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和煦的麵容, 多了分痞氣:“這條路那麽寬,步窈非要從這邊過?”她重新攥住刑越的手, 放粉色蛇尾上, 按著。這樣看來, 就像她帶著刑越的手,摸自己的尾巴一樣,莫名澀情。刑越心口一跳, 下意識想把手收回來,握住她手腕的手用了點力勁。看到畫麵,李管家表情複雜,欲言又止, 把麥給關了,壓低聲音說:“刑小姐, 今天是大小姐生日,她等了你一天。”生日會來了那麽多上流社會的權貴,步窈愣是推遲兩個小時才下來, 這種失禮的行為, 在過去從來沒有過。步家的人都知道大小姐在等誰, 大小姐就坐在房間裏, 也不說話,不讓人找。宴會結束後,一個人在房間拆禮物,拆了一座山了,從晚上十一點,拆到淩晨三點多,從第一份禮物拆到最後一份,都沒有拆到想要的。她也不問刑越有沒有來過,好像隻要拆到想要的,就能知道哪份是刑越送的一樣,可惜一份都不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李管家突然關了麥的緣故,步窈從車上下來。紺青色的禮服裙奢華瑰麗,在夜間都難掩驚豔。白玉輪也下了車,看到這個女人就不順眼,笑得危險:“學姐,你今天生日,邀請函我收到了,但我有比參加你生日宴更重要的事要做,沒去成,你不會生氣吧?”步窈脾氣出了名的不好,不過這兩年倒有點改善,比以前好了那麽一點半點。說來那邀請函也不是給白玉輪的,是給白家的,白玉輪沒去,白家父母倒是都去了。女人臉上化了精致的妝容,緞光紅的唇妝晶瑩靈動,亦不失氣場。她斜睨白玉輪一眼,上下抬眼不過瞬間的事,目光落在別處,冷若冰霜:“隨處發.情的野狗,別跟我搭話。”兩人本來就有多年的積怨,這句話更是讓火.藥味愈發濃烈。白玉輪連偽裝的笑意都僵持不住:“你說誰隨處發情?”這話白玉輪其實有點站不住腳,甜膩的爛桃味在空氣彌漫,全是她蛇腺的味道,連下了車味道都這麽明顯,可見在車上隻會更加濃厚。倒不是她怎麽樣,隻不過生性如此,被撫摸尾巴容易動情,別的蛇也是,本來很尋常的一件事,步窈這麽高高在上貶損她,難道她們這些蛇就吃了品種的虧嗎?她這邊氣得怒火中燒,步窈理都不理會。徑直走到李管家身旁。李管家微微低下頭。步窈質問:“你跟車上這個水性楊花,薄情寡義,見異思遷,喜新厭舊,朝秦暮楚的賤人說了什麽?”管家更是彎了彎腰,恭敬道:“大小姐,我勸她盡快離開這裏,不要占路。”從頭到尾刑越都沒有吱聲,甚至沒有對步窈說的話有半句反駁。步窈卻不想放過她。“李叔,你問刑越我有沒有說錯她?”明明兩個人伸手就能觸碰到的距離,步窈讓人帶話。李管家微微頷首,轉頭跟刑越說:“大小姐的意思,你在步家哄騙她說隻要救下賀小姐,你就和別的女人保持距離,結果你言而無信,還抱著賀小姐離開了,你的行為大小姐很難過,順便問問你眼疾有沒有好一些?怎麽會看上‘隨處發.情的野狗’這種女人?”步窈糾正:“不是難過,是生氣。”聞言,李管家複述了一遍:“你的行為,大小姐很生氣。”刑越點頭,表示聽見了,她沒有下車,坐車上看了看步窈。由始至終步窈都在看別的東西,可能在看路燈,看路邊的樹,看漆黑的屋簷,就是沒把眼睛放在她身上。