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人,婢子本來的確在廚院幹雜活,可劉方以廚院人手已足為由將婢子調來打理園子。而他更是利用職權之便經常對婢子出言輕薄,此次更是、更是想讓婢子委身於他!”田蕙哭得傷心。“冤枉呀!”劉方叫道。“冤枉嗎?方才我可聽見你說在這裏,你想得到她,她也隻有服從的份……”溫善冷笑。官奴婢雖為奴婢,可容朝的皇帝卻從未想過剝奪她們堅守清白的權利,若在前朝,官奴婢被官府當作妓-女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本朝卻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不過到底是封建社會,留有這樣的想法的人太多了,典事雖是不入流的胥吏,在有官品的官員麵前就是一個雜役。可對於普通百姓和官奴婢而言,那便是一個官,而這個“官”一旦有了支配別人的命運的機會,便會越發膨脹。“溫、溫丞,我知錯了,我隻是與她開玩笑,我並未碰過她,溫丞饒命……”劉方頓時慌了。溫善沒跟他多說廢話,直接讓人將他綁了起來送去京兆府衙署。他一開始對田蕙時那麽鎮定自若,想必是這種事早就做過了許多遍,才會自以為萬無一失,而田蕙必然會屈服於他的淫威。她若放過他,必然還會有下一個受其害的官奴婢,同時她也能殺雞儆猴,警告一下司農寺內其他不安分的胥吏。她是司農丞,本職便是處理司農寺內的事務,所以這件事她還是有權力去處置的,翌日再向上司報告便行了。田蕙已經止住了眼淚,卻仍有些後怕,對於解救了她的溫善,她自是感激涕零。溫善也不知能跟她說什麽,想起了她答應幫田蕙打聽她的弟弟近況的事情,便拿此事與她說了,讓她轉移了注意力也漸漸地平複了心情。正說著,邊上卻傳來一聲冷哼。作者有話要說: 木有小郡主的一天,偶爾也要描寫一下小司農的本職工作哈哈……(#^。^#)忽然多起來的雷,謝謝各位小夥伴,麽~阿狸扔了1個手榴彈*還有營養液感謝表!第27章 磨鏡鄴嬰之那日心情不佳地回了王府, 她倒也沒有氣惱溫善拿她當君臣關係來處理, 畢竟在私底下她們的關係也已經超出了君臣的範圍,不過那話從溫善的口中說出來就是讓她不甘心,幹脆就先回了。回去後仔細想了數日, 她又很快地自我開解了。當發現溫善的四柱法被朝廷廣泛使用時,她的心中別提有多替溫善開心和自豪的了。“小郡主為何看朝報都能如此開心?”趙鈴問道。鄴嬰之在趙鈴喊自己“小郡主”之時便有些恍惚, 她努了努嘴:“你們日後都別叫我小郡主了,我不小了。”趙鈴一愣:“是, 小郡主。隻是婢子們都叫了十多年了, 這一時之間怕也會難改口。”“我不管,你們都得改口。”鄴嬰之道。在鄴嬰之的堅持下, 趙鈴隻好跟阿元幾人打了招呼讓他們改口,連帶著對鄴純之的稱呼也變成了“大郡主”,這讓鄴純之也稍微感到有些微妙。從國子監放課後,鄴嬰之忽然想去找溫善,便直接從家門前而過, 去了司農寺。她揣測溫善還未散衙,果不其然, 那胥吏說溫善還在判事院處理公務,於是她便走了進去。還未開口喚溫善,便看見溫善跟一個官奴婢相談甚歡, 這畫麵怎麽看都覺得礙眼,於是下意識地冷哼了出聲。對於小郡主的出現,溫善既感意外, 又似乎不怎麽詫異,她向小郡主行了禮,田蕙也驚覺來者的身份而有些緊張小郡主也是姓鄴的,而她們家會落得如此下場都因鄴氏。她對小郡主怨恨倒談不上,隻是卻無法打從心底裏恭敬起來。“我還以為你是要處理公務所以才遲遲沒有散衙回去呢,卻不曾想是在會佳人。”小郡主揪著手中的帔帛,隻覺得心中不痛快,想到什麽便直言了。田蕙覺得這話聽起來很怪,倒是溫善抿嘴笑了會兒,對田蕙道:“你先下去吧。”田蕙離去後,溫善才道:“小郡主,我何來的會佳人?”“你別妄想抵賴,方才的奴婢!”“小郡主莫非是見我穿這身官袍久了便忘了我與那奴婢同為女兒身了?”小郡主有些不服氣地嘟嘴:“同為女兒身便不行了嗎?”心中卻有些惴惴不安,莫非溫善看出了她的這點小心思?溫善眼中的一絲愕然一閃而過,這小郡主果真還是少年心性,想到一出是一出。隻是再過幾年,這份心性被消磨了,她怕不會這麽想了。