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男子的背影,付臻紅並未猶豫,直接走了過去。他從後麵貼上了男子的後背,手臂環住男子腰部的同時,緩緩說道:“武植,你在做什麽好吃的,聞著好香。” 大抵是剛睡醒的緣故,付臻紅的聲音比平日裏聽起來更低一些,緩慢的語氣裏有一種像是在撒嬌一般的輕軟和綿長。 這一刹那間,被付臻紅從後麵親昵抱住的武鬆,身體猛地一僵,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後背處所親密貼合的身體柔韌而溫熱,腰部的這兩隻手,更是讓武鬆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熱燙感。 潘金蓮……將他錯認為了大哥! 下一秒,反應過來的武鬆正要避開和解釋。 一道聲音就從廚房外響起——— “你們在做什麽?”第17章 “你們在做什麽?” 這道聲音很低沉,沒有震怒和咆哮,而是有些緩慢的……極近克製的沙啞。 武鬆的心瞬間咯噔了一下。 而就在他做出反應之前,付臻紅已經先一步鬆開了手:“你不是武植。” 付臻紅的聲音冷淡而平靜,即使被武植看到了他和武鬆的曖|昧相貼,也沒有絲毫的慌亂。 與付臻紅的淡然自若相比,武鬆的心情卻複雜萬千。 他立刻拉遠了與付臻紅的距離,有些焦急的向武植解釋著:“大哥,事情並不是你看到得那樣!” 他邏輯清晰的說出了重點:“因為我穿得你的衣衫,再加上你我從背後看身形很像,所以潘金蓮是把我錯認成了你。” 由於急著解釋緣由,武鬆也顧不得什麽叔嫂輩分,對潘金蓮這位名義上的嫂嫂,也是直呼其名。 武植沒有說話,他沉默的站在原地。 也不知信了,還是沒信。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越發的冷凝。 武鬆的心底頓時升起了一股無措感,他很少會有這般被動的時候,他非常在意大哥,不想大哥對他產生誤會,更不想自己與大哥的兄弟之情出現隔閡。 武鬆還想說什麽,但是這個時候,大哥的注意力卻全然放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在這種情況之下,或許他無論是說什麽,大哥都不會真正聽進去。 大哥他,想聽的是另一個人的解釋。 事實上,武鬆的猜測並沒有錯。 武植現在,卻是隻想從付臻紅的口中聽到回答。 他甚至看也沒看武鬆一眼,目光從付臻紅轉過身之後,就一直放在付臻紅的身上,直直的凝視著付臻紅。 他的眼神看似平靜,然而眸底深處卻凝聚著一種壓抑的暗湧,這暗湧如潮汐海浪,猶如莫測的風暴在瞳孔裏醞釀。 他在等付臻紅的解釋。 他在隱忍著,扼製著晦澀陰翳的情緒在他腦海裏滋生,用身體裏的牢籠,關押著心底的這一頭拚命想要掙脫的野獸。 付臻紅看著站在廚房門口的武植,對上武植的視線後,說道:“你家二郎說的沒錯,確實是我認錯了人。” 付臻紅說得不鹹不淡,但即便是用著這樣的語氣,卻讓武植的情緒瞬間得到了減緩。 緊繃在武植心中的弦,也隨之鬆展了一些。 潘金蓮的目光不像是撒謊。 不過,即便知道了這是一場誤會,但武植依舊有些無法接受。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他想將潘金蓮和他的親弟弟都殺了,這樣他就不用在被這種事影響到情緒。 見武植不說話,付臻紅走到武植麵前,與他相隔了一個大概半個手臂的距離,抬眼道:“你不相信我?” 武植的眼皮動了動,他輕眨了一下漆黑的眼睫,搖頭道:“不是,我隻是……” 後麵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似乎在組織著言語。 付臻紅道:“隻是什麽?” 武植正要開口,外麵突然就有人喊道:“有人沒?我要買燒餅!” 早就想離開這裏,但卻不好出聲的武鬆,聽到外麵這道聲音,立刻就說道:“我去吧。” 話落,他就迅速出了廚房,把空間留給了付臻紅和武植兩人。 付臻紅對武植說道:“你在擔心什麽?” 這句話與付臻紅昨夜在房間裏時,所問武武植的話很相似。那個時候,武植回答了付臻紅他的緊張。 而現在,付臻紅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卻沒有等武植回答,因為他自己又接著說道:“相比於其他人,我對你更感興趣。畢竟你我成了親,不是嗎?” 最後一個尾音,付臻紅的聲音故意拖長了一些,低低緩緩的語調,傳入到武植的耳膜裏,有一種撩人心弦的癢。 