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眷會怎麽做?  走到臥室門前,沈眷開了門,回頭見她家小鬼乖乖地跟在身後。這樣的夜晚,她在,就很使人安心。  沈眷對著顧樹歌身後,顧樹歌跑上前,就抓住了她的食指,與她一同進門。  她如果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沈眷不會在電視上痛哭央求公眾的幫忙,但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找她,哪怕把世界上的角角落落都翻過來,也要找到她的蹤跡。  顧樹歌著迷地望著沈眷的身影。  “你乖乖在這等著。”沈眷說道,她得去梳洗。  顧樹歌就點頭,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邊,表示她不會亂走,會乖乖等她回來。  沈眷就放心去了,等她回來,顧樹歌還坐在遠處,隻是略有些出神,似在想著什麽。  不用仔細看,都能看出人與鬼的不同。小鬼不是實體,看上去是透明的,像是全息投影,又像是五毛錢特效劇不走心的摳圖,還帶著毛邊。  可她認真思索的模樣,真的很動人。  沈眷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如今的世上還能修煉,小歌修煉成了一隻十分厲害的大鬼,而她熬不過陽壽轉世去了,她可會一世一世地找她,與她訴說今生重重相愛的事跡。  定然是會的。可沈眷又有些擔心,小歌這麽膽小,見了她,會不會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好。  “姐。”顧樹歌發現沈眷回來了,喊了她一聲,然後抓住她的食指,說:“我們幫幫莊珀吧。”  新聞說她父母隻有她一個孩子,從小就在她身上傾注了全部的心血,莊珀也很孝順,學習努力,每周都會和家裏聯係兩次,是一個很溫馨的小家庭。現在她失蹤了,簡單的溫馨破碎了,如果一直找不到她,這家人就徹底是行屍走肉的過日子了。  如果她沒有遇見莊珀也就算了,可她遇見過她,掌握了外界不知道的證據。  “至少把她在十二月九日那天出現在那個地方的事情反饋給警察。”顧樹歌說。  沈眷沒有答應:“這件事,沒那麽簡單,你想一想,我們聽說這件事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點?”  作為一則國際新聞,還不是和經濟版麵有關的國際新聞,隻是一個別國留學的學生失蹤了,說句不好聽的,每年失蹤登報的人有多少?怎麽就這件老是在她們麵前出現?  她一點,顧樹歌也反應過來:“肖敏回國,是因為這件事,肖鬱聽說了這起失蹤案,覺得外麵不安全,非要她回來。”  而她在死亡前的一個多星期就見過這個人。  一件原本毫不相關的事,頻頻出現,還緊緊圍繞著她的死亡,要說這件事隻是湊巧,那未免也太湊巧了。  “那怎麽辦呢?”顧樹歌問。  “問肖鬱。”  如果隻是在電視上隨意瞥到這則新聞,肖鬱不可能緊張到非要肖敏回來不可,肯定還有別的內情。  顧樹歌點頭,沒錯,肯定有什麽人什麽事影響了肖鬱的判斷,她們可以順著這條線查,她還想再問,沈眷已經躺下了。  顧樹歌頓時就什麽都不想問了,趕緊過去,躺到沈眷身邊,又擠擠挨挨地湊到她的枕頭上,營造出一種同床共枕的親密現象。  沈眷把被子往她那邊扯了扯,將她魂體全部遮蓋,這樣她們看起來就像還蓋著同一床被。  “很多線索得重新整合。”沈眷平躺著,緩緩地說。  