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這上麵的空洞是槍彈留下的;也就是說……昨晚諸伏景光的電話突然被掛斷,正是因為那聲槍響。所以那個時候,所以那個時候的諸伏景光就已經處於十分危險的境地了。鬆田陣平拿著文件袋的手不猶下意識地收緊,手心隔著文件袋捏著裏麵的手機,沉默不語。“我不方便留在這裏太久,我先走了。”降穀零站起身來,他又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鬆田陣平幾乎快要看不清他的眼睛了,隻能聽見降穀零在說,“……就麻煩你替hiro將這些,轉交給高明哥了。”鬆田陣平應了一聲“好”,隨即又是良久的沉默。降穀零離開之後,鬆田陣平又在卡座上安靜地坐了一會兒。他什麽都不再說,隻是沉默地將文件袋收好,最後捏住自己的手機離開了咖啡廳,連在外邊的原研二都不再顧念。天色昏暗,行人熙攘,隻有夕陽的餘暉照在了他的身上,一如第一周目時的一個多月前。“小陣平……”鬆田陣平又忽然聽見了原研二的聲音,原研二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跟了上來,他站在鬆田陣平的身邊,滿眼皆是擔憂:“你還好嗎,小陣平?”原研二沒有看見坐在鬆田陣平對麵的人是降穀零,自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隻知道自家幼馴染在約會的人離開以後就是這樣的一副模樣,雖然看著很正常,但是眼神卻明顯的空洞,不知道是在想著些什麽。他在心裏推測著所以可能性,雖然他打心眼裏不覺得鬆田陣平會為情所困,但又覺得鬆田陣平被約會對象甩了,是最合理也唯有有可能的解釋。原研二隻能張了張嘴,用自己的經驗安慰著鬆田陣平:“其實,被甩挺正常的啦。小陣平你看我,我認識那麽多女孩子,也和她們一起約會過,不同樣也有被甩過的時候嗎?失敗乃成功之母,說不準下次,就是小陣平甩別人了呢……”“hagi。”鬆田陣平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打斷了原研二這段無稽之談,目光也落在了原研二身上,他看著原研二的眼睛,說:“他死了。”“什麽?”原研二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鬆田陣平口中的“他”說的是誰。“諸伏景光,”鬆田陣平有些勉強地扯了扯嘴角,重複道,“他死了。就在昨晚,諸伏景光他殉職了。”原研二也呆滯住了,呢喃道:“怎麽會這樣?!小諸伏,小諸伏他……怎麽會成這樣?!”“我想救他。hagi,我想救他。”鬆田陣平低聲呢喃,他握住手機的手不自知地在收緊,隨後用力地閉了閉眼睛,“如果再回到那個時候的話,我是能有機會救下他的。就像……就像當初救下你那樣……”原研二瞪大了眼睛,眼眸裏有明顯的不可置信:“什麽……小陣平,你在說什麽……”話音未落,鬆田陣平握著手機的那隻手突然發出刺眼的白光,逐漸地將他給包裹住。“!!!”原研二瞳孔猛地一縮,他伸出手,想要去拽住鬆田陣平,可卻又撲了一個空:“小陣平?!”第29章 汽車的轟鳴聲在他說完那句話以後就消失殆盡,四周在一瞬間之內變得格外寂靜,安靜到不像是在室外。鬆田陣平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目即是熟悉的家具,他發覺自己果然回到了家中。而被捏住的手機此時接通了一個電話,正處於通話之中,而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日期也回到了12月7日。鬆田陣平知道,自己賭成功了。不管是許下的那句願望,還是故意在原研二麵前戳破循環,他的目的都隻有一個回到過去,救下諸伏景光。而諸伏景光此刻在說:“……鬆田……如果可以的話,能幫我向zero……”鬆田陣平再次一把抓起原研二的鑰匙,他直接打斷了諸伏景光的話:“我不幫你道歉,要道歉你自己向降穀零道歉,我不會幫你做這件事。”鬆田陣平說:“你現在在哪?告訴我,你現在人在哪裏。”被鬆田陣平打斷以後,諸伏景光很明顯的愣了一下,口中想要說的話卡了一下殼,他微微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要說點別的話,但鬆田陣平看穿了他的心思,話語不停的接著道:“就算你不說的話,我也有辦法去找你。