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楷小心踩過去,敲了一會門,屋裏沒反應,最後隻能強行破門而入,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地上的血水更肆無忌憚地嘩嘩往外流,很快就把邢楷幾人的鞋浸濕了,屋裏第一眼看過去屋內黑壓壓的,緊拉的窗簾幾乎擋住了全部的光線,屋裏麵除了血腥味,還混雜著一股奇怪的味道,讓人聞了下意識作嘔。邢楷迅速穿戴好足套手套,打開房間裏的燈,看到屋內狼藉的景象時足足愣了幾秒鍾才回過神,小心翼翼走進去。屋內幾乎變成了汪洋的海洋,到處都是水,血紅血紅的,水深可以到腳踝,淌著水走進客廳裏,就看到和水混在一起的人體內髒,打結交織在一起的腸子、被砍成兩半的胃,勉強還算得上完整的心髒、大小不一的人體殘肢以及碎成渣的肉末若有若無地浮在水麵上。林立擰緊眉頭看著這鮮血淋漓的一幕,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屍體怎麽被碎成這個樣子了法……法醫馬上就到。”看著眼前的案發現場,邢楷一時間沒想好該從哪下手開始偵查,廚房裏不斷發出的咕嘟咕嘟聲同時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邢楷繼續淌著水往聲音的來源走過去,走到廚房大家才明白屋內一直彌漫的那股濃烈又油膩的肉味來自哪裏,這回林立真繃不住了,他頓時感覺早上吃的早餐這會正沿著自己的胃像火山噴發一樣源源不斷往嗓子上湧,捂著嘴就往外跑,郝幸運還沒跑就已經吐了,幾個人一分鍾之內跑的跑吐的吐,這會就剩邢楷一個人還安然無恙地擰著眉頭注視著廚房的場麵。廚房灶台上火燒得正旺,上麵放了一個中型的高壓鍋,鍋裏放了一個人頭,在沸水的烹煮下已經看不清長相,麵目猙獰,目眥盡裂,頭上的肉已經熟透泛著粉白色,大部分已經從頭蓋骨上脫落下來,鍋裏漂了一層黃黃的油,蒸籠的霧氣騰騰地往外冒,散發著詭異的肉香味。邢楷強忍著惡心走過去關了火,並且很快恢複了鎮靜:“先把屋裏的水龍頭關了。”陸銘回過神立刻跑去衛生間,打開門就看到地上躺了一個人,他第一反應是看看人是不是還在活著,看到地上人的臉時陸銘大腦有一瞬間短路了:“陳陌,醒醒,醒醒!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醒醒啊!”而此時邢楷在一間臥室的櫃子裏,看到了一個躲在櫃子角落裏的小女孩,紮著高高的雙馬尾,穿著幹淨的蓬蓬裙,在櫃子門打開的那一刻,女孩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眼裏滿是驚恐,一下子撲到邢楷懷裏,大聲哭了起來。作者有話要說:  審核原因,刪改了一點點,不影響閱讀☆、夢魘陳陌在醫院裏醒過來已經是四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睜眼看到了圍在床邊的邢楷和隊友們,所有人都無言地站在那裏,視線全部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醒了?”邢楷還是往常一樣平淡的語氣,聽不出他此時的情緒,雖然他現在有一堆話要問。陳陌還是很暈,沒說話,點了點頭。“醒了就把她帶回警局去。”“隊長,她這才剛醒,要不要再讓她休息一會”“休息剛才那個女孩怎麽說的?”郝幸運最怕邢楷這種表情和語氣,他小聲地在陳陌麵前複述,邊說邊觀察邢楷的臉色:“她說……她說昨天晚上,有人瘋狂敲她家的門,她爸爸突然就讓她去屋子裏躲起來,還告訴她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出來,然後……”“停什麽繼續說,讓陳陌好好聽聽。”“然後她就看到陳陌……陳陌把她爸爸打暈,拿了一大堆刀具斧頭,又砍又剁……又又鋸又砸把把她爸活活給砍死了。拎……拎著人頭……隊長我覺得這孩子她肯定是在撒謊,陳陌是警察,不是屠夫。”郝幸運前半句話說得磕磕絆絆,後半句話說得倒是信誓旦旦理直氣壯,還故意提高聲音,生怕邢楷聽不到似的。“銬走。”邢楷就扔下這麽一句話,轉身離開了病房。顧念恩林立大眼瞪小眼,互相使眼色,誰也不去銬陳陌,謝冰坐在床沿看著陳陌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了:“法醫在遊泳池一般的現場,像摸魚撈蝦一樣在血水裏東拚西湊地尋找著屍體的殘塊,勉勉強強也隻能找到一些殘渣,連塊像樣的屍體都拚不出來,死者幾乎被碎成了肉末,連頭都被煮了一夜,陳陌,你可別我們說這是你幹的,說了我們也不會信,你就實話實說,告訴我們,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哪裏?”謝冰問出了大家都想問出的話,昨天下班前還好好的人,怎麽一夜之間就躺在觸目驚心的殺人現場了呢?然而陳陌像被抽走魂一樣,目光渙散,低著頭一句話不說,放棄了辯解的機會,主動伸出了雙手。審訊室第一次這麽安靜,邢楷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坐在椅子上直視著陳陌半天沒問一句話,陳陌眼睛盯著手上的手銬,全程頭都沒抬一下。“我們查了死者小區的監控,昨天晚上十點左右,你從出租車上下來之後飛奔到樓上,一夜沒有離開,現場發現的凶器上麵有你的指紋,唯一的目擊證人還指認了你,說人就是你殺的,現在這是什麽情況,你不解釋一下嗎?”邢楷率先開口,打破了兩人長達半個小時的沉默。陳陌確實沒有打算解釋一下,證據簡直完美,每一項都能將她殺人分屍的罪名坐實,邢楷表麵上看起來冷靜,其實心裏隱隱透著不安,他最擔心的事情出現了——當所有人都在為陳陌的無罪找證據的時候,她自己放棄了。