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澄毫不客氣地接了過去,“您太體貼了老祖。”南泱又取了大半出來,遞給了輕歡:“也給你一些。”“你發錢怎麽跟發傳單一樣?”輕歡把她的手按下去,沒有接,“不用給我,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麽。”“嗯。”南泱沒再堅持,收了錢包,轉身拿起剛剛放下的那盒巧克力,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地繼續逛了。輕歡看著她背在腰後那隻拿著巧克力的手,笑著搖搖頭。真是個固執的人,看上的東西不論如何都要拿到才行。有這雄厚的財力支撐,三個人都把想要買的東西買全了,已經七點了,她們沒敢多耽誤,買完了就馬上回房間去休息。南泱除了買了成堆的零食外,還買了一些螺絲和小扳手。輕歡一直在疑惑那些東西的用途,結果洗完澡出來,就看見南泱坐在桌子旁邊,低著頭修理自己的bm47。蝴蝶刃這種東西玩久了就會鬆,專業詞叫“劈叉”,安全柄和危險柄會越錯越開,裏麵的墊片也會磨損,必須要定期維修才行。南泱用l型扳手去擰螺絲的時候,睫毛垂得低低的,下巴微頷,腰背挺直如竹,目光專注而溫柔。輕歡看著她,腦中忽然一恍,眼前模糊出現了另一個畫麵。古樸的檀木桌案頭,熟悉的白衣女子坐在一邊,同樣的動作,同樣的目光,手裏卻握的是一塊絨布,仔細地擦拭著一柄雪青色的長劍。夢裏,她死在了那把劍上。夢裏應是有完整的起承轉合的,可是她一直都沒法記起夢裏的具體細節,她隻記得最後那把劍插在自己胸口的樣子。這把劍是南泱的嗎?是南泱……殺了她?這個念頭出來的時候,她的瞳孔一震,腳下差點沒站穩。南泱抬起頭,把擰好螺絲的bm47放到一邊,看輕歡靠牆站著,眼底有點疑惑:“怎麽了?”輕歡看著那張臉,瘋狂地去回憶她恢複的那點記憶,她隻記到她十七歲暗戀南泱卻始終得不到回應那裏。她也不知道後來南泱有沒有回應她,更不知道後來的後來又發生了什麽才讓她永遠地死在了年輕的十七歲。突然在腦海裏浮現的南泱擦拭長劍的畫麵讓她有點措手不及,尤其是認出那把劍是致她死亡的利刃時。飛機上,明晚澄的話又擠進大腦。——“老祖還有心結沒有打開。”——“不光是她。”——“如果你真的恢複了所有記憶,你也會有你的心結。”三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南泱看輕歡一直不說話,以為她和以前一樣,想要自己去抱她上床,於是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起身走過來。輕歡卻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她好像在害怕,但當她意識到自己居然在害怕時,又忍不住想罵自己。她應該是最明白南泱為人的一個人,南泱這麽好,她怎麽能怕她?一定是有什麽誤會,或者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她應該把心裏的疑惑大膽地問出來,而不是憋著一個人承受。“你到底怎麽了?”南泱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皺起眉,也不敢再向前走了。輕歡嚐試著結巴開口:“我、我剛剛好像又想起一點東西……”“嗯,”南泱溫軟且有耐心地點頭,“想起什麽了?”輕歡使勁咽了下唾沫,睫毛顫抖著抬起,看向南泱的目光裏帶著幾分迷茫,也同時帶了幾分乞求,乞求得到一個否定似的:“你……是不是曾經殺死過我?”南泱神色一怔。空氣中的溫度似乎在慢慢降低,所有的氣氛都凝固住了。良久的沉寂後,南泱抿了一下唇角,深深地看了輕歡一眼。然後。她緩慢而殘忍地點了點頭。第90章 “我確實……”“……曾經殺過你。”南泱的語調很輕,擱在腿側的手指蜷起,唇角帶著苦澀的弧度,試探著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離輕歡近一點。輕歡卻又往後退了一步,扶著牆的手在微微顫抖,眼底是掩不住的慌亂。麵對著一個說曾經殺過自己的人,即使這人是自己朝夕相對的妻子,她也沒法不恐懼。“所以我的第一世……”輕歡整個人都在戰栗,“是死在了你的手上?”當腦子裏這個意識形成時,她的世界瞬時打了個顛倒。她的記憶恢複得還不完全,所以她以前一直以為南泱苦等她三千多年純粹是因為愛,現在看來,或許還有更多的愧疚在裏麵。她當初為什麽要殺她?如果南泱那時真的那麽愛她,又怎麽會選擇殺了她?三千年前,她真的愛自己嗎?三千年後的現在,她對自己仍然還是愛嗎?還是……隻是為了贖罪呢?“你……”南泱的眼底壓抑著沉痛,“願意聽我說說細節嗎?”輕歡覺得有點喘不上氣,緊緊貼著牆,搖了搖暈沉的腦袋,“別……別說,先別說,我……得先緩一下。”南泱沉默良久,輕聲開口:“當初你的死……的確怪我,怪北罰,都是我們這些長輩的錯,你是被無辜卷進來的犧牲品。”她頓了頓,垂下眼,再開口時的音調更像是自言自語,“有時我會想,我寧願從來不是北罰的尊主,哪怕永遠都不能和你相遇,隻要你那一輩子能好好地活著,我也甘願。”“所以,你是因為覺得對不起我,才一直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