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巨商、聲名傳遍海內外的霍嵐哈哈大笑:“沒錯,就是這個意思!鬥富什麽的太俗,簡直是讓世家豪門們看了笑話,我霍嵐承蒙韓侯爺與林濾公主殿下厚愛,當初第一個接了新酒生意,自然也不能省過去,且送上一、兩車東西,還請士族的英才俊傑們品鑒品鑒啊。”      你妹子的你一個人送一、兩車的東西,還“且送”?      大昭第一巨富了不起嗎?當誰都是麵捏的嗎?老子們組團刷你!      添!拿了壓箱底的添!      世家門閥子弟們更不爽了,不就前陣子笑了兩個月嗎?還不準人幸災樂禍了?你們討好上位,還一個個的都要踩著咱們的腦袋。      不要以為大昭的風向變了,咱們就捏不住你們了,區區下九流的商賈,咱們世家門閥自然有自己的矜持,不與你們一般見識而已!      可什麽人最無恥?商家最無恥。      帝京的士族子弟們要還真矜持住了也便罷了,偏偏有那修養不夠的,放出了上麵的話來。      大商們全笑了。      他們大手筆幫韓侯爺添聘禮要的是什麽?      一來想要抱皇族的大腿是沒錯,不過這個願望太飄渺。      他們盯住的,是無論大昭,還是域外各國,都緊張關注的這場傳奇婚禮。      貧寒出身卻用一年多時間就封侯的韓侯爺與大昭最尊貴、最有聲望的林濾公主,再加上期間總是引起廣大民議的各種事件,這場婚事簡直就是廣大人民群眾最喜聞樂見的發展啊。      在這場親事上最出風頭,無疑最能被大昭內外所有人緊緊記住,這是百年老店的前奏啊。      如果大昭的豪商們懂得,他們一定會說這樣一句話:這是黃金廣告時間!      也難怪連霍嵐都要出手了。      這種時候當然是鬧的越熱越好!難為士族子弟們這麽給麵子,當下就接了遞上的梯子。      大商們那個快樂啊:“光說不練假把式,還請百年望族們指點一二,拿出一些器物來晃瞎咱們的眼睛。”      自然有那德高望重、養氣功夫極好的無奈失笑,撫慰自家子弟:“他們正想借了咱家的門楣揚名,何必要擱置在心上,遂了他們的心意,與他們鬥氣?”      年輕子弟們紛紛自我開解:無恥小人,與他們計較失了自家身份。      無恥小人們更歡暢了,自己吆喝不行,還雇了人四處散播,咱們什麽什麽字號的大商,有幸參與林濾殿下的親事,送上什麽什麽賀儀,便是連哪家哪家的名門望族,知聞此物,都要避而不語。      這世上最有用的計策從來都是最簡單的計策。      豪商們要什麽?要名氣!名門望族、門閥世家們要什麽?要名望尊嚴!全天下的人都看著呢!你給平民百姓們講矜持講的通嗎?迎戰吧!      大昭文臣武將們首次達到了統一。      送!他們也送!他們要給林濾公主殿下添嫁妝!      所有人默契的統一了意見,鬥富有什麽意思?咱們鬥古!鬥珍!鬥奇!      霍嵐一馬當先,又甩出了一張單子,哈哈大笑:“專治不服。”      此人哪怕是默契好了鬥古、鬥珍、鬥奇,送禮都是論車來的,世家門閥們都恨不得吐他一臉血:暴發戶說的就是你!      兩邊的人全都卯上了勁:咱們且來看看,是你們的嫁妝厚,還是咱們的聘禮足。誰慫了誰就是孫子。      然而首先對此次門閥世家鬥豪奢一事做出反應的,竟然是禦史台的禦史:“這是公然行賄受賄!”      “哦。”昭帝淡淡的問道,“行的哪門子的賄?”      錦衣侯隻有爵位無實職,而林濾公主殿下從刀勒歸來後,便以身體欠佳,需長期休養請辭了內府的差事。      “此事必須遏止,此事風氣不好!”禦史們當下換了口風,沒有說出來的是,錦衣侯那個禍害,好不容易踢出朝堂了,結果成個親都那麽鬧騰。      昭帝同樣淡淡的回應:“讓你家的長輩發揚風格先罷手如何?”      禦史們閉嘴了。      昭帝默默的想:汙名抹不掉,幹脆湊一雙。繼將嫡親妹子低嫁之後,想必他又有一個供人討論的話題了,堂堂大昭帝君,竟然趁著妹妹的婚事,行斂財之舉。