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舒蒙氣道,“你怎麽什麽都和餘非說,我有小情緒了。”“那你有吧。”林濮不在意道。“你等著。”“嗯。”“……”餘非總結道:“你也有今天啊……”……白津市局。魏秋歲回到白津的市局後,坐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他把桌上的煙灰缸裏倒了一些水,慢慢抽出了一根煙來夾在手指之間。他去黑溪短短幾天,發生了太多讓他暫時無法消化的事情。“魏哥。”陳暉彬在門口敲門。“進來。”魏秋歲把煙放進嘴裏,低頭點火。陳暉彬給他把咖啡放在桌上,說道:“大家看了之前的新聞都擔心死你了。”“沒事。”魏秋歲簡單應了一聲,又抬眼看他,“廖應……廖隊怎麽樣了?”“哦。”陳暉彬忽然道,“我正要和你說這事兒呢,廖隊醒了。”廖應龍不能算醒了,至少現在還在昏睡的狀態。“前天的時候醒來了,昨天也醒了好幾次,清醒的時候能正常和人說話,也有記憶,睡著的時候無論如何都叫不醒。”陳暉彬說,“這幾天曾隊走了,都是叫我來這裏看著他的。”魏秋歲看著病床上的廖應龍,他幾天不見他,整個人已經瘦得脫形,感覺皮下就是骨頭。臉色倒是還算不錯,旁邊的點滴滴著水,病房裏都是消毒水的氣味。“要不等廖隊醒了,我再通知你吧。”陳暉彬給魏秋歲端了個椅子來坐,“這會盼他醒,都不知道要盼到什麽時候了。”“沒事。”魏秋歲搖搖頭,坐在椅子上,手臂抱著看廖應龍的臉,“我沒什麽事,在這呆一會。”陳暉彬不知道魏秋歲知道了什麽關於廖應龍的事情,隻能在一邊應了一聲。“你看著他好幾夜沒睡好了吧。”魏秋歲忽然說,“去休息一會。”“我不要緊!”陳暉彬立刻道,“我不困……”“去休息一會。”魏秋歲重複了一句。“……哦。”陳暉彬指指外麵,“那我就在外麵那張床上睡一會,魏哥你有事兒就叫我。”陳暉彬走後,魏秋歲掀起眼皮看了看上麵的點滴。點滴一滴滴下來時,伴隨著一陣陣“啪啪”的聲音。魏秋歲被這動靜莫名得一陣困意襲來,他盯了一會,居然抱著手臂,頭側歪著睡著了。不過他睡得很淺,在聽見一陣短暫的動靜後,他迅速睜開了眼睛。剛睜開,他就看見了廖應龍在側頭看他。因為需要製氧機輔助呼吸,廖應龍的側過臉時隻能看見他的雙眼。魏秋歲剛醒來,猝不及防對上他的視線,多少還是有些呆愣。但他很快就已經反應過來,眼前的人確實在看著自己。“廖隊。”魏秋歲喊了一聲,向前湊到了他的身邊,“你醒了。”廖應龍艱難地說話:“魏……魏秋歲……對……對不……”“沒事,別說話了。”魏秋歲半蹲到床邊,“我都知道了。”廖應龍搖搖頭:“我,我想……”“沒事,你想什麽你告訴我。”魏秋歲湊近耳朵到他的唇邊。“我想見……見見……曾隊……”知道廖應龍醒來之後,曾健也急著往醫院趕。不光是他,市局的很多曾經和廖應龍有交情的人也都紛紛趕來,一時間,醫院內廖應龍的病房外站滿了人。魏秋歲雖然有很多話,很多問題想問廖應龍,但無奈人家想見曾隊,又意識不清,他隻能站在外麵等待結果。這過程有些難耐和煩躁。餘非在這個時候來電話了。魏秋歲接了起來,聽見餘非聲音的時候,心裏的煩躁被撫平了一些,連聲音都顯得溫柔:“怎麽了?”“沒事兒,想你了。”餘非說,“剛和舒蒙哥和林濮吃完飯,你那邊怎麽樣了?”“廖隊醒了。”魏秋歲說,“但是他還不算完全清醒,曾隊現在進去了,他似乎有話和曾隊說。”