“我不過是幫她處置了一個輕薄了她的小吏,她對我表達了謝意罷了。”小郡主還在忐忑地等著溫善的回複,結果她把話題拐回了上兩個問題處,讓小郡主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嗯?啊?輕薄!”“雖是司農寺的內務,不過想必明日便會傳了出去,與小郡主說也無妨。”小郡主聽了田蕙的遭遇,極是惱怒:“我可未曾聽說過這等荒唐之事!阿元也是官奴婢出身,雖然後來被赦免了也選擇跟隨我,可即便是跟著我,她也未曾在許王府遭遇過這等事。這典事怎的說也是一個胥吏,怎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司農寺之中便動此邪念?!我看不僅要將他抓去見官,還得將他也籍沒為奴,讓他嚐一嚐身為奴婢的苦。”溫善笑了,小郡主說得正惱,聽見這笑聲便橫了一眼:“你笑什麽?”“沒想到小郡主也這般嫉惡如仇,那小郡主還認為我是在會佳人嗎?”“……”小郡主語塞了,眼珠子骨碌一轉,悻悻然地道,“算你不是在會佳人了。”“汙蔑我之事就這麽結了?”溫善問。“哪、哪有汙蔑你……”小郡主心虛。“若因此而有人在外傳我有磨鏡的喜好的話,那該如何是好?”溫善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看著小郡主。“磨鏡是什麽?”小郡主問。溫善忽然語塞,雖說磨鏡是指兩個女人之間的感情,可它初初的由來是帶著一絲情-色的,這些話如何跟小郡主解釋?不過她知道這個詞,是因為年少時求知欲太盛,經常上百科,結果在一個又一個打開的頁麵中便無意地點開了這個詞條,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摸了摸小郡主的腦袋:單純真好!小郡主忽然從身上拿出她帶過來的朝報,道:“溫善你看,你的四柱法被用了。不過為何這上麵沒提到你的名字?”溫善啞然失笑:“這有何關係?能為人所用、適用便好。”“可你花了那麽多心血,大家都不知道是你所修繕的,那該有多可惜。”小郡主恨不得廣而告之,這是溫善的心血。溫善無法跟她解釋官場上的事情,隻能問道:“小郡主餓了嗎?”小郡主摸了摸肚子:“好像有些餓了。”“那還不回去用膳?”小郡主拽著溫善的衣袖:“那你呢?”溫善深沉地看著小郡主,良久才捂了捂衣襟裏的錢袋子:“小郡主莫非又要掏空我的錢袋?”小郡主眨巴著眼,好一會兒才道:“我瞧你每個月領那麽點月俸也不易,今日這頓我請你吧!”“小郡主盛情,我卻之不恭了。”“溫善,你還沒跟我說磨鏡是什麽呢!”“……”小郡主你怎的忽然就不聰慧了呢?且不說鄴嬰之後來是如何弄清楚“磨鏡”之事的,打那之後她就不太敢在溫善的麵前晃悠了,她知道原來自己對溫善的那點模糊的感情便是“磨鏡”。可趙鈴給她找的書裏,分明更進一步才是“磨鏡”,那溫善所指的到底是哪一層?當時……“郡主,你可千萬別說出去!”趙鈴將她找來的書悄悄地燒毀。鄴嬰之遺憾地看著,卻沒阻止,若是讓許王或是鄴純之發現她的書中藏著這麽本下九流的書,定要鬧出一場不小的風波了。她的心情很是煩悶:“我怎敢說出去……趙鈴你是打哪兒找來的書呀?”“宮中多的是。”“我怎麽不知宮中有?”趙鈴清了一下嗓子:“這、這又不是什麽上的台麵的事情,郡主你為何忽然想知道何為磨鏡?”“我想知道多點事情呀,不顯得那麽無知。”鄴嬰之在床上翻了一個身,抓起剩下的一本書翻開,忽然她的臉“轟然”地紅了,看著看著嗓子就有些幹了。“哎,怎會混入了一本圖冊?!”趙鈴急忙地抓過來,扔進了火盆中。“哎”鄴嬰之伸出手卻終究還是沒能挽救回這本圖冊,她終究是臉皮薄了些,更何況僅僅是那一副畫,就足夠填滿了她的腦袋了。隻是從書上看類似話本的文字雖然足以令她明白“磨鏡”的意思,可當看見這些畫時,那“磨鏡”之意就像烙印一般印在她的記憶深處。她問趙鈴:“所以兩個女子的感情便是磨鏡嗎?”“可以這般說吧,就如同對食一詞。”趙鈴沒往深處想,不管是磨鏡還是對食都是偶爾會出現在深宮中的行為,皇帝也不怎麽禁止太上皇與孝明皇後感情甚篤,後宮也隻有孝明皇後一人,也從不會臨幸宮人;女皇的後宮也隻有會亭侯一人。