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人一路無話。顏溯明顯不願意提及,嚴衍便不再多問,畢竟沒有人想被戳傷疤。嚴衍車開得快,抵達寧隴高速服務區花了不到四小時。兩人對照服務區平麵圖,找到了bc攝像頭之間的拐角地帶。和平麵圖上顯示的沒有區別,一條容納單人通過的小巷道直通雜物房,垃圾站在雜物房外,夏季,圍滿了蒼蠅,惡臭撲鼻。服務站人來人往,都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沒人注意到嚴衍和顏溯進了雜物房。雜物房後的排水溝布滿青苔,背後是水泥砌成的石壁,荒草橫生。門是鎖著的,沒有窗戶。“要進去看嗎?”嚴衍問。顏溯想了想,搖頭:“不用。出去問問。”兩人離開拐角,先到距離最近的特產超市詢問。畢竟間隔四年之久,如果不是特別令人記憶深刻的事情,這兒的人多半記不著了。在特產超市沒問出什麽來,他們確實不記得四年前特定某天發生的事。嚴衍沒氣餒,和顏溯去問下一家。因為猜測杜田波大概率是停在服務區用午餐,因此兩人沿著快餐區一路走一路問。在快餐區幫忙的大多是上了年紀的阿姨,家就住附近,平時到這邊來做餐飲服務。年紀大的人相較年輕人,對工作的粘度相對更高,因此她們大多在這裏待到了三年以上,有的甚至是自服務區投入使用就在這兒工作。功夫不負有心人,兩人終於問到一個記得杜田波的中年婦女。對方名叫熊翠蘭,今年四十六歲,家住附近青嶺鄉,在服務區工作恰好四年。嚴衍出示了警察證,熊翠蘭二話沒說,飛快摘下圍腰,出了備餐區,三人到服務區安靜的茶室。顏溯為她要了一杯茶水。熊翠蘭接在手裏,沒喝,局促不安地說:“謝謝。”嚴衍正要開口,熊翠蘭忽然問:“這人,咋樣了?還在不?”嚴衍同顏溯對視一眼,他搖頭,如實答:“不在了,四年前失蹤。”“啊。”熊翠蘭張大嘴,麵露驚訝,她放下茶杯,揉搓雙手。半晌,熊翠蘭歎氣:“我就曉得那男哩肯定出了啥事。”熊翠蘭說,當時她去收餐盤,收到杜田波麵前,對方從懷裏掏出一隻信封,壓在餐盤下。當時熊翠蘭很驚訝,杜田波極小聲地懇求她,將信封收下,保管好,等他回來取。這個信封和裏邊的東西,不能告訴任何人,“他在信封裏放了一千塊錢。”熊翠蘭說。“還有別的嗎?”嚴衍坐直上身,追問。“有。”熊翠蘭點點頭:“一張照片和一篇文章。”顏溯抬起眼簾:“這四年間,還有別的人來問過嗎?”熊翠蘭搖頭:“沒得,連警察都沒來過。我又不敢讓別人曉得,就一直藏自己家裏邊。”接下來,熊翠蘭帶他們回了住處,從儲物櫃最底層翻出信封,遞給嚴衍:“東西都在裏邊。”嚴衍道謝,兩人離開熊翠蘭家,直到坐上大奔,才打開信封。錢已經被熊翠蘭拿走了,但婦女很守信用,果然幫杜田波保存了四年之久。照片上了年紀,背麵泛黃,應該是二十年前的老照片。一張很普通的相片,嚴衍沒有發現夾層之類。照片上是個小男孩,赤.裸上身,腰腹有塊暗紅色巴掌大的胎記。他目光凶狠而警惕地瞪著攝像頭,全身上下隻穿了一條黑色短褲,皮膚粗糲黝黑,眉毛濃密,頭發偏長遮住了半隻眼睛,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攥住了拳頭。像隻蓄勢待發的小野獸。顏溯翻開a4紙打印的文章,看標題,應該是一篇未發表的新聞報導,寥數語立即勾起觀眾興趣:震驚!富豪之子竟由母狼養大!嚴衍笑出聲:“這什麽古早uc風。”顏溯垂眸,仔細地翻看,作者欄署名杜田波。整篇古早uc風味文章,簡單地講述了一個故事,寧北城裏的大富豪童川華在二十年前,到窮鄉僻壤付水村,就為了帶回一個兒子。據說那孩子幾個月大時,因綁架失蹤,流落山林。直到七年後,付水村村民發現一名少年與深山中的野狼為伍。杜田波這人生性.愛好奇聞異事,得知消息後二話沒說,帶上裝備去了付水村,後來幾經輾轉,發現這名少年很有可能是童川華當年遺失的兒子。於是杜田波將這件事告訴了童川華,童川華親自到付水村,將那名狼窩長大的少年帶回寧北,經過親子鑒定後,發現的確是童川華之子。“是不是他。”顏溯攤開照片。嚴衍摸著下巴:“應該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