我好歹是個警察,好歹有些人脈,實在不濟我還可以去問降穀零。就算沒人知道你在哪,我大不了滿東京的飆車,總有可能找到你在哪裏哦,說不準到時候還會被你那個組織給發現,就此被盯上。你也不想造成這樣的後果吧?”諸伏景光一噎,被鬆田陣平說的這句話給驚住了。他沉默了幾秒鍾,似乎還是勸著鬆田陣平:“別這樣,鬆田,還是算了吧。因為我將你卷進這個危險之中,這不值得。就算你過來的話……”他的話再次被打斷。鬆田陣平邊跑邊說:“就算我過來也救不下你是嗎?就算我過來也隻會被你連累是嗎?”於是鬆田陣平“嗬”了一聲:“我才不怕這些,會被連累什麽的,那是之後才需要考慮的事。現在我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救下你。”“所以,告訴我,諸伏景光,你現在在哪裏?!”諸伏景光最後還是猶豫地報出了一個地址,他故作輕鬆地笑了一聲:“還是算了吧,你趕不到的。當然,如果你隻是想要給我收屍的話,我還是很樂意的。”可是在這種時候他說出的這句話玩笑話,卻一點也不顯得好笑,反而十分生硬,讓整個氣氛都冷上了許多。鬆田陣平踩下油門,一路狂飆地往諸伏景光報出的地址飆去。手機在諸伏景光報完地址以後又沒了聲音,隻剩下了不斷的噪聲,鬆田陣平沒有管,隻是用馬自達最快的車速一路狂飆。還沒到諸伏景光說的那個地點時,鬆田陣平就已經聽見了手機那頭又傳來了一聲槍響,電話再次被自動掛斷。鬆田陣平隻是咬了咬牙,一口氣沒停,繼續踩著油門往前奔去。隻是等到了諸伏景光報的那個地址以後,鬆田陣平才發現,這附近別說是屍體與血跡,就連打鬥的痕跡也沒有。這甚至是一個早已停工的爛尾樓,整棟樓包括樓梯上都布滿了灰塵與蜘蛛網,完全沒有人靠近的痕跡。這附近的幾棟樓,也是如此。鬆田陣平猛然意識到,他被諸伏景光給騙了,那家夥報了一個假地址。他真正所處的位置恐怕離這邊極遠,鬆田陣平現在就算往真地址的方向趕去,等趕到時也絕不會再被那個組織給發現。“諸伏景光,你這家夥……”鬆田陣平對著牆壁打了一拳,可卻又無法對諸伏景光發泄脾氣。就算鬆田陣平說要來救他,諸伏景光也不相信鬆田陣平知道能救下他,他考慮的不是自己生死,而是其他會不會因為他出事。所以說,這家夥是為了保護鬆田陣平,為了不連累鬆田陣平,才向鬆田陣平撒謊說了假地址。鬆田陣平很生氣,卻又生氣不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坐回到了原研二的車內。他沒有踩油門,隻是開了車燈,握著手中的努努輕聲道:“先不要著急回溯時間,再等等。我還有話要問降穀零。”他記得上一次,在臨近半夜十二點的時候,降穀零給他打了一通電話。所以他要等一等降穀零的這通電話。諸伏景光既然這次給他報了假地址,就算他重開一次再問一遍諸伏景光,估計也同樣會得到假的地址。諸伏景光既然鐵了心的不想將鬆田陣平連累進來,再問多少次都是無用功,鬆田陣平也沒有精力這樣和他耗,因為諸伏景光的不配合而耗費循環次數,那簡直是太虧了,更別說鬆田陣平還得要慢慢嚐試怎樣去救下諸伏景光。所以趁著這一次直接問降穀零,是最好的方法。還好時間確實沒有立刻回溯,循環應該就是跟著他的願望來的,不會因為諸伏景光的死亡而立刻回溯。鬆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這次他沒再去拿諸伏景光留在k記的u盤,而是坐在車內,獨自等著降穀零的電話,順便思考一下到底該怎樣才能救下諸伏景光。直接帶著諸伏景光跑,應該是最方便的。等待期間原研二給他了打了幾個電話,但是鬆田陣平隻是看了一眼,並沒有接。一來是因為他擔心降穀零打來的電話剛好在這個時間段,他和原研二通話而導致降穀零沒打通,得不到諸伏景光的情報那可就糟糕了。二來,則是因為……他上一周目為了回溯時間重開救諸伏景光,故意在原研二麵前說了那些話,他現在還沒有想好要怎麽麵對原研二雖然這一周目的原研二也不知道他上一周目說了些什麽,但他就是沒有想好要怎麽麵對原研二。原研二給他打了幾個電話以後便沒再打來,而是向他發了幾條短信:【天呐,小陣平,這麽晚了你不在家到底是跑去哪裏了?】【你怎麽還帶著我老婆跑了??你把我老婆帶去哪了啊!!!我老婆呢,你別把我老婆給弄壞了啊啊啊!!!】過了幾分鍾以後,原研二又向他發來一些短信:【小陣平你該不會出事了吧?】【電話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不會真的出事吧?!】