不過宮人到了二十五歲就會被送出宮去嫁人,在此之前的十多年裏,她們的寂寥也隻能靠別的宮人相互撫慰,兩位皇帝對此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溫善跟人磨鏡?這絕對不行!“磨鏡……”小郡主的臉又燒了起來,難不成溫善也看過這些圖冊?不可能,她所說的磨鏡興許隻是指兩個女子之間的感情……溫善也沒想到小郡主在她這兒得不到回答竟然還謹記著此事,找趙鈴去了解了。不過她最近的思緒都被公事所占據,也無暇去回憶這事。陳適交給她的帳簿她已經處理完了,不過結果卻遲遲沒有告知陳適,她不知是否該明言,這些數目中跟她所得出的結果有些出入。而且其中混淆了收支的名目,並未完全按規定統一名目。太倉署是國家的糧食總管,每年所收取的租米數以萬計,而除了發給百官祿米、學生、工匠、官奴婢等口糧外,還會將快要發黴或是腐爛的一部分賣出去。盡管每個衙署來取祿米時皆會有木契勘合過,可卻不妨礙仍舊有人利用職務之便而從中謀取利益。為了弄清楚,溫善特意用了檢索係統中來查閱原始的“曆”和憑證,發現原始的帳簿中竟有篡改的痕跡,而且明細賬也有些許出入。這次朝廷要求統一名目,采取編造新的帳簿的方式倒是給了他們機會,以為原始的賬簿無人查閱便敢動手腳。溫善唯一不確定的是,到底是何人會如此膽大妄為。太倉署雖有令、丞和監事,但主管太倉署的畢竟是陳適。想了一日,溫善決定去架庫閣將之前便收入其中的賬簿找了出來。而陳適知道後也沒說什麽,不過心裏卻也琢磨出來興許是她發現了什麽。溫善將架庫閣的賬簿以及她所發現的明細帳不對之處給陳適指了出來,雖然太倉署原始的賬簿和曆不在這兒,但是這並不妨礙她把事情說清楚。陳適聽了半日,臉色有些陰沉:“你的意思是,有人篡改賬簿名目以虧損太倉?”溫善沉默了會兒:“陳少卿調出舊本查看便是。”陳適道:“上旬巡夜的小吏不小心打翻了燭台,把一本舊本燒得隻剩一半,不過好在上呈給戶部、倉部司那兒還有幾本。若你所說確實,那此事便非同小可了。”“……”溫善的話已經說完了,要如何處置那就是陳適的事情了,不過陳適如果不加以正視的話,她認為這個虧損太倉的人興許就是陳適。“此事我會處理的了,你幸苦了。”陳適說完,口頭上褒獎了她一下,就讓她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溫善也不能真正地放下此事,她還記得在太府寺為主簿時也曾發現平準署的一個監事在將從官吏那兒抄沒來的物品偷偷地賣出去了一些,又偽造了記錄以掩人耳目被查出來後他哭著求他們放過他,隻因他的家中尚有老小六口人要照顧,而他的那點俸祿壓根就不足夠,所以他才會犯下了錯事。溫善在那時有些許動搖,不過到底還是清楚這是他的貪念所造成的,而她要做的是把自己該做的事做好。太倉署的這事她雖然可以越級向上稟報,不過她不能因自己的揣測就認定陳適跟這事有關係,所以還是按規矩交給陳適去處理要妥當些。不多時,在初一朔朝散朝後,她忽然被宮人喊住:“溫丞留步,陛下請你到紫宸殿議事。”作者有話要說: 小郡主:莫非溫善是老司機?溫善:我純潔得像張白紙。謝謝四位小夥伴/大佬們!(*^^*)陌阡雲扔了1個手榴彈*以及營養液感謝表~第28章 召見(收藏五百加更)容朝的朝官製度也是較為複雜的, 有需要每日都上朝的常參官, 有每五日上一次朝的六參官,還有溫善這種在京城、每月初一和十五各上一次朝的朔參官、望參官。溫善方才已經見過了女皇,不過她依舊是排在中間的位置毫不起眼, 她也沒什麽事情要匯報,就這麽站了半個多時辰, 跟女皇並無交流之處,女皇為何忽然召她?女皇上一次留下溫善還是在三年半以前, 她剛通過吏部的銓試, 而女皇召她覲見問了她許多問題,後來沒多久就出了讓她入太府寺為官的敕令。後來她聽賀炎跟賀顧所說, 當時女皇意欲讓她繼承宜春郡公的頭銜,不過見過她之後就打算讓她施展所長,從低做起,看她沒有封爵的加持的話能走到哪一步。紫宸殿中還有幾位身影,溫善不敢直視, 但從眼角的餘光瞥到有身穿紫袍的也有緋紅色官袍的,不過綠袍的大抵也隻有她一人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