“醒了?”餘非驚訝地喊了一聲,隨即道,“我這種希望他活著又希望他趕緊去死的心情真是一刻都沒有變過。”曾健出來的時候,喊了醫生說了幾句話,醫生進去之後把門帶上了。曾健看見了門口的魏秋歲,對他攤手:“出去抽根煙?”“醫生怎麽說。”魏秋歲一邊跟著他走,一邊問道。“情況不錯,意識、身體各項機能都在恢複,隻要營養跟得上,能完全恢複下床是早晚的事情。”曾健說,“我覺得你不是想問醫生怎麽說,是想問問他怎麽和我說的吧。”魏秋歲淡淡點了下頭,從口袋裏掏煙。“抽我的。”曾健給他丟了一根,叼上道,“他讓我先跟你說句對不起,他雖然覺得說對不起沒有用處,差點把你害死是他的錯。”“……”魏秋歲沒有說話,隻是沒有目標地看著前方。“他本想在前麵路口把你放下後自行逃離,沒想到車輛失控。”“嗯。”魏秋歲說,“仔細想想那兩槍也不是對著我的要害部位開,否則我在車上就死了。”曾健慢慢踱步:“說他當時是想追查論壇當中是誰發布的懸賞獎金買武進學人頭的帖子,但是沒想到我們兩方對上了。雖然他現在在我們白津警方的控製範圍內,但他覺得周圍很快就有人會要了他的命。不管用什麽手段。”“不會的。”魏秋歲說,“如果他不放心,我親自守著他。”“他不是不放心,隻是一種心理狀態。”曾健狠狠抽了口煙,“我和廖隊認識那麽多年,他一直都是相當膽大心細的一個人,能做到讓他覺得發自內心的恐懼,這論壇裏的人真不簡單。”曾健抽完最後一口,拍拍魏秋歲的肩膀:“我一會回去,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反正倆都要聽,你自己做好準備先聽哪一個吧。”……距離清明還有一個禮拜的時間,白津似乎已經正式進入春天了。雖然說春雨貴如油,但餘非還是覺得被這雨下得無比煩躁。連續下到第三天的雨,他覺得自己再補出門,就要發黴了。昨天他收到了一個快遞,快遞之中是幾件衣服。他覺得這衣服眼熟,尺碼也確實是自己的運動服,他四來想去奇怪,便照著快遞單上的電話打了過去。“您好。”他說,“是這樣的,我收到了幾件衣服,上麵也沒有署名,這是您寄給我的嗎,您是?”“我是劉友霖的姑姑。”對方說,“之前在理劉友霖的遺物,看見了這幾件衣服。碼的很整齊,署名了‘餘老師的衣服’。我打電話去他的學校,才知道了餘老師是您。”餘非愣了愣:“您是他親戚……”於是餘非就在劉友霖的姑姑那邊,得到了劉友霖墓地的地址。他忽然覺得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快到清明,劉友霖的案件過後,他的屍體火化自己都沒來得及去看上一眼。而偏偏這個時候,像是冥冥之中的某些安排,他在得知事情真相後,又回到了這裏。餘非舉著一把黑傘,站在劉友霖的墓前。他的墓碑非常的新,上麵黑白的照片是永遠定格的十七歲的他。他彎下腰,把一束白花放在他的墓前,順勢單膝跪了下來。“凶手伏法了,你和你的小夥伴們泉下有知,都會覺得開心吧。”餘非無奈地笑著,“你投胎了嗎,下輩子投胎投個好人家吧,起碼感受一下成年人的世界。不過人生啊,誰不都是多活一天就賺到了,你賺得少,我也隻是稍微賺得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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