【出事了扣1,我馬上帶著搜查一課大部隊來救你。】鬆田陣平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眼看原研二在發完短信後又對他發起了電話攻勢,他還是給原研二回了一條:【還活著,我沒事。帶著你老婆私奔了,勿念。】而後,他手指一滑,將原研二拉進了黑名單。真是對不起了hagi,但是現在重要的不是你,是諸伏景光。為了能成功救下諸伏景光,在降穀零電話打過來之前,你就先別占用我手機的線了。拉黑原研二以後,鬆田陣平感覺整個世界都清淨了不少。但他的良心還是微微作痛:雖然這麽做挺對不起hagi的,但是為了景老爺,這委屈hagi你暫時先受著吧。在快到12點的時候,降穀零的電話終於打了過來,鬆田陣平搶在他說話之前開口:“降穀零,我有個問題要問你。”在電話亭那邊的降穀零沉默了幾秒鍾,顯然不明白自己明明用的公共電話亭,他都還沒有開口,鬆田陣平怎麽就知道是自己打來的電話。鬆田陣平則是直接問了出來:“諸伏景光究竟是在哪個地方出事死亡的。”降穀零呼吸一滯,反問:“你是怎麽知道hiro已經殉職了的?”他還沒有通知任何人,隻是在諸伏景光最後發過來的短信之中有提到東西被拜托給了鬆田陣平去取,才會在這個時候來聯係鬆田陣平。以hiro的行為處事,他就算是拜托鬆田陣平幫忙,也不可能向鬆田陣平透露太多。就算是猜到的,那鬆田陣平也應該是先向他確認諸伏景光還活著嗎是不是出事了,而不該是直接問諸伏景光是在哪裏死亡的。鬆田陣平也能夠猜到他的想法,他確實不該知道諸伏景光死亡的這件事,所以降穀零會這樣疑惑,這很正常。但鬆田陣平看了一眼時間,降穀零幾乎卡著最後幾分鍾的時間給他打了這通電話,現在時間已經到23點58分了,如果循環的條件和hagi一樣的話,再過兩分鍾,時間估計就會被強製回溯了。所以鬆田陣平語速加快:“這件事具體解釋起來很複雜,我現在沒有時間向你解釋。我需要知道答案,雖然我接下來說的話聽起來,相信我,我能有辦法去救諸伏景光,我能夠阻止一切的發生,快告訴我地點。”降穀零雖然聽起來並不相信,但也還是將諸伏景光死亡的天台位置告知了鬆田陣平,他握住公共電話亭的電話,低聲呢喃:“hiro的死亡是我親手確認的,不會出錯,所以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已經發生的事實。你要是說你能讓hiro死而複生什麽的,這種荒謬的事,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既然你說你能夠救下hiro,我還是希望這些都是真的。”“拜托你了,鬆田。替我救下hiro。”降穀零話音剛落,十二點的鍾聲便響了起來。一陣白光將鬆田陣平包裹了起來,鬆田陣平隻能聽見降穀零這最後一句低語,也不知道他後麵還有沒有說別的情報,時間就已經強製回溯了。但好在這一次,鬆田陣平知道了地點。第30章 這是救諸伏景光的第二次循環。鬆田陣平的眼睛隻是一閉一睜,他就回到了家中,手裏的手機如同上一周目一樣接通了電話,通訊界麵仍然是諸伏景光。聽著諸伏景光那幾乎下定了決心的話語,鬆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他剛剛已經從降穀零的口中知道了諸伏景光現在的大致位置,倒也是不需要主動向諸伏景光詢問地點了,也不用擔心諸伏景光會再報假地址了。而在諸伏景光說出那些話的時候,鬆田陣平難得的沒有打斷諸伏景光,他隻是沉默地,似乎是答應了諸伏景光的那幾句話。可是並沒有。鬆田陣平想,他才不會替諸伏景光向降穀零道歉呢,道不道歉,為什麽要道歉,那是他們幼馴染之間的事宜。而他現在要做的,隻是救下諸伏景光。不過說起來,諸伏景光這家夥會說這種話,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啊。抱著必死的決心給鬆田陣平打電話,安排好了一切事宜。用來聯係鬆田陣平的手機的也隨著那聲槍響被子彈擊穿,無法恢複。這一家夥,恐怕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自己還有能夠活下去的可能吧。所以在上一周目鬆田陣平在問他地點的時候,鬆田陣平哪怕是說了那樣的話去威脅,諸伏景光也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給鬆田陣平報了一個假地址。他不想要連累鬆田陣平,才會選擇用這個方法欺騙鬆田陣平。