她張張唇,還沒有說什麽,白玉輪製止住她。“小越姐,我們回去吧。”剛剛還不願意讓路,現在上了車就要走。步窈冷嗬:“白玉輪,你這麽有閑心,不如管管你家太太,別讓她騷擾我。”刑越唇角微抿,白總結婚了……像白玉輪這樣的家世,從小就有婚約,門當戶對的聯姻。白家相中的小媳婦,兩人自幼訂婚,結果八年前,對方給上大學時期的步窈寫情書,那封情書還被好事的男同學公之於眾,鬧得沸沸揚揚,所有人都知道白玉輪的小媳婦給步大小姐寫情書了。自此,白玉輪看步窈是處處不順眼。握著方向盤的手骨泛白,被戳到痛處,白玉輪顯然居了下風,有些慌亂的和刑越解釋:“我跟那個女人隻是家族利益需要,很快就會和離。”刑越倒是沒太大反應,其實不用跟她解釋。但她臉色越平淡,白玉輪就越急。“小越姐……我不是因為這件事才……”她語無倫次,想解釋自己不是因為討厭步窈才想追求刑越,可她說出來顯得人輕浮,還沒離婚就這樣,更怕招刑越反感。刑越看她急成這樣,有點哭笑不得:“回家吧,不是說困了嗎?”她不是會給別人難堪的性子。有刑越溫和的安撫,白玉輪找到了台階,不至於太狼狽。兩人準備揚長而去,李管家再次開口,一向官方式的嘴臉都爬上急色:“大小姐還在等你的答複。”刑越從後車鏡看著那抹身影,心感煩悶,寂靜無聲。她看到那雙眼尾蘸紅的模樣……哪怕這個女人冷著一張臉。刑越還是動了動唇:“什麽答複?你讓步大小姐開開金口,不想跟我說話就算了,不要耽誤我回家。”李管家額頭都冒了汗,小聲:“今天是大小姐生日,您就讓讓她。”刑越收回視線:“走。”第55章 濫情刑越的沉默,讓人心碎李管家這句話, 她都聽了幾百回了。“大小姐才18歲,您讓讓她”“大小姐是個很柔軟的孩子,隻是表達方式還在學習階段, 您讓讓她”“過兩天是七夕,您就讓讓大小姐吧”“大小姐快蛻皮了,她很需要你, 您就別跟她冷戰了,讓讓她吧”“……”諸如此類的話, 刑越聽到耳朵都起繭子,起初還真的會因為李管家說的, 步窈年紀小, 各種忍讓。後麵發現, 忍讓一次,永遠有下一次,什麽五花八門的借口都有, 合著她跟步符的傭人一樣,要對大小姐言聽計從,從早伺候到晚。*車子停在路口,白玉輪還在解釋:“小越姐, 我跟那個女人結婚後一直相敬如賓,各過各的, 也沒有同居,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應付家裏人才組伴回去一趟,跟她說好了早晚要離婚的, 我跟她就掛名妻妻而已, 朋友都談不上, 就一合作關係。”刑越隱約察覺到, 這話沒有白玉輪說的那麽簡單,一般合作關係,彼此間大多都比較客氣,可能稱呼對方為女士、小姐、太太等。關係熟一點的,直呼其名,或者喊昵稱,都是很常見的叫法。白玉輪一直用“那個女人”代指,這都上升到有些憎恨厭倦的情緒了,跟自稱的“合作關係”有衝突。刑越也沒有拆穿什麽,單純的不在意而已。“白總,謝謝你送我回來,早點回去休息。”她輕點頭,笑微微。刑越步入巷口,今晚的路燈似乎壞了,沒有亮,整條小路都漆黑無比。她照著手機上的手電筒,穿過這條巷子,走到一樓,回頭看了看,確保沒人跟著,她才進了電梯。今晚刑越穿得高跟鞋有五厘米,走那條巷路都把她小腿累著了,回到家第一件事,站鞋櫃口換鞋。