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楚琛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手機上是宋曦放大的照片,齊楚琛手指反複在上麵劃過。他總是無法把彩色照片上那個少年和卷宗裏那黑乎乎的小小的身影聯係在一塊。“開完會你就有點不對勁。卷宗太慘不舒服?”張潮知道齊楚琛對未成年受害者一向抱有非常大的同情,以前辦過幾次受害者是未成年的案子,其中有一個凶手被抓時候反抗,被齊楚琛揍的最後是抬走的……“不是,我在琢磨別的事。”齊楚琛跟張潮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張潮見他不想多說摁了摁他的肩膀,自己回了辦公室。齊楚琛又想起了嚴暮之前給自己科普的關於雲隱歸途聯合開發的過往。掏出手機,現在是下午四點過,他猶豫了下,還是發了條微信,“睡了嗎?”“還沒,想我了?”“……”“算想你了吧,你怎麽還不睡,你那邊都半夜了吧。”“倒時差,睡不好。你又不在更睡不著。”“……你爸爸怎麽樣了。”“白天可能能出icu了,情況還不錯。沒啥大問題。”“我現在手上的案子,又跟雲隱歸途扯上了點關係,想問問你對這個項目當初的人了解多少?”“我都是交房後挺久了才去入住的,前麵的手續都是我爸弄的。你想問誰說吧。我要不知道的,就去問問我爸,最快要明天,大幾率我是不知道的。不過你需要的信息,我肯定給你想辦法搞定。”“雷智斌,江耀。”一句話齊楚琛反複打了又刪除,最終發出的隻有這五個字。“好像都是搞房地產開發的吧?他們怎麽了?”“雷智斌死了。”“你走前一晚我半夜出去就是他的現場。”嚴暮沉默了,齊楚琛估計嚴暮肯定知道雷智斌死的事情不簡單,他這麽多天加班已經說明問題。嚴暮不傻,從不問他工作的事,但是通過他加班情況很清楚知道案子棘手不棘手。時間過去了十分鍾,嚴暮依舊沉默。齊楚琛排除了他突然睡著的可能,隻剩一個可能:雷智斌的死對嚴暮衝擊很大。齊楚琛幹脆把宋曦的照片直接發過去,賭一把,這小孩跟嚴暮差兩三歲,二十幾年前鳳棲市有錢人的圈子小,說不定認識呢。嚴暮對話框頂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對方正在輸入……對方正在輸入……持續了五分鍾,嚴暮依然沒有回複,卻又不停的在打字。齊楚琛覺得自己可能賭對了,接著又發了條,“你認識宋曦嗎?”好了,這下徹底啞火,連輸入都沒了。齊楚琛想著,要是再晚幾年,大個幾歲,他可能要誤會宋曦是嚴暮初戀了,畢竟那小男孩模樣長得挺好看。嚴暮當下的反應以齊楚琛對他的了解來說不僅是不正常,而且是非常,極端不正常。過了十幾分鍾,齊楚琛電話響了,一串亂七八糟的數字。“喂,你好,哪位?”“你在哪?”話筒裏傳來嚴暮的聲音,有點失真,但是齊楚琛還是一下聽出來。“你認識宋曦。”齊楚琛用的陳述句。“你在哪?”齊楚琛準備情感攻勢,想跟嚴暮說那小孩死的多慘,卷宗裏的照片不忍看,案子到現在還沒破,凶手還沒抓到,你如果知道什麽就告訴我。“你在哪?”齊楚琛準備的一肚子語言潰敗在嚴暮靈魂三連問前。“我在市局辦公室。”話筒兩端再次沉默……這是嫌棄微信默屏不過癮,升個級?齊楚琛心裏想著,也不敢多說話。“宋曦是我……”嚴暮的聲音透著無力感。宋曦是我……宋曦是我……齊楚琛噌站了起來:“你說什麽??”辦公室所有人,看了過來,齊楚琛把左手舉在額前晃了兩下,舉著手機咚咚的跑出辦公室。嚴暮聽著話筒裏傳來齊楚琛的呼吸聲,步伐聲,覺得心裏一陣揪著疼,對自己不得不撕開的傷口的疼,對曾經對齊楚琛刻意隱瞞的疼,對齊楚琛卷進這個迷案的疼。齊楚琛跑上了頂樓天台,他站在天台邊緣,清風拂過,整個城市車水馬龍,眼前的一切,聽筒裏的呼吸聲都變得那麽不真實。“我是宋曦……”嚴暮聽到齊楚琛呼吸平息,腳步聲停頓下來,再次重複了一遍。齊楚琛聽見這一句嚴暮的情緒已經平靜了很多,“你……”齊楚琛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你不是死了嗎?這句話問出來好像挺傻逼,人死了,那合著三天兩頭跟鬼上床?問你怎麽改名字了?問你爸爸是誰?問你當時怎麽逃掉的?他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麽問了。“死的不是我,是我表弟,當年具體情況我知道的不多,你……”嚴暮說到最後也不知道怎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