這皇帝當的,得多眼皮子淺才行啊!      好想吐血。      但他能眼睜睜的看著幼月的婚事那麽寒磣的收場嗎?當然不能。汙名什麽的,一個不少,兩個不多,扛了也便扛了。      君上的態度一出,大家的心裏頓時有譜了。      大昭臣民的熱情一下子被點燃了,現在全國上下的茶樓都不說書了,改為每日公告韓侯爺的聘禮單子與林濾公主殿下的嫁妝單子。      國民熱情是恐怖的。      看看人家神奇的韓侯爺,不但娶公主,還不花一分錢的娶公主,還別人爭著搶著求著送著幫忙添置禮單娶公主。      韓蘇韓小侯一下子成為了大昭所有父母們最想養的子嗣典範:光宗耀祖、一朝為龍鳳,說的就是韓侯爺啊。      同時還成為了大昭所有貧寒子弟的勵誌典範: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千鍾粟。讀書奮進!光耀門楣!娶公主!      韓侯爺比我們出身還差,韓侯爺都行,為什麽我們不行?      結果,貧家子弟苦讀上進的又增加了許多。      如果有,如今韓蘇韓小侯完全可以被評選為感動大昭第一人了。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說書先生抹了抹嘴巴,“啊,竄詞兒了,來咱們繼續講,今天韓侯爺的聘禮單子上又添置了些什麽……”      被天下人勵誌了想娶的公主和勵誌了天下人娶了公主的韓小侯在幹什麽呢?兩個已經開始不能見麵的人在玩“臉紅心跳傳紙條”遊戲。      林濾:“今天寫到第幾本了呢?”      韓蘇:“幼月明明昨天剛問過的,還是這一本啦,我會努力寫快的。”      林濾:“我今天就想要看呢。”      韓蘇:“噯,不行的,這是聘禮,送過去之後就可以了。”      林濾:“那韓蘇不如寫一本不是聘禮的,與我先看著吧。”      韓蘇:“噯?噯?時間……時間……已經很緊了。”      公主府邸,東陽長公主點了點林濾的額頭:“又再調皮為難韓蘇了,不要太欺負乖巧的孩子。”      林濾略帶困擾的無辜笑道:“有什麽辦法?永淳與隆裕總對我說,韓蘇寫的東西多麽新奇有趣。”      公主殿下想了想,轉頭又鋪開了一張紙條,毫不避忌的對著自家長姐,笑的十分單純俏皮:“那就告訴韓蘇,保密好聘禮,由我最先看好了。”      好心好意告知消息的隆裕與永淳,轉眼就被自家皇姐給坑了。      努力寫字添置聘禮的韓小侯,此時還不知道,如今自己的聘禮單子,壓根是論厚度來增長的,禮官們一早得了消息,這些事無需打擾準駙馬大人,由他們代為辦理就是了。      公主殿下真貼心。      而韓小侯吃軟飯都能吃的這麽別致無辜,讓辦理此事的禮官們嫉妒的殺了她的心都有了,他們好想大吼:聘禮早就夠了!娶十個公主都夠了!還寫哪門子的字?!      大昭皇室第一貧乏的魏王專程跑到錦衣侯府邸,幽幽的盯著韓蘇韓小侯看了良久,怨念的語氣差點在盛京的上空聚成一個大大的“錢”字:“若不是妹子要嫁你,真想替天行道除了你這個禍害啊。”      你想要幫忙除掉的,明明就是那一堆天上掉餡餅一般的財物吧!      “我知道我的聘禮太過寒薄……”韓小侯認真的說道,“可是魏王殿下你也要講點道理,我就算是有仙法,也不可能變出一堆拿得出手的聘禮來的,我會按照自己的心意認真對待的。”      寒薄個鬼啊,你比仙法還神啊,前天開始,大昭的國庫都給跪了。☆、123駙馬恨嫁      按大昭習俗,自古疼女兒的人家,聘禮大都是要勻出一半,再給女兒添做嫁妝的。      奈何林濾公主殿下的情況不是一點半點的詭異,這次便是以疼妹子著稱的大昭君上,也沒敢將韓小侯的聘禮拆了一半再與妹子添上,而隻將了韓小侯親手所書的書冊遣人送了過去。      大昭兩代君王的寵愛、身為盛京之主所收到的賀儀、刀勒的賠禮道歉、以及世家門閥的對賭豪擲,千頃良田、十裏紅妝,可紅妝又何止十裏?      