邢楷沒有再問下去,不會說就是不會說。辦公室外,所有人都忙著安撫驚嚇過度的王玲玲,女孩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在剛才辨認過陳陌之後,再次變得極不穩定。陸銘拉著臉擰著眉,眼神冷若冰霜,擺出一副要給女孩二次驚嚇的架勢一再向女孩確認:“你真的沒有認錯人?你真的看到她殺人了?小孩子撒謊可不太好。”女孩眼神躲躲閃閃,窩在謝冰的懷裏沒有回答。謝冰輕拍女孩的背部安撫著女孩:“副隊長,要不過幾天再問?她一直在發抖,親眼目睹了殺人的全過程,肯定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說不定過幾天她就能慢慢回憶起來了。”“過幾天?她要是一直想不出來怎麽辦?陳陌能等嗎?我們能等嗎?現在鐵證如山,上麵一直壓著讓我們盡快結案,我們隊員出了這種事情,你知不知道邢楷他頂著多大的壓力?”說完陸銘又把視線固定在王玲玲身上:“你到底看到什麽了?凶手到底長什麽樣子?說話!”女孩身體一頓,扭過頭看了陸銘一眼,剛止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大哭著說:“我把我知道的都說了,你們到底還要我說什麽她就是壞人,我爸爸就是她殺的,我就是看到了,我再說多少遍都一樣!你們警察就會嚇人,我要回學校,我不要在這待著了。”“你說你親眼目睹了她殺人的過程,怎麽殺的那你給我描述一下細節怎麽殺的?是先殺人再分屍還是直接活著把人給砍死了?”王玲玲被陸銘咄咄逼人的氣勢嚇得哭的更厲害,整個辦公室裏都回蕩著她呼天號地的哭聲,陸銘卻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別以為你十二歲哭一哭在我們這就能把事情糊弄過去,這是惡性殺人案,不是你們小孩子玩的過家家遊戲,我們沒你想象的那麽好應付,我也希望你能認識到這次事件的嚴重性,把你知道的如實地告訴我們。”邢楷從審訊室出來,把陸銘從女孩身邊拉走了:“夠了,先送她回去。”“她肯定知道什麽,我不能任由她憑空汙蔑陳陌。”邢楷若有所思:“問不出來的,先送她回去,你親自送,既然她們一個兩個都不肯說,那隻有我們自己查了,我再去現場一趟,你去她學校查一下。”邢楷的話讓陸銘冷靜了下來,但他對王玲玲的懷疑絲毫沒有打消,送她去學校的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都在不經意地觀察彼此,哪怕是臉上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動。車往學校開的路上,陸銘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她的第一反應是要回學校?這個問題他當然沒有直接問出口,車子剛開到學校門口,王玲玲迅速下了車,陸銘什麽話也沒說,就在後麵一直跟著她,保持半米遠的距離:“你這是什麽眼神?你可是重要證人,也可能是重要的犯罪嫌疑人,別以為從警局出來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為了你的人身安全,也為了防止你突然逃跑,我們會安排人二十四小時跟著你的,你回學校上你的課,不用管我,就當我不存在。”王玲玲淡淡地看了陸銘一眼,好像真的沒有把陸銘當一回事,大步流星往教室裏走,她從警局出來就已經不哭了,甚至臉上隱隱中還透漏著愉悅的感覺,回到班級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陸銘在教室外足足看了她一個小時,而她全程都沒有醒過,老師同學們也沒一個人叫醒她。“這位同學”,陸銘趁著下課的時間叫了兩位學生:“你們班的王玲玲,她天天上課就這個狀態嗎?”“什麽狀態?”男學生透過窗戶往教室裏瞥了一眼:“哦,她啊,對啊,她天天就在那睡覺,睡醒了就在那發呆,每天都是這樣,我們都習慣了,老師剛開始還管一下,不過說了也沒用,後來也就不管了。”“那她有朋友嗎?”“朋友?”另一個胖胖的男孩接話:“我跟你講,她可是我們班出了名的怪人一個,我們同班大概有一年了吧,她從來沒有跟我們班裏的任何一個人說過一句話,連老師說話她也從來都不搭理,無論春夏秋冬,永遠都穿著那學校那套冬季校服趴在桌子上睡覺,好像這輩子都沒有睡過覺一樣。關鍵是她還從來不遲到早退,每天按時來上課,也不知道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你說你要是困,你就幹脆在家睡不就行了,幹嘛天天大老遠的跑到教室裏睡覺,那硬邦邦的桌子能有家裏的床睡著舒服嗎?”“也不是天天睡吧,每次語文老師的課她都會起來聽的,而且聽的還很認真。”“那又怎麽樣。”男孩嘟囔說:“成績不還是照樣永遠倒數第一,不過這點我是真的羨慕她,至少人家從來都不擔心成績的事情,看看人家爸媽這思想覺悟,要是我回回考倒數第一,我爸非把我腿打斷——唉,上課了,上課了,不說了。”男學生在一陣上課鈴聲中匆匆跑進了教室,王玲玲依然沒有被這陣吵雜聲影響,她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刑偵特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鑒字如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鑒字如麵並收藏刑偵特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