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寒站在那裏,美麗的如同一尊雕像,堅定的又好似一位神明。他白衣黑發,神情淡然,白梅般淩寒獨放,高傲卻孤寂,淡雅又美麗。可眉間一點小痣,目光溫柔似水,看在謝載月眼裏又是那樣的深情款款。雖然已是一縷生魂,不屬於人間,謝載月還是在秋日的清晨,感受到了久違的美好。伸了個懶腰,笑道:“顏大人,吃早飯去?”顏寒展顏一笑,輕輕地答了個:“好。”晨光熹微,白露為霜。秋風瑟瑟而過,天氣又見寒涼。秋日的太陽遲遲不肯露麵,這座龐大的城市卻早已醒來。長街之上,早點攤販已做了許久生意。趕著上朝的官員、宿醉未歸的遊子、匆忙上路的旅人,無論你是誰,都能在這樣一個秋涼的早上,在汴城找到一份屬於自己的慰藉。坐在人間煙火裏,謝載月一手拿著油條,一手壓著桌上的薄紙,嘴裏念念有詞。顏寒端坐一側,審視著眼前的油條,一動不動。謝載月抬起頭,見顏寒盯犯人似的盯著那根可憐的油條,不免覺得好笑,“顏大人,這是油條,不是油炸小鬼。”顏寒優雅的夾起一根,試探的咬了一口,酥脆的油條立刻滿嘴生香。“地府沒有這種東西。”顏寒忽然道。“什麽東西?”載月一愣。顏寒認真道:“地府沒有油炸小鬼。”載月失笑,又將豆漿推到顏寒麵前,“大人再嚐嚐這個,這家是老板現磨的,很是濃鬱好喝。”顏寒乖乖的端起碗,灌下一大口,接著變了臉色。“怎麽,不好喝?”謝載月關切道。“燙。”顏寒皺眉道。謝載月幹脆哈哈大笑起來。顏寒似是想起一事,放下瓷碗,好奇道:“載月,你很喜歡那家得意樓?”謝載月怔了怔,答道:“不是喜歡,是我在那的後廚打過雜。”頓頓,又道:“那幫小乞丐吃不飽穿不暖,我想掙些錢給他們買棉被、買衣服。”謝載月的師門也不富裕,想要接濟窮人,隻能自食其力。“我幫你,你……不要去受苦。”顏寒眸子波光粼粼,好像深不見底的大海。片刻,又鄭重道,“以後你缺什麽,想要什麽都告訴我,我替你想辦法。”載月,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謝載月心頭一跳,心想顏大人這話……是不是說明,他已被我的英勇所折服?拜倒在了我的智慧和身手下?謝載月坐直身子,想要露出個瀟灑又風雅的笑容,再悄默默搭上美人的手,來一場驚天動地的告白。剛一開口,才意識到自己嘴裏塞著油條,手裏抓著包子,非但不怎麽瀟灑,反而還顯得有些猥瑣。隻好幹笑一聲,不動聲色道:“顏大人也熱心公益?”第十六章 二人快速解決完早餐,急忙回到大理寺。回到大理寺一看,訝然發現不過半個時辰,衙門裏簡直雞飛狗跳。一大堆不知從何而來的侍衛在院內排排站好,新上任的大理寺丞宋流光穿著一身經過改造的花裏胡哨的官服站在當中,腳下竟還踩著一個黑衣人。最詭異的是,段乾坤瑟瑟發抖,緊緊拉著宋流光的褲腳苦苦哀求。顏寒一進來,段乾坤猶如見到閻王現世般激動,滿目濕潤,踉踉蹌蹌的走上前,呼喊道:“少卿啊!你可回來了。”宋流光循聲望去,雙眼亦是一亮,踢翻黑衣人走到近前。謝載月看著珠光寶氣的宋流光,傻眼了,宋流光有錢,但這有錢也不是這麽造的,這一身金燦燦亮晶晶的,渾身放光明,活像一個珠寶展示櫃。那邊顏寒已經沉下臉,問道:“怎麽回事?”宋流光搶著回答道:“顏少卿,你可要為小王做主。這段乾坤實在太迂腐,本王不過是從王府帶來十幾個高手,想讓他麽加入大理寺,為我司軟實力添磚加瓦,可是這老段就是不許。”段乾坤快哭了,為難道:“王爺,大理寺的成員人數乃是朝廷規定,還需經過層層考試選拔才能入內,怎麽能無緣無故就新招這麽多人。再說了,王爺帶來這麽多人,大理寺也坐不下啊!”宋流光打開折扇,大冷天扇著風,滿不在乎道:“這就要說到老段第二個不是了。老段,不是本王說你,你好歹也是三品大員,怎麽眼光如此短淺。”“王爺,你這……不……”段乾坤平日伶牙俐齒,長篇大論的說起來,能個把時辰不停歇,可在宋流光麵前卻成了個結巴。宋流光恨鐵不成鋼的用扇子將他掃開,接著指點江山般說道:“本王還想擴建一番大理寺。修上一個花園,種上各色花卉,一年四季都能賞花。再建上一個小湖,也不用太大,能泛舟就行,再養幾隻仙鶴,顏大人……和各位大人辦公之餘,可以在湖邊散散步,放鬆放鬆。”謝載月吃驚道:“王爺,你這是來上班的,還是來搞建設的。”宋流光擺擺手,謙虛道:“什麽建設不建設的,都是小意思,再說本王在這裏上班,這裏就是本王的家,各位就是本王的家人,本王想給家人改善一下生活條件,何罪之有?”謝載月先是一陣大笑,接著狡黠道:“段大人,依下官看,您不如給陛下遞封折子,把王爺對大理寺的偉大設想詳細的寫一寫。”段乾坤哭笑不得。宋流光卻點點頭,高興道:“謝兄,你這主意好,哥哥記下了,到時候分給你一間湖邊的大宅子。”謝載月強忍著沒有再笑,心想這宋流光傻得倒也可愛。段乾坤求救似的望向顏寒。顏寒麵無表情,聲音卻十分冷峻嚴肅,“王爺,這是大理寺,想待在這裏,就要守這裏的規矩。”聲調平平,語氣波瀾不驚,可宋流光還是莫名感到周遭一陣寒氣。這顏美人望之美麗不可方物,怎麽稍稍接近就如此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