再添下去,老天都要看不過眼了,怕是要折壽的。      昭帝在妹子身體康健一事上十分警醒注意,不但沒有再添妝,甚至還略略的削減了兩成,吩咐了下去,在大昭各地搭橋鋪路、施粥行善,反正是怎麽攢人品怎麽來。      至於韓小侯同樣價值不菲,讓人看了眼皮子直跳的聘禮,早架設好了“眼皮子淺”心理準備的大昭君上,厚臉皮的大手一揮,一件不剩全充進了內府。      內府乃是大昭君上的私人小金庫。      朝堂裏的相公們頓時得了紅眼病。      那裏麵可是有我們家族的功勞的啊,君上你起碼將聘禮充進國庫啊大昭朝臣們的集體心聲。      如今他們再也顧不得腹誹“天生禍害錦衣侯”了,相公們精神抖擻,靈光一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與君上敘起了了家國大義,其主題為:“君上富有四海,整個天下都是君上的,何須再有國庫、內府之分?君上何以隻肥自家?瘦煞天下?”      據說昭帝私下隻說了五個字:“呸!臭不要臉!”      且不論大昭那個早已千瘡百孔的國庫。      民間所高度關注的,韓小侯的聘禮與林濾公主殿下的嫁妝到底孰薄孰厚,也因此終究沒能分出個高下。      一個被充了公,一個被削減了惠澤萬民,這是好事。      大昭平民們也不失望,反倒是對這麽個峰回路轉,頗有戲文色彩的親事興致濃濃,為此不說茶樓書館處,便是哪家哪戶有那支持之人不同的,一家幾口都能分作兩派,辯論個三百回合。街頭巷尾以此吹牛打擂的,更是不知凡幾。      國民生活之豐富多彩,可見一斑。      而林濾公主殿下的親事已明文昭告,正式定在了盛京。      天下萬民都在熱議君上疼惜嫡親的妹子身體嬌弱,不堪帝京氣候,怕是此後都要在盛京宜居了,君上真是親切和善。這讓心結頻出的昭帝心理上總算得到了安慰:不論後世如何,現下的大昭子民們還是喜歡富有人情味兒的皇帝的,很好,很好。      這讓大昭帝君一個激動,險些想要微服出訪,一鳴驚人的去參加一下妹子的婚禮。      還好,他還沒有忘記,之所以格外恩準林濾移居盛京,兼且頗不合規矩的,以康健為由,在盛京之地舉辦婚事,全都是為了他的長姐,東陽啊。      他放棄了參與幼月的婚事,隻為了長姐能親手送幼月出嫁,讓幼月從長姐身邊出嫁,這是他能為長姐所作的唯一一件事。      壬戌年庚戌月辛卯日,初七,天高日朗,晴。      黃曆上有字曰:宜嫁娶、移徙、祈福、求嗣、入宅、安床。      有宜無忌,大吉大利,乃黃道吉日是也。      盛京林濾公主府邸,張燈結彩、忙中有序、熙熙攘攘的公主府內,唯獨本應重點往來的林濾公主閨室,如鬧中取靜一般,竟隻有兩人淺聲低語。      東陽長公主執了梳子,細細的梳理了幼妹的長發,為林濾親手披上嫁衣,又取了畫眉墨,挑了林濾的下巴,為寵愛的幼妹仔細畫眉,這整個過程,一絲一毫也未曾假他人之手。      都說婚事當天最是緊張,偏這兩人意態頗為悠閑。      “數月未見,也不知韓蘇如何了。”林濾揚了小臉,享受著長姐畫眉,臉上帶著慣有的三分親和、七分淺笑,眸子裏倒是笑意盈盈的對自家長姐揭露道:“昨日貫仲對我說,韓蘇好幾日半夜睡不著覺,偷偷的跑到院子裏看月亮,她還以為別人不知道,對著月亮說了好些話。”      東陽想了想韓小侯往日乖巧和順的模樣,再想到夜半望月的癡態,也覺得這個妹夫駙馬實在有趣,她對林濾打趣道:“真不害臊,哪有公主遣了人,去盜聽駙馬私下自言自語的心意情話的?偏還讓人報與自己知道。”      林濾眸子一閃,臉上微紅:“我本來是擔心她不慣禮儀繁雜,學起來或有疏漏不適,哪裏想到聽到這些?”      “真好,這便學會為妻之道了,也不用我多做囑咐。”東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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