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多長時間,武鬆就將麵條煮好了。他在上麵加了一些清淡的佐料,又放了荷包蛋,這才將兩碗獨特的陽春麵端出了廚房。 武鬆將其中一碗放在了付臻紅麵前,他拿著另一份,在付臻紅對麵坐下來之後,也不怕燙就開始吃了起來。 付臻紅看著桌上這碗冒著熱氣的麵條,外觀色澤這些看起來十分不錯,聞起來也挺香的。 待熱氣散去一些後,付臻紅才拿起木筷,挑起麵條嚐了一口,發現這味道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吃。雖比不上那些酒樓裏做得精致,但是吃起來別有一番口感。 或許這往後的日子裏,武大郎如果不在,那這武二郎也是可以做飯的。 [小紅,大郎和二郎都是氣運之子,不是夥夫。] [這不影響。]兩者之間不衝突。 弱雞係統聽到付臻紅這麽回答,也悟了,反正小紅說什麽都是對的。 而此刻,武鬆這邊,付臻紅心裏的想法,他自然是不可能知曉的。這會兒,武鬆看似在認真吃著碗裏的麵,實際上,卻在不著痕跡的觀察著坐在他對麵的男子。 付臻紅吃東西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整個人都是安安靜靜的,吃相看起來非常的優雅好看。 這種好看,並不是那種故作斯文的優雅,而是從骨子裏所散發出來的、那種從容而淡然的氣質。不拘泥作態,而是渾然天成。 就算武鬆對潘金蓮的感官頗為複雜,卻也不得不承認,他這位名義上的男嫂嫂,當真是連頭發絲都是精致無比的,讓人挑不出一絲瑕疵。第15章 黃昏時分,紅日西沉。 天漸漸暗了下來。 武植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錦繡閣老板的夫人趙氏。趙氏同趙掌櫃一樣,為人十分熱情,且是一個非常健談的人。她見到武植,揚著溫和的笑臉主動閑談起來。 “武家大郎啊,你們家二郎今兒個給送給我和老伴的鮮果子,味道可真甜嘞。” 武植一怔:“武鬆回來了?” 見武植這幅樣子,趙氏也愣了一下:“你不知道嗎?” 武植道:“我一直在外麵。”說完,也不等趙氏回答,武植就說道:“趙姨,我先回去了。”留下這句話之後,武植就迅速往家的方向趕去。 趙氏看了一眼武植那有些急切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感歎著:“這武家兩兄弟的關係還真是好啊,做大哥的一聽到弟弟回來了,就直往家跑。” 然而事實上,武植想盡快回去,想見武鬆隻是其一,更重要的,卻是武植並不太想讓潘金蓮和武鬆單獨相處。 上一世,潘金蓮在認識西門慶之前,曾引誘過他的弟弟武鬆。即便這個潘金蓮和記憶中的那個男子有很大的不同,但武植依舊不想他們單獨相處。 大概用了一刻鍾的時間,武植趕了回來。或許是因為這一世他的身體各方麵能力,都比上一世好了太多,這一路急匆匆趕回來,武植不僅沒有出汗,就連氣息都還是十分平穩的,沒有一絲急促。 他走上門前的台階,直接推開了門,一眼就看到了多年未歸家的弟弟。 正在向貢堂上香的武鬆,聽到開門聲,回頭一看,發現是自家大哥後,他英俊的臉上勾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大哥!”說話間,他迅速將香插好,大步迎了上去。 武植看著麵前這個與自己一般高的弟弟,他原以為自己會非常喜悅,然而實際上,他的內心竟然格外的平靜。 武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重生之前,他作為一縷孤魂在人間遊蕩了太久,上一世他曾最為看重的親情,現在卻無法在他的心中激起太大的波瀾。 他對上武鬆這雙滿含喜悅的笑眼,也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抹微笑:“你回來了。” 久別重逢的歡喜,讓素來敏銳的武鬆沒有察覺到、自家大哥這份反應裏的某種異樣,對親人的思念驅使他一把抱住了武植:“大哥,好久不見。” 武植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武鬆的後背。 “回來就好。”武植說完,待武鬆站直身體之後,他掃了一眼四周,問道:“他呢?” 他口中的這個“他”,問得是誰,不言而喻。 武鬆頓了一下,才回道:“在樓上。” 武植聞言,點了點頭:“我先上樓看看。”話落,武植也沒再看武鬆,而是朝著樓梯走去。 武鬆站在原地,抬著眼眸看著自家大哥上樓的背影,雙唇微微抿起。並不是他的錯覺,他的大哥,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但具體到底是哪裏不同,武鬆也說不出來。 這次回清河縣,武鬆原本是打算待上半個月就走。但是這會兒,武鬆卻在心裏將這時間默默延長了。 這個家似乎發生了很多微妙的變化,若是不弄清楚一些事情,武鬆總歸是不能放心離開的。 看著香爐裏緩緩飄散的白煙,武鬆心裏有了些思量。 過了大概半刻鍾,武鬆聽到了下樓的腳步聲。 毫無疑問,方才那一段時間裏,大哥應該是在屋子裏同潘金蓮說話。 武植走下樓,他並沒有看武鬆,而是先去了一趟廚房。 待他從廚房裏出來之後,才走向了武鬆,用眼神示意武鬆先坐下。 武鬆坐在了木凳上,武植則是坐在了武鬆的旁邊。他拿起桌上泡好的茶壺,先是給武鬆倒了一杯,接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才問道:“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武鬆接過武植手中的茶水:“臨近晌午。” 