她們這樣就像是一對相愛的人,睡前的隨意夜話。顧樹歌跟上沈眷的思路:“如果是有人刻意地引導肖鬱,那我們就要好好地查一查這起失蹤案了。”  那個人會是誰呢?顧樹歌想。  她說完,好半天沒有得到沈眷的回應,忍不住回頭看她,卻見她已經睡著了。  她太累了。顧樹歌心疼,她靠過去,身子都與重合了,她聽到沈眷舒緩的呼吸聲,她撐起身,作勢親吻她的眼睛,沈眷沒有感覺到,她睡得依舊很沉,沒有受到任何打擾。  顧樹歌躺回床上,既鬆了口氣,又暗暗失落,什麽時候她才能有身體,才能真正地親上她的眼睛。  第二天,沈眷照常去了公司。  那個送快遞盒進辦公室的助理見了沈眷,除了正常問好,還問了一句:“董事長,您還好嗎?”  她那天嚇得很失態,都沒怎麽留意董事長的情況,直接就跑出去報警了,之後她也沒再進來過,被一群員工圍著,問發生了什麽事。  她怕這件事關乎顧小姐的案子,所以沒有泄露給任何人。隻是這件事董事長沒有瞞著,所以即便她沒泄露,公司上下都還知道了。  人一八卦,思維就發散得特別厲害,短短一天多的時間,助理身邊的同事已經把董事長從小到大的事都扒過一遍了。  助理進公司晚,聽了同事們的八卦才知道原來看起來光鮮亮麗的董事長經曆這麽坎坷。她和顧小姐的感情一定特別深吧,不說是她一手帶大的,她在顧小姐的成長中一定也傾注了無數心血。  可現在公司裏有不少人說董事長冷血,見了顧小姐的手指,還依舊若無其事,甚至還有人說董事長以往的關心全是裝出來,說不定顧小姐的案子跟她也脫不了關係。  這些話當然沒人敢當著沈眷說,但助理聽說了全部。  沈眷記得這助理挺膽小的,平時連正眼瞧她都不敢,今天怎麽膽子這麽大了。  “我沒事。”沈眷回答。  助理替她開了辦公室的門,還跟著她進去。顧樹歌跟著沈眷,好端端的,現在忽然又多出了一個人,也跟著沈眷。她莫名就覺得領地被侵占了,瞥了眼助理的胸牌,發現她叫北舒。  哦,名字也有點好聽的。顧樹歌想,往沈眷身邊靠近了兩步,幾乎要貼到她的身上。  北舒去給沈眷泡茶了,正背對著她們。  沈眷見她突然湊近,笑著無聲地問她:“做什麽?”  顧樹歌不說,她就是要離沈眷近。  北舒泡了茶端過來,又恭敬又帶著些小心翼翼地放到沈眷的手邊,沈眷道了聲謝。  快走。顧樹歌暗道。  但北舒沒有走,她像是在斟酌言辭,臉漲得紅紅的。  這個表情,可像她有時候對著沈眷害羞的樣子了。顧樹歌突然酸酸的,還是被澆了一壇子老醋。  沈眷也發現北舒沒走,奇怪地再次抬頭,問:“你還有什麽事?”  北舒馬上站直了,不敢看沈眷,隻是一口氣把話說出來了:“我、我前天被嚇到了,表現得不好,但以後不會了,以後董事長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給我!”  她說完,還忐忑地看了沈眷一眼,卻見董事長隻是淡淡地笑了一下,頓時很緊張起來。  “我知道了,你去工作吧。”沈眷說道。  北舒點了下頭,走了。  沈眷照常開始忙,她已經吩咐下去,肖鬱一來,就請他到她的辦公室來。  她從一堆文件中找出了一份和肖鬱有關的,放到一邊,準備到時候做切入口。  低頭認真地忙了一會兒,她有些渴了,下意識地伸手端茶,剛碰到茶杯,手背就被戳了一下。  沈眷抬頭,問:“怎麽了?”  顧樹歌搖頭,一本正經地說:“沒什麽。”  沈眷就對她笑了笑。這個笑比剛剛對著北舒的那個笑容要真實得多,也動人得多。顧樹歌頓時心暖暖的,但還沒暖到把她的醋意融化,沈眷又低頭去端茶了。  顧樹歌神色一愣,再度戳了一下沈眷的手背。  