就耽誤的這麽一小會時間,她關門那幾秒,門框被人拉住。刑越嚇了一跳,看清楚那隻手後,她恐懼的神經轉變成煩悶。“跟上來做什麽?”刑越臉色不太好看,眉間緊攏,“大小姐怎麽能屈尊來我這種小地方?”這房子小的,甚至沒有客廳,進門走個拐彎就是床,再往裏走小陽台是廚房,浴室和房間一體,放張沙發都放不下,隻能放木椅子,小得可憐。步窈身上穿的高級禮服裙,和單間出租房格格不入,像是公主掉落到了破敗老舊的瓦房裏。女人四周環掃一眼,脫下那雙複古風黑色蕾絲手套,放在桌上:“我有話要跟你說清楚。”刑越考慮了一下,都是成年人,分手分清楚確實有必要:“行。”那張椅子步窈肉眼可見的嫌棄,位置太小了,根本不能放下她的裙擺。在一覽無餘的房間裏,步窈最後選擇坐在刑越的床上,蓬蓬裙擺幾乎鋪滿了整張床:“我問你,你是不是跟賀枝溫說過要和她開房?”刑越對這個問題解釋了不止一次:“跟你說過了,是因為……”“別管因為什麽,就問你是不是說過這句?”步窈直接打斷刑越試圖狡辯的行為,她臉上補了妝都難掩眼尾醺紅,翻舊賬更是讓她鼻尖酸脹。刑越確實說了有這麽一句,沒法反駁:“是。”步窈又問:“在我家裏,你是不是承諾過要跟別的女人保持距離?”刑越要是否認,那就坐實利用步窈去救前女友,要是承認,那她就是失信於步窈,橫豎都是她的錯……“說話!”步窈咬牙,兩個字都是從齒間蹦出。她逼問刑越:“是不是?你有沒有說過那些話?有沒有暗示別人跟你開房?被我發現了,還惱羞成怒對我發脾氣,前女友危,再腆著臉跑來求我,目的達到便提分手。你真會玩,比小姑娘都會,年齡焦慮都不影響你玩女人。”刺耳的話語,讓刑越表情凝固,空氣流動間都是刻薄的刀刃。“我沒有否認我的過錯,提分手的根本原因是你……你為什麽要那樣對我?”刑越有絲無力,她開口說出來都疼痛難忍,那天發生的事更是不想回憶,“我不是你愛的人嗎?你為什麽要把我當奴隸一樣折磨?看我低聲下氣,看我趴在地上起不來,淩.辱我讓你很得意?這就是你愛一個人的方式?”這種不健康的戀愛,她不想要。剛剛還能控製情緒的步窈,被刑越這番話徹底激怒了,緊咬的唇齒溢出鐵鏽味,滿嘴都是甜腥。她起身,上前走近那張桌子,看著這塊綠底碎花桌布,還有那幾枝洋桔梗,跟瘋了一樣,伸手全扯下來。“是你逼我的!”她一字一句,泫然欲泣,那雙紅寶石變得霧氣蒙蒙,隔著翻湧的雨珠,像破碎了一樣。“如果不是你為了賀枝溫來求我,我怎麽會那樣對你?賀枝溫怎麽會看到?”步窈腳踩在掉落地板的花上,幾枝洋桔梗被她踩得稀碎,“你對前女友過分上心,舊情難忘,都渣成這樣了,還有臉質問我?你怎麽不問問你自己,為什麽要跟前女友聯係?為什麽前女友一條短信就跑出去?為什麽要留著跟前女友一萬兩千張合照?你不是說要考慮和我複婚嗎?原來你就是這樣考慮的,一邊考慮和我複婚,一邊考慮跟前女友複合?你這個爛人!和隨處發.情的野狗有什麽區別?你們都爛!爛透了!”刑越跟別的蛇有什麽區別?本質都是花心濫情,世界上從一而終的蛇,除了火蛇,根本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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