武植的唇抿了抿,臉上露出的那一部分,那棱角分明的下頷線也因為他這無意識的動作,而顯得更加的流暢利落。 下一秒,付臻紅往前傾身,在武植的下頷處輕輕吻了一下。 也就是這輕輕的一個吻,讓武植心底的那一頭野獸收回了尖銳的利爪,暫時性的蟄伏下來。 武植的情緒好轉了。 而剛好踏進屋內的武鬆,也正好看到了潘金蓮親吻大哥下頷的這一幕。 他的身體頓在原地,看著視線中正四目相對的兩人。無論是兩人的體型,還是身高差,這樣的畫麵看起來都是非常和諧的,然而武鬆的眉頭卻不自覺的擰了起來。 特別是當武鬆看到潘金蓮對大哥勾起的那一抹笑容後,武鬆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看向潘金蓮的眼神裏也多了一分凜然的冷意和戒備 潘金蓮太危險了。 這種危險,並不是指他武功有多麽高強,而是武鬆憑借著敏銳的直覺,從潘金蓮的身上感覺到了某種不安定的因子。 潘金蓮的外形太過惹眼,而有時候,美色就是利刃,是奪命的刀鋒。 大哥和潘金蓮待在一起,讓武鬆無法徹底放心。今日這個小插曲也讓武鬆更加確定,已經必須要與潘金蓮保持距離,同時也必須更注意潘金蓮。 這時,武植發現了站在房門口的武鬆,“怎麽了?”他問道,聲音已不見最開始的低沉。 武鬆收斂住心緒,說道:“大哥,我不知燒餅現在是賣多少文。”他有好幾年沒回來了,不確定燒餅的價格是不是還和之前賣得一樣。 武植回道:“還是一樣的。” 說著,他便往房門口走去。 武鬆回頭用冷寒的眼神看了一眼付臻紅,接著便跟著武植出去了。 ………… 燒餅攤前。 買燒餅的人離開之後,武植對站在他身旁的武鬆說了一句:“潘金蓮是你的嫂子,你們要注意保持距離。” 武鬆聞言,漆黑的眼眸垂了下來,他說道:“大哥,那件事真得隻是一個意外,我也定然會注意與他保持距離。” 說完這話,武鬆猶豫了一下,最終,他還提醒了一句:“大哥,潘金蓮定然絕非表麵這般簡單,你要多注意一點。” 他不想讓大哥吃虧。 武植嗯了一聲。 潘金蓮當然不是表麵這般簡單。 這一點,沒人比他更清楚。 但越是這樣,才越是有意思,不是嗎。 若是潘金蓮表現得真如上輩子一樣,在那天夜晚,他或許就已經將潘金蓮弄死了。 武鬆見自己的話,似乎並沒有引起大哥太大的在意,他嘴唇微動,還想再說什麽,然而武植卻不打算,在與潘金蓮相關的事情上,同他多說。 武鬆察覺到了一點,也隻好暫時作罷。 至於廚房裏的那個小插曲,就算是這麽過去了。 至少表麵上,是這樣的。 而實際上,武植與武鬆各自的心裏,究竟是如何作想的,也隻有他們才最清楚。 此時,已是辰時過半,街上的行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倏得,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慌亂的喊叫聲和馬蹄奔跑的聲音——— “閃開,快閃開啊!” 駕駛著馬車的車夫麵色慘白,一臉驚恐的攥緊韁繩,然而被他攥著的黑馬,卻像是受了驚一般,拖著後麵的車輪狂奔不止。 馬車歪歪扭扭,像是隨時都可能會翻車,原本走在街道上的行人,也紛紛以最開的速度避閃。 場麵一度變得混亂起來。 眼看這馬車就要撞到燒餅攤,在千鈞一發之刻,武鬆拉著武植的手臂,躲開了黑馬這猛烈的撞擊。 “砰呲”一聲,不過眨眼之間,這燒餅攤就被撞得碎爛。 而下一秒,這匹發狂的馬,前腳卻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擊中了,膝蓋突然往前一折,上身猛地往下跪倒。 “嘶啾————” 摔在地上的黑馬發出了尖細的嘶鳴聲。 它後麵所拖著的馬車,也斜倒在地,砸在地上發出了“砰”得一聲悶響。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馬車內,響起女子焦急的聲音。 “我沒事,咳咳……我們先出去。”這女子說完,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緊跟著說道:“快看看我的琵琶有沒有摔壞!” “小姐,琵琶剛剛好像是撞飛出去了!” “什麽!!!” 聽著馬車內兩個女子的對話,武鬆默默看了一眼七零八碎的燒餅攤,又看了一眼被燒餅攤的斷木板所壓住一角的琵琶。 他的眉頭微微皺著,看向馬車的目光帶著明顯的冷冽。 若不是他方才躲閃的及時,他和大哥恐怕就會被撞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