武植想到那盤子裏還剩很多的糯米糕,他垂眸低首,看著手中飄散著清香的茶水,問出了一句:“午膳吃得什麽?” 武鬆回道:“陽春麵。” 聽到這個回答,武植微頓,隨即用指腹緩緩摩挲起杯壁:“他也和你一起吃的?” 這個他,自然是指潘金蓮。 武鬆嗯了一聲,他雙唇微抿,有些詫異,不抬明白為何大哥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潘金蓮畢竟是他名義上的嫂嫂,都在這個屋子裏,他總不可能隻自己一個人吃。 武植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眸道:“我記得你最拿手的就是陽春麵。” 武鬆點頭,他煮得麵是在陽春麵基礎上做了一些細微的調整,陽春麵也是他做得好吃的食物。 武植又道:“他應該覺得味道還不錯吧。”說這話時,武植的聲音比方才更低了一些,在這黃昏日落的光線裏,顯得有幾分別樣的沉然。 武鬆似乎從這語氣裏聽出了一種冷沉,但他還沒來得及去捕捉這份細節,武植就又低低緩緩的說了一句:“應該是喜歡的。”這話與其說是在對武鬆說,不如說是他在對他自己說。 武鬆再次感到了一種輕微的詫異。 他大哥為何會說出這樣一番言語。為何會突然問潘金蓮喜歡不喜歡吃他煮的麵食的問題。 “大哥怎麽為何會突然說這些?”武鬆不禁開口。 武植聞言,沒有回答武鬆這個問題,而是深深看了武鬆一眼,隨即才說道:“那你為何會選擇煮自己最拿手的陽春麵,而不是做其他更簡單的吃食?” 武植這話,瞬間把武鬆問住了。他眉心微斂,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 但是下一秒,武植就說道:“說說你這些年在外麵的經曆吧。”他看著武鬆,顯然是不打算就方才那個話題繼續多談。 武鬆發現,幾年未見,大哥的性子與以前相比,似乎更沉悶了,身上也似乎多了一種不可名狀的東西。 此刻,對上大哥漆黑的視線,武鬆原以為自己與大哥許久未見,他會有很多話想對大哥說,有很多趣事想同大哥分享。 然而在聽到大哥詢問他在外麵發生的事時,武鬆卻發現自己竟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了。 他和大哥之間,好像變生疏了。 大哥有些不一樣了。 武鬆的心裏再一次產生了這種感覺。 他握著杯壁的手緊了緊,仰頭喝了一口茶水之後,才將紛亂的思緒暫時拋在一邊,開始講起了這些年在外麵發生的事。 武鬆在講自身那些經曆的時候,武植就在一旁靜靜的聽著,隻偶爾會問上一兩句。 漸漸的,似乎是因為話匣子打開了,武鬆也找回了從前與大哥相處的那種感覺。他講著自己在外麵都遇到了什麽人,又和哪些人做了朋友。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是到了戌時。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漂亮的彎月從天邊緩緩升起。 付臻紅從房間裏走出來,他站在樓上,垂著眼眸看向了坐在樓下的武植與武鬆。 下方的武植率先感覺到了付臻紅的視線,他抬起頭看向付臻紅,而正在說話的武鬆,也因為武植的目光偏移,而朝著樓上看了過來。 兩兄弟的視線都落在了付臻紅的身上,付臻紅看著戴著麵具的武植道:“我餓了。”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卻非常清晰的傳到了武植和武鬆的耳朵裏。 這聲音裏透出了一種懶洋洋的意味,雖然隻是簡單的三個字,卻非常直接的表露出了自己的訴求。且非常微妙的是,這一點也沒有讓人覺得討厭。 武植站起身:“我去做飯。” 武鬆見狀,也跟著站起身:“大哥,你外出了一整日,腳的負荷大,該坐著多休息,晚膳我來做就行。” 武鬆這話說完,武植還未回答,付臻紅就說道:“我要吃武植做得飯菜。” 武鬆一聽,英挺的劍眉頓時皺了起來。下意識的,他覺得潘金蓮是在故意刁難大哥。 武鬆的目光沉了下來,他看著付臻紅,嘴唇微動,正欲說話,武植卻說道:“好,我去做。” 話落,武植便走去了廚房。 武鬆看了一眼武植的背影,目光落在武植那行走起來有些瘸的腿上,隨即又看了一眼樓上的付臻紅,眼眸深處浮現出了一抹凜然的冷光。 而付臻紅,麵對武鬆目光裏的冷凝,他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轉身進了房間。 最終,這一頓晚膳是武植和武鬆一起做的。 武鬆做了兩兄弟的菜,武植單獨給付臻紅做了一份。 三人坐在飯桌前,武植看著右側的男子隻吃了自己給他做的這一份菜,麵具下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許的緩和。 他對潘金蓮的感情其實很複雜,一開始是全然的恨,而現在,他對潘金蓮更多的是一種近乎病態的占|有欲。 無論是複仇也好,還是其他也罷,他都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是他來帶給潘金蓮的。 武植知道自己這種想法並不正常。 但如今,他經曆了死亡,又獲得了重生,本就已經不能算是一個正常人。 涉及到潘金蓮,無論另一方是什麽人,武植都不願有人與潘金蓮有太多的交集,哪怕這個人是他的親弟弟武鬆。 或者更確切的說,從另一方麵講,反而正是因為武鬆是他的親兄弟,武植才更不想看到潘金蓮和武鬆走得太近。 也更不願意潘金蓮去吃武鬆做的菜。 ………… 飯後,付臻紅一個人上了樓。 樓下,就隻剩下武植和武鬆兄弟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