就帶走了隨身物品, 其餘的東西都放在保潔室, 他們試圖與上一任保潔員取得聯係,但電話一直無人接聽,所以他們默認這些東西都是沒人要的,便全部帶了回來。 時寒從旁又拿了一個手套,小心取證,但這些東西似乎沒有什麽異樣。 言然沒手套,不能上手, 隻能坐在一旁幹看著,見時寒衣服髒了,提醒道:“時寒,我幫你拿件白大褂吧, 你衣服都髒了。” 時寒聞言,立即低頭查看,隻見他的深色外套上不知什麽時候沾上了白色粉末,他立即取證,讓人馬上送去物證科化驗,隨後再次查看所有物證,白色粉末到底是從哪裏掉落出來的,是夾竹桃花粉嗎? 沒等多久,袁薪還沒來得及摘手套就從實驗室裏探出頭來,衝著外頭喊道:“這是夾竹桃花粉啊,你們哪兒拿的?” 聞言,時寒直接將物證箱送進了實驗室,直接讓袁薪查找粉末的源頭。隨後他正想返回辦公區,但剛走兩步,看著外套上的物質皺了皺眉,折返回了停屍間。 “他這是怎麽了?”李豈指著異狀的時寒,看向了言然。 言然看著時寒倉皇的背影,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對李豈說道:“李隊,你們先聊著,我給他送衣服去。” 還好他之前在時寒辦公室放了一件便裝,否則不知道時寒等會穿什麽出來。 “衣服給你放門口了!”言然將衣服放在幹淨的地方,又拿了一個袋子把髒衣服收起來,準備帶回家洗。 時寒應了一聲,道謝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外麵傳來言然輕微的掙紮聲,立即關上花灑,擦幹身體,離開浴室,速度極快的穿戴好一切,出門尋找言然時,隻見他正縮在角落一臉的抵觸。 “怎麽了?”時寒輕聲詢問道,隨後他轉頭看向淋浴間門口的衣服,瞬間明白了什麽,立即問道,“是不是碰到了夾竹桃粉?現在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