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已經搬走了嗎?”餘非扯了扯那櫃子的門,“還是我們上去打聽打聽?”魏秋歲點了根煙:“我已經打聽過了,這裏之前的這個住戶已經搬走五六年了。”“這樣啊。”餘非歎了口氣,也跟著摸出了煙盒,用雙指慢慢敲著煙盒把煙敲出來,敲出一根叼在嘴上,剛要點火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麽似得把煙又拽了下來,“這張照片如果是寄錯了呢。”魏秋歲搖搖頭:“我想過這個問題,但和這條路,這個小區名字相像的小區不多,而且也沒有人報案過失蹤的少女。”餘非把煙又叼回嘴裏,眯著眼點了煙。魏秋歲依然習慣性地邊用手指夾著煙思考,邊用手指推著自己的眉心。他腦中遙遙出現了馮光義的臉,餘非曾經和他形容的少年時候的清晨的教室,他和一群剛來的高中生們互相打著招呼坐到了位置上,然後從自己的抽屜之中翻到了幾張照片——當年這些照片被他們在同學之中傳閱來去,卻沒有人提出過認識這照片上的人?那麽綁架犯又是出於何種目的要給馮光義看見呢。綁架的目的無非錢財地位,沒有目的的綁架案丟到了別人麵前,警察都未必想得出其中緣由,更何況一群半大的孩子。凶手圖什麽?魏秋歲手頓了頓,維持著扶著額頭的姿勢:“如果……馮光義才是拿錯的呢。”“什麽意思?”餘非抬眼。“比如這些照片曾經和他無關,是被誤放到他的抽屜之中的。”魏秋歲說,“如果你是馮光義,你會怎麽做?”“我會去查。”餘非雙眼一亮,“馮光義之後所看見的世界和我們也不同。他或許知道什麽關於這照片的秘密,但是最後他無法再說出口?……”魏秋歲把手放下來,比了個“二”的手勢:“他第一次發出這些照片的時候我們猜是在求救,但除此之外他可能還想向我們傳達些什麽,是他的第二個信息……也或許有這個原因,才讓一些人這麽氣急敗壞地把他殺了。”“說起來,那個電話,之後有查到什麽麽?”餘非問,“在馮愷筆記本上記的那個。”“一個空號。”魏秋歲說。“你有沒有想過它是個黑溪的號碼?”餘非說著拿出手機,在裏麵輸入了那串數字“5312306”,魏秋歲按著他的手搖搖頭:“我試過,沒有用,這可能並不是一個電話。”餘非歪著頭看了會,還是得不出什麽結論。兩人正沒有頭緒的時候,之前和魏秋歲說話的保安走到了他們這邊。他看看魏秋歲又看看餘非,有些奇怪道:“剛才和你們說這邊的住戶搬走了,怎麽還在啊。”“我們就走。”餘非連忙笑著給他發了根煙,“不好意思哈。”“你誤會了,我不是趕你們走。”保安說道,“隻是看你們在這站那麽久,以為你們有什麽困難呢。”他捧著自己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慢慢道,“這樓裏住了個神經病,你們這倆陌生人站這站久了,她看見了可會在樓上叫,非常擾民。”“神經病?”餘非眨眨眼吸了口煙,“什麽意思?”“喏,看樓上。”保安嘴巴向上奴了奴,餘非和魏秋歲一起抬頭看去,這老式的房子的一片窗戶之中,唯獨一家人是裝了個鐵柵欄一樣的窗台。餘非微微側了側頭,就看見那鐵柵欄的底部有一隻不明顯的手死死抓著。“……”餘非愣了一下,用肩膀懟了懟魏秋歲,“那是什麽?!”“窗上趴了個人。”魏秋歲也看見了。“就是那神經病啦。”保安又喝了口保溫杯裏的水,已經是一臉見怪不怪了,“一個小姑娘,特別怕生,二十好幾了,沒想到腦子有問題。我也在這裏快十幾年了,看著她長大的,就是高中那段時間忽然變了個人似得,周圍人都說她中邪了。準備拆遷後這棟的鄰居搬得快,也和他家這神經病女兒有關係。”魏秋歲盯著那窗台看了一會,對保安道:“她父母呢?”“隻有個父親,對她還挺好的,就是早出晚歸的隻能把她鎖家裏。”保安說。餘非和魏秋歲對視了一眼,餘非低聲道:“我想上去看看這小姑娘。”“為什麽?”魏秋歲問。“……直覺。”餘非說罷,遙遙地望著那窗戶,仿佛透過重重的柵欄在和之後的那雙眼對視一般。 38.【三十八】餘非並不認為自己的直覺是一件很準確的破案工具。但他偏偏覺得,對那個樓上未曾謀麵的“神經病女孩”,說不定能有什麽意外的收獲。於是他和魏秋歲在保安離開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樓道裏。餘非走進樓道,看見多數的居民確實已經離開很久,門口的春聯還有停留在六年前的那一年,褪去了紅色,留下斑駁的一片在門上。“是這家。”餘非湊上去看了看門牌,這門口放了三雙鞋,卻都是男鞋。他上前敲了敲門,很快門內可以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但裏麵的人沒有開門。餘非用耳貼著外部的鐵門仔細聽了一會,看向魏秋歲,用口型做到:在、門、邊。魏秋歲對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說話。“咳,你好!”餘非清了清嗓子道,“有人在家嗎?”門內依然沒有動靜。“你好,有人嗎,我……”他剛說完話,那鐵門之內的門開了一條小縫,縫隙之中,一個個子很矮的姑娘正抬眼看著他們。餘非借著光,可以看見她整個身形猶如剛發育的少女,根本不像保安口中二十來歲的女孩。“你好?”餘非微微蹲下身子,顯出想同她親近,讓她盡量不要對自己有戒備的樣子,“你一個人住在這裏嗎?”女孩沒有說話,餘非看見她眼神裏迅速沁出了眼淚,亮晶晶地在眼裏抖動著。他愣了愣,連忙擺手:“你、你別哭……”“我們不開門,如果你覺得害怕,你關上門。”餘非耐心地說道,“我隻是想來問問你一些事兒……”女孩站在門裏瑟瑟發抖,單手扶著門框,眼裏都是淚。餘非默默往後退了兩步,說道:“你別怕,你爸爸呢……?”“……”女孩的雙眼頓時瞪得巨大,嘴微微張開,下巴都在抖,接著她忽然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啊——————”仿佛指甲撓毛玻璃似得一聲,驚得餘非直起身子又退了兩步,已經靠在了走廊邊的牆上,退無可退。與此同時,那女孩的聲音迅速止住了,空曠的走廊拖出了一聲短促的回聲。“她害怕陌生人,在用這種方式嚇走他們。”魏秋歲在旁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