沈眷一臉莫名,但依舊很有耐心,柔聲問:“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還是想說什麽話?”  顧樹歌依舊隻是一句:“沒什麽。”然後瞥了眼茶杯,裝作很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茶涼了,換一杯吧。”  沈眷用手試了下杯身,還是暖的,正好可以入口的溫度,不涼。她正要說話,就感覺到身邊那小鬼突然出現了一種新情緒。  她冒出了一隻檸檬,小小的,仿佛懸在她的腦袋上方。  作者有話要說:顧檸檬:今天就不許你和這杯茶!第五十七章   沈眷一驚,抬頭看去,卻見小歌頭上空空的,什麽都沒有。但再一感受,小檸檬晃晃悠悠,分明有逐漸變大的趨勢。  沈眷還沒弄明白,為什麽小歌隻能碰到她的血,隻有她能感受到她的存在,還能感受到她的情緒。這其中肯定是有緣故的,隻是現在還不知道。  但這並不妨礙她通過情緒的感知來了解顧樹歌。  隻有很強烈的情緒會被感知。譬如小歌聞到她的血,就會出現很強烈的“渴望”,隻是她一直掩飾著,於是沈眷也就沒有揭穿她。  這次又出現了檸檬。  檸檬,這是什麽意思?沈眷思索起來。她想著,手就從杯身上收了回來。那顆剛剛還在逐漸變大的檸檬又漸漸縮小了。  沈眷愣了一下,不由輕笑。檸檬,酸的,原來是這個意思。  顧樹歌見沈眷不碰那杯茶了,就轉身走開了。那邊的會客區,沈眷為她準備了一本書,供她消遣打發時間。  結果她走出兩步,身後沈眷笑著喊她:“小檸檬。”  顧樹歌以為沈眷是在笑話她拈酸吃醋,可委屈了,但還是決心堅守領地,嘟噥道:“小檸檬也可以給你泡水喝,檸檬水酸酸甜甜,清熱解暑,可好喝了。”  小檸檬賭氣了,還寸步不讓地表示她比別人泡的茶好喝。沈眷心軟,不忍心再逗她了,讚同道:“對,檸檬水最好喝了。”  顧樹歌嚴肅地點點頭,走去看書了。  沈眷自己去倒了杯水,也接著專注起正事來。  顧樹歌翻了兩頁書,就開始走神了。那個小助理分明是對沈眷有特別的心思,她不想維持上下級之間簡單單純的關係。  她腦海中迅速出現了一係列《霸道董事長的小嬌妻》、《小助理的百萬新娘夢》為名字的小說、電影和電視劇。  於是顧樹歌越想越氣,以前她沒有出國的時候,公司裏是沒有這種情況的,辦公室戀情是不存在的,每個員工都腳踏實地地工作,每個領導都以身作則地帶領公司走向更好的未來。  沒有人覬覦沈眷。  顧檸檬站起來,說:“有點悶,我出去走走。”  沈眷不疑有他,叮囑了一句:“不要走遠,惡念出來,你就趕快回來。”  顧樹歌原本酸酸的心情,被沈眷一關心,馬上就治愈了,她認認真真地點頭答應:“好。”  說完她就穿過門出去了。  這一層除了董事長辦公室,還有副董事長和一些董事的辦公室,另外還有一個小型的會議室,和一間裝修得很豪華的會客室。  往來的人並不多。  顧樹歌出了辦公室,走出幾步,就看到茶水間有幾個小姑娘的聲音。她走過去,就看到三個女孩子坐在茶水間裏談笑。  顧樹歌認出來這三個都是小助理,平時做一些端茶送水、跑跑腿、處理簡單文字表格的工作。沈眷這大半個月來得不多,林默也被支使著做各種事,顧不上她們,她們就懈怠了。  顧樹歌馬上想起了自己繼承人的身份,板著臉走了進去。  “昨天真的約會了?”她一走進去,就聽到這麽一句,頓時嚇了一跳,她和沈眷約會的事被發現了嗎?  “嗯,他帶我去看了夜景。”身